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表明來意。」
「……來意?」她越聽越糊塗。
「求酒,為我最重要的人。」
聞言,她心中柔情萬千,嘴上仍