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苦矣!」拓跋剛嘀咕,然後轉過身吼,「誰說我要跑?腳長在我身上,我高興做什麼要你管?」
「咦?」情形好像很有趣,班傑明打消本來想走的念頭,抱著熟睡的花語嫣又坐回去。
「你高興做什麼是你家的事,可是你說話不算話又是另外一回事。」女孩不悅地嚷嚷,也許是希望得到別人的支持,她指著拓跋剛問身旁的班傑明,「他讓我一個人獨自坐在咖啡廳空等了三小時,你說他應不應該?」
「不應該,非常不應該。」哈哈,風水輪流轉,班傑明綻出好整以暇的笑。
「當然不應該呀,而且非常過分對不對?」顯見他的認同獲到女孩的好感,她一見如故地繼續指控。
「對,非常過分。」他盯著拓跋剛綠掉的臉陰笑。
「關你屁事要你幫腔?你不是要滾嗎?」拓跋剛發怒。
「喂,你這傢伙說話怎麼那麼沒水準?」他還來不及反駁,女孩已仗義執言,並轉頭對他說,「你不要理他,他脾氣爆得跟炸藥一樣,自以為是了不起的音樂家,動不動就大擺臭架子。」
「我擺臭架子!?那你幹嘛死纏著我?」拓跋剛咆哮。
「你以為我神經愛纏你呀?你早讓我拍照訪問完,大家不就都沒事?」說得儼然是她有理,不睬唸唸有詞的拓跋剛,她伸出手和班傑明相握。「很高興認識你,我叫黎琪,是雜誌社的記者兼總編。」
「離奇?雜誌社?」喔——班傑明想起來了,前一陣子耳聞拓跋剛被一名記者纏住,想必就是她,看樣子,拓跋剛對她有意唷,否則他那麼討厭上報、上雜誌的,怎會答應讓她拍照和採訪?「你好,我叫班傑明。」
「一個沒有名氣、不入流的小雜誌社。」拓跋剛插話補敘,口氣充滿不屑。
「拓跋剛,你說話給我客氣一點,什麼叫『不入流』的『小』雜誌?哪家雜誌社是一開始就有名氣?」黎琪兩手插在腰上甚是光火,轉身又瞬間換上笑臉迎向班傑明,臉部的肌肉竟然沒有抽筋。「我是黎明的黎,王字旁的琪。」
「哦,黎琪。」班傑明瞭然地點頭,他現在知道拓跋剛方纔的「離譜」是什麼意思了。
旁邊拓跋剛已和她對峙起來了。「多咧,我隨便一舉,都有百來本。」
「好啊,有本事你就給我舉出一百本。」黎琪拍著桌子叫,一副大姊大大貌。猝的,她美麗的眼睛全亮了起來,矛頭指回班傑明。「等等……難道你就是……你就是……」對一位記者來說,最教人興奮的莫過於遇到名人。
「是的,我就是。」班傑明理解地點頭,並端起她的手,紳士地在她手背吻了一下。
「你——這是在幹什麼?」拓跋剛撥開班傑明的臉,又拉回她的手,憤怒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碎屍萬段。
「你這才是在幹什麼咧!」黎琪不領情地甩掉拓跋剛的大掌,疾言厲色在面對他時又變得很諂媚。「班先生,你願不願意讓我為你做專訪?」
主人翁尚未開口,拓跋剛已橫眉豎眼地拒絕。「不願意,不願意,他一百一千個不願意。」
「我又不是問你,要你雞婆?你姓班啊?」黎琪再度插腰。
「我不姓班一樣可以代他回絕你,你不要看到男人都想訪問好不好?」拓跋剛也插腰。
「你後面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你當我花癡呀?你自己不讓我訪問,我訪問別人干你啥事?你有病吶?」黎琪只差沒爬進吧檯和他干一架。
「我何時說過不讓你訪問來著?」拓跋剛氣急攻心,話接的有點順口。
「有,不然你幹嘛老是躲著我……慢著,你的意思是答應接受我的採訪了?」黎琪不信地看著他。
「我……」拓跋剛騎虎難下。說是,怕班傑明的賊頭賊腦會亂想;說不,這黎琪又會繼續糾纏不清。
「你什麼?」黎琪逼迫。
「我有事先走,你們倆慢慢聊。」班傑明笑著抱起花語嫣。他已經嗅出大概是怎麼一回事了!
