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舞蓉咋舌。敢情這歹徒有潔癖,偷完東西後要淨身?
且、且慢,他如今是在……刷牙?
她把眼睛移近簾隙,想偷窺到底是什麼樣的歹徒竟會如此龜毛?簾外的刷牙聲猶豫了三秒,浴簾倏地由外揭開——
「啊——」她嚇了一跳,飛來的浴簾不巧又K中她的臉,腳底不禁在浴缸內溜了一下,身體隨即滑摔下去,後腦勺跟著撞上浴缸邊。
結果她連歹徒的長相都尚未瞧見,人就已經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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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白舞蓉覺得好像漫步在雲中,滿口的蜂蜜直甜入心坎裡,渾身輕輕惚惚帶點麻酥,麻酥的悸僳逐漸增加,隨著徐徐滾沸的血液沁進每個細胞,輻散出燠熾的吟哦,弄紊了她的呼吸。
熱力的源頭從下而上覆住了她玲瓏滑潤的腴胸,柔中帶急的摩搓,灼傷了她的神智,她不由自主地蠕動胴體,承載這耐人尋味的觸摸,陣陣熱氣拂在她的肩窩,讓她喘不了息。
好怪的春夢,她是不是被王佑鑫感染了花癡,所以連在夢境中都添進不該有的色調?
可是耳邊這叫人聽了會臉紅的低回曖昧聲,與她無法控制而哼出相同回應的呻吟,以及忽然加諸在身上的重量,和像火燒般的燥熱,似乎皆太過真實,尤其這屬於男人的剛偉……
「喝——」
倒抽的冷氣拽回了她模糊的意識,往事歷歷在目,她想起她被歹徒襲擊,然後在浴缸中滑了一跤……天哪,歹徒!
霍然驚醒的感覺神經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這些不是夢。
她猝地睜開眼,眼前果然有個大男人吻住她……他的手放在她的……胸……還對她……
「哇——」她不知從哪兒借來的蠻力,猛地使勁兒推開他。
陷於情慾中的男人沒料到她會突然轉醒,在毫無戒備之下,砰的一聲,便重摔在地,他吃痛地爬起來,正好用臉接住她砸來的枕頭。
「哎唷!」他哀叫,對她乍變的交惡反應有點不解。她本來不是很享受的嗎?
「救命呀……救命呀……」白舞蓉不斷地以周邊能抓到的東西攻擊,她連滾帶爬地準備開溜。
「喂!」他趁這幾秒鐘的空檔,跳上床撲壓住她。
「不要……你放開我……」白舞蓉緊閉兩眼,手腳並用,拚命抵拒。「我沒有看到你是誰……我不會報警,你要搶什麼你儘管搶……我絕不會攔著你……只要你放了我……」
「蓉蓉,你冷靜點。」他低斥。這個小白癡,她以為當只鴕鳥王,壞人就會放過她嗎?笨!「嘩——」歹徒連她的小名都曉得,可見是針對她來的,她遇到的是專門劫色的摧花賊!
「放開我……不要!」驚濤駭浪的叫聲再度揚起,她盡全力抵抗,懊悔狂狷地侵蝕她的思維。
早知她就不要和王佑鑫結婚;不和他結婚,她就不會來墾丁,也不會撞上歹徒,繼而失身……嗚……那她還不如先和王佑鑫做,起碼他給她的感覺……手無意間碰到了硬挺的不明物體,好像是男人的……
「拜託,你這樣摸來摸去誘惑我,到底是要,還是不要?」他索性坐在她的腿上,扣住她的手問。
這、這熟悉的戲謔聲不是那個王……她偷偷瞇開一小縫,恰好對上一雙深邃含笑的黑瞳,她勃然掀開眼簾,瞠著怒目瞪他。「怎麼是你?」
「你在等別人嗎?」王佑鑫口氣酸辛得很,他袒胸露背、威風凜凜地騎住她,還強詞奪理地撇著嘴說:「從沒見過像你這麼難搞定的女人,你不曉得那樣中途打斷,男人很容易破功嗎?」白舞蓉被他的弦外之音攪得臉紅,適才的「夢境」記憶猶新,她霎時明白,那些撩人的高溫是如何形成,朱顏不禁又刷上了一層絳色。
「你、你、你這登徒子,你還好意思說?你剛剛在幹什麼?」她義憤填膺,這姓王的死娃娃臉,居然惡人先告狀!
「你是指……這個嗎?」王佑鑫邪惡地挑著眉,將手曲成爪狀逼近她的雙峰,噘起的唇則發出嘖嘖的接吻聲。
「你不要靠過來!」白舞蓉急忙圈護住胸部。
「這個呢,」魔掌立即向外一翻,他比著微翹的嘴。「是人工呼吸。」再無辜地攤攤手,他聳肩嘟囔:「這個呢,叫心外按摩。」
「人……工呼吸?心外按……摩?」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豬八戒……呃?她手底下的觸感為何會那麼「直接」?
