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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袁圓

  通知她們還得了?他的計劃裡可不包括她們三朵姐妹花的攪局。

  何況他昨兒已打電話回工作室,相信那些漫畫助理自會幫他報平安,倒是大姐那麼久沒看到,定是心急如焚,以為他發生了什麼事。

  「你明知我和她們不和。」季博陽頭搖如撥浪鼓。不過他搖的是以上純屬虛構,其實他和她們處得才親咧。

  但這也是他高竿之處。

  他早料到曾大富必會對他的身世做一番詳細調查,因此他說的故事大致上是真假參半,該保留的部分一樣予以保留,就是這種實中含虛的謊言才不易穿幫,反而連帶假的部分都會被誤導為真實,即使是曾大富那隻老狐狸,也很難對他起疑。

  「別提她們了,咱倆還是來談談你我之間的事吧。」季博陽勾起她的下巴,碎吻啄著她巧奪天工的花容。

  他喜歡瞧她標緻剔透的雪膚,因為他種下的激情而泛著緋紅,他喜歡聽她平靜安穩的呼吸,因為他肆意的催情而浪蕩急促,他更喜歡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烏溜大眼,因為他的散播的熱情而迷濛燦爛。

  他可以現在就得到她,但是他想再等一會兒。

  有時候,撩撥的過程,也是一種樂趣。

  「你我之間……有……什麼……事?」曾杏芙意亂情迷,神志恍惚地喘著。

  「我看到你手指頭上的鑽戒了。」他喃喃廝磨著她敏感的耳鬢。

  那是那天他送給她的。

  「……嗯。」火紅低垂的赧顏等於是默許了他的承諾。「不對,不該是這樣。」季博陽搖頭地取下那枚鑽戒。「嗄……這……」她還記得他那時說的每一個字呀,怎麼如今他會反悔?

  曾杏芙好生錯愕,一時無言以對,被挑起的慾念霎時冷卻。

  「應該是--」季博陽驀地跳下床來屈著一膝跪在她的跟前,然後執起她的左手。「我親自為你戴上才是。」

  「什……麼……?!」曾杏芙心臟險些停掉。他的意思是……

  「親愛的,請你嫁給我。」季博陽吻著她的手背。

  「噢……你……這……天啊……我還以為……以為你……」曾杏芙盯著重新回到玉指上的鑽戒,不禁轉悲為喜,破涕為笑。

  「以為我要把戒指收回來?」季博陽擠眉弄眼地瞅著她。

  「你……壞死了,居然這麼捉弄人家!」曾杏芙困窘地賞他幾個粉拳,好為飽受的一場虛驚討回公道。

  「哎喲喂呀……」季博陽霍地彎腰抱腹亂叫。

  「喝!我打到你的傷口了是不是?」曾杏芙失措心疼地靠向前審視。「噢……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去請醫生……」才挪身,一雙蒲扇巨掌由後將她圈緊,英挺的鼻樑和燙人的唇舌埋在她的頸項裡舔香,季博陽慢聲輕喃。「找醫生來也沒用,我的病只有你能醫好。」

  「博陽……」隨著他噴出來的溫熱氣息,延燒著她的感官神經,曾杏芙但覺渾身抽緊發熾地醉臥在他的甜言蜜語。「你曉得我有多愛你嗎?」事實上,此題無解,連他本人也道不出真正的答案。

  曾杏芙仰頭湊上自己的熱吻,以確切的行動來回應他。

  看著那張剛出爐的結婚證書,曾杏芙偎著季博陽,感覺仍有些不真實。

  「我真不敢相信……」從今以後,身旁這位卓然俊逸的美男子即是要與她共同分享喜怒哀樂、陪她牽手度過此生的親密伴侶。

  這麼圓滿的結局該不會只是一場美夢吧?

  噢,倘若現在真的是做夢,她寧願永遠不要醒……

  「我也是。」季博陽更是不敢相信自己會做這種事。

  他想他是中邪了。

  要不就是腹部的那一刀,害他失血過多,神智不清。

  當初他會布下求婚那一段,純粹是個幌子,目的在於加強「苦肉計」的效果,鬆懈眾人的戒心,以利他日後的行動,讓整樁復仇計劃更易進行。

  誰料他竟不知怎地被鬼迷失了心竅,居然一時衝動,拉著仇人的女兒迫不及待地假戲真做了起來,這……這……這……

  這場公證結婚的片段照說根本不該存在的呀!

  「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曾杏芙歡欣雀躍地猶如一隻小鳥,她緊摟著季博陽的臂彎。

  「那麼……」季博陽偷襲了一下她的軟玉溫香。「我便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最最幸福的男人。」

  沒錯,如果她不姓曾,如果他不姓季,如果那天不是他的生日,如果曾大富酒後撞死的不是他的父母,如果……如果……

  老天!