「喂,班先生,你別走,你還沒接受我的訪問……不然,光拍幾張照片也可以,班先生,班——」黎琪拿出照相機,在後面叫著。
「下次吧!」班傑明沒有回頭,只抬手揮揮。
「『下次』是哪次,班先生?」黎琪鍥而不捨。
班傑明不為所動,然後他聽到她在怪拓跋剛的聲音。「都是你啦,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拉銷售率的人,你憑什麼破壞……」
接著聲音越來越不清楚,最後他倆是如何解決,班傑明就不得而知了。
當班傑明抱花語嫣上床時,她連動都沒動,睡得極熟。
他將她平放到床上,正想抽開自己的手時,她倏然張開排扇的長睫毛,瞠大如上等黑珍珠的眸子,直視他的眼睛。
「喏?」她嚇了他一跳。
「我不要。」花語嫣宣佈。
「是?」她說得沒頭沒腦,班傑明完全不能瞭解。
花語嫣猛地抓住他的衣襟,使勁把他扭到眼前來,幸好他兩臂夠力,趕在壓住她之際撐起頓失重心的身軀。「你……」
翦水雙瞳就在咫尺間瞪著他。「我不要結婚。」她不要和康德結婚,絕不!永不!
「喔。」他愣了愣,半天只能發出此音。
「我不要結婚!」像是怕他聽不懂,她斬釘截鐵又強調一次。
「喔。」他想說些什麼,但混濁的腦子繞了一圈,仍找不到正確的字眼。
「好。」嘴角漸漸向上勾,她手一鬆,眼一閉,便安然甜睡。
可是清醒的班傑明卻深感不妙。為什麼心頭悶悶的?他不知道。
盯著她可愛的睡臉,他不禁想笑。和她在一起的分秒裡,算一算,她大概有四分之三的時間都是在睡眠狀態。
瞧她那張紅撲撲的小圓腮,和嬌艷欲滴的朱唇,像不像靜候王子深情一吻的睡美人……有沒有可能……他——就是那位王子?蓄積所有的戰技,僅為等待此一刻的全力付出?
「我這是在想什麼?」班傑明失笑,對方只是個小女孩,一個不想結婚的小女孩,一個假想他是家家酒中男朋友的小女孩,然而……那股乳香又拂過他的鼻端,使他的視線硬是無法挪離她的唇瓣,他想用他蠢蠢欲動的唇來愛撫它們。
「吻」應該也算是這遊戲裡的一部分?她不是曾在PUB中要求他吻她嗎?或許她千里迢迢從花郁國來,就是在尋覓那個能喚醒她的吻。
是啊,不會錯的。他如此說服自己。
很自然地,頭便往下低,正當他快要覆上她豐潤的菱唇時,她又刷地張開眼,令他立即陷入進退兩難的窘境。
「我好熱。」她說,陣陣暖息全呼在他臉上。
「呃!」他更熱,一滴滴的汗水甚至已在眉心凝聚。
「晚安。」她又說,然後合上迷離的雙眼。
「晚安。」班傑明不敢動,怕將她驚醒,便這麼屏氣凝神、維持舊姿等了好久,見她不再有所動靜,才輕手輕腳地往後退,直到退出了房間關上了房門,他才癱趴於地毯上,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感到好笑。
接著他覺得四肢無勁,滿腹的精力急須有處可發,於是他翻出寫滿女人電話的行事簿,隨便挑了個號碼就撥,現階段他不在乎身邊的女人是誰。
班傑明一大早就被旁邊的女伴玲玲推醒。「明,明,明!」
「嗯,我現在沒力氣,等我睡飽再『做』。」班傑明鼻音甚重地咕噥,昨夜他倆「玩」到凌晨,他現在極需補眠。
「不是啦,你聽——」玲玲故作嬌羞,笑得花枝亂顫。
「嗯。」班傑明趴著的睡姿不變,眼睛也未睜開,只胡亂地應了聲。
「聽到了嗎?」玲玲貼上他的背,手不安分地撫著他健壯的棕色背肌。
「什麼?」班傑明全身依舊只動一張嘴。
「有人在叫你的名字,你聽嘛!」玲玲的手已摸到他的髮絲裡。
「有嗎?」班傑明總算豎起耳朵,果然有人叫著他的名字,從遠而近再從近而遠,聲音稚氣的像個小女生。
「你家有別人嗎?」玲玲問。
「別人……啊!」班傑明跳著坐起來,原來一直在他夢中砰砰砰的音階不是夢,是小不點叫他的聲音。真糟糕,他怎麼又把她給忘了?
「哎唷!你要起來也不跟人家說一聲。」玲玲被他的力道彈到旁邊,不禁發出嗔怨。
「我有事先出去,你要繼續睡或回家隨便你,記得出去時幫我把大門帶上。」班傑明邊穿衣服邊交代。
「討厭,你不是還要『做』嗎?」玲玲故意將被單掀開,露出橫陳的玉女聖峰,一雙腿挑逗地搖晃著。「人家昨晚的熱情還在喔!」
「那你就好好地保存吧!」班傑明敷衍地在她額上親一記,「記得鎖門,我會再和你聯絡。」
「明……」玲玲試著挽留他。
「拜!」班傑明套著上衣走出去。呼喚他的聲音似乎是來自他的下方,他靠著樓梯扶手向下望,花語嫣喊得正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