垂眸一看,她赫然發覺自己竟未著寸縷,而他全身上下,居然僅套了條紅色的伸縮內褲,闊胸窄臀,肌理精悍均勻,恰到好處修長的腿,不似一般男人的粗壯。基本上,他寬廣的肩膀沒有大男人的厚實,卻反倒令人想輕撫……不對,她幹麼研究起他的人體構造來著?她該思索的是她的貞操被……
貞操——氣勢磅礡的雷霆轟地從腦門劈下,急湍湧來的淚水忍不住汩汩流出,她痛哭流涕。「你怎麼可以……這……你還壓著我做什麼?」
因為對「那事」毫無經驗,她不曉得其實他尚未進行到最後一關,只是陡然見到兩人曖昧的姿態,她以為她守護多年的第一次,已讓他在她昏迷中無聲無息地奪去。
「喔。」王佑鑫訥訥地抽腿移坐到旁邊,幸虧他對女人說哭便哭的天性有所瞭解,因此也就見怪不怪,反正遇到這種時候,就端視各人的修煉。
「你這大色狼,你怎麼可以對我……」白舞蓉連忙抓著床單裹住春色,俄頃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僅能黯然嗚咽指控他違法亂紀。「你說好不碰我的,你……無恥!」
「喂喂喂,分明是你跑來勾引我的唷。」瞧她哭得唏哩嘩啦,他沒由來地跟著難受,只是他真的很冤枉。
「我勾引你?我勾引你?我藏在浴室裡躲歹徒,哪來的時間勾引你?」滿腔委屈轉忽兒化作千江怨憤,白舞蓉恍若女高音地詰責。
「歹徒?什麼歹徒?」王佑鑫誠惶誠恐。莫非他下樓時,二樓出了什麼他沒注意到的狀況?「就是在廚房……」白舞蓉試著解釋清楚。
「廚房?我適才在廚房待了那麼久,怎麼一隻蟑螂也沒瞧著?」王佑鑫怨聲載道。「倒是你,沒事穿著性感睡衣在我的浴室等我,你說,我會怎麼想?我好歹也是生理正常的男人。」
「我哪是等你,就說了我是在躲歹徒嘛!」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白舞蓉沉著粉妝玉琢的小臉蛋,一陣青又掃過一陣白。「還有那件性感的睡衣,是你或你叫什麼人放在我房裡的耶。」
「但我又沒叫你弄濕啊,況且要嘛,你直接躺在床上不就得了,何苦繞了一圈,還笨手笨腳地撞暈了自己。」她就不能再把床單拉高一些嗎?這麼半露香肩的可人樣,存心是要他再度噴鼻血嘛。「沒事搞出那麼多花招,乾脆一點不是比較爽快?」
「你……你……」白舞蓉嘔得要死,睡衣是被冷汗浸濕的耶。「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去挑逗你?!」
「我不是早說了。」王佑鑫低喃。
想到那見水即薄如蟬翼的衣料,忠實地勾勒出她的曼妙曲線,可知他需要耗盡多大的努力驅逐心中亂舞的鴻鵠,方能將她抱到床上?
他原先只是好心要替她褪去濕衣服,孰知她握住他的手不讓他走,泛香的橫陳玉體和誘人的輕聲夢囈,挑起他前所未有的蕩漾春情,搗碎他向來堅定的意志,他叫王佑鑫,不叫柳下惠,狂飆的慾望,連他都訝異自己竟無法壓制。
「你無聊!我挑逗你?你以為你是誰……」說來說去,她的失身彷彿是她自己造成的,可恨的臭男人!
氣到發抖的怒濤登地降為疑竇,白舞蓉似乎抓到了什麼。「你說你剛剛在廚房?」
「對呀,我肚子餓,所以起來找食物吃啊!」王佑鑫拍拍鼓脹的胃部,不禁讚歎古人說得好:飽暖思淫慾。
「那玻璃碎聲和金屬……」白舞蓉大概慢慢描出了個輪廓。
「哇拷,有你這種老婆也太恐怖了吧,我不過不小心摔破了一個盤子,和弄掉一根叉子在地上,你居然全聽見了!」王佑鑫撫著胸口,俊顏上有道不完的敬佩。
「這麼說,那個洗手、洗臉、刷牙也是……」白舞蓉繼續推論。
「吃完東西當然要洗手、刷刷牙之類的啦,要不是讓你打岔兒,我本來還想沖個澡咧。」王佑鑫不明瞭她問這些沒營養的東西,和他們之前爭議的話題有何兄弟關係?
「我緊張得要死,結果那歹徒竟然是你?」白舞蓉融會貫通出「半夜驚魂計」的真相。
「我是歹徒?我……」王佑鑫指著自己的希臘鼻,驀地頓悟。
難怪他一直想不通,想勾引他在浴缸內「做」,她幹啥手裡還握著可笑的馬桶刷,弄了半天是……他笑得在床上打滾。
「你還笑!」白舞蓉掄著小拳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