  她今兒個來房裡餵他吃東西時,他到底在想什麼?

  只不過是由窗簾透灑進來的陽光讓她看起來格外秀色可餐,她嘗起來又格外對他的味,現場的氣氛也還不錯,他就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啦,巴不得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這像是要成大器的人?

  好啦,他坦誠是喜歡她……OK,他再坦誠是比「喜歡」要再多一些喜歡,但他也犯不著沒事神經去弄個枷鎖來套牢自己,難不成他以為有了這張文件的許可,他就能放大膽的對她為所欲為?或者讓她失身時,他比較不會有罪惡感?罪惡?多可笑呀!

  為了報弒父母之仇,他懷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剷除異己,贏取曾家人的信任,就算也許會有那麼一天,他將和城府極深的曾大富同歸於盡亦在所不辭,眼看成功在望,他卻因一個天真無邪、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生而產生罪惡感?!

  「怎麼啦?」曾杏芙哪裡知道他的內心正為了她痛苦地掙扎,抬頭望見他的愁眉不展,還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你的臉色好難看看,是不是傷口又在痛了?」

  「啥……呃……嗯……有一點。」季博陽回神,暗暗罵自己太不謹慎,竟險些當著仇家女兒的面露出馬腳。

  是啊,他得切記她只是他報復的一枚棋子,她是「仇家的女兒」。

  「唉呀,那……那……」曾杏芙驀然憶起蹺課和他去陽明山玩的那一次,在回程車上不小心瞥到的張酷寒凍人卻孤獨的冰顏……

  她眨眨眼,趕快甩掉那個無稽的聯想。

  「我休息一下就好。」附近剛巧有幾張公園椅,季博陽拉她一齊坐下。

  「真的不要緊嗎?」她實在太迷糊了,不該陪他瞎起哄,要結婚也應等他恢復了再說,何必急於這時呢?這下好了,萬一他傷口發炎怎麼辦?

  噢,他會不會因而覺得她不是個細心體貼的好妻子呀?

  「真的,你瞧,我現在已經不痛啦。」季博陽笑著執起她的手,連連印上好幾個安撫的柔吻。「你八成不曾這麼瘋狂過。」

  而他對女人,也不曾這麼動心過。

  「還不是你帶壞人家的。」他倆閃電公證結婚的事何止是瘋狂。曾杏芙羞怯地吐吐舌。

  「後悔嫁給我嗎?」雖然早料到答案,季博陽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才不哩。」曾杏芙洋溢幸福地搖搖頭。

  「那就好。」季博陽頓時百感叢生。

  其實他根本不必多費周章。

  現在的她,只須他勾勾手指頭,花言巧語幾句,便能教她心甘情願地把自己交付出來,先依計劃誘她私奔,再始亂終棄把她一腳踢開,就算她沒烈性到自殺而使曾大富痛苦一輩子,這樣的醜聞也夠令人頭大,壞了他的政治生涯,屆時看他那張老臉要往哪兒擱。

  可是現在卻……季博陽心裡竊歎。

  罷矣罷矣,婚都結了,他想那麼多也無濟於事,計劃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反正只要終極目標不變,作戰過程稍稍更改一下並非不可,羅敷有夫而紅杏出牆,或者他到處拈花惹草,同樣會讓曾老頭難堪。

  「又痛了嗎?」曾杏芙問。他今天好奇怪喔,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真該死!」

  「怎……麼啦?」曾杏芙被他突來的一喝嚇到。

  「雖然你我皆是不愛鋪張的個性,且結婚本來就只是我們二人的事,但如此重大的決議,我卻忘了先徵求伯父伯母的同意,倘若他們反對我們的婚事,該怎麼辦?」製造他們父女倆的嫌隙亦是季博陽的復仇計劃之一。

  「對呀!」老天,她被愛情沖昏頭了,居然也忘了家裡尚有大人在,這……「我爸媽向來疼我,他們必會全力支持我的選擇,再說他們那麼欣賞你,高興我找到一個好丈夫都來不及了,哪還會有理由反對?」

  未遭過風吹雨打的溫室小花,想法果然單純樂觀。

  「可是我只是個畫漫畫的,前途仍是未知數,也無法提供你像伯父伯母提供你的那種富裕環境,你跟著我會吃苦……」季博陽面有悒色。

  「我不怕吃苦。」女人為愛的犧牲奉獻,有時連她們自己也會感到驚訝。

  季博陽先是釋懷一喜,接著又是一憂。「可是你乃政要之女,我沒身份沒地位的,太委屈你了。」

  「不!不委屈。」曾杏芙脫口而出。「你明明知道我討厭那些包袱,我只做個平凡人,過著平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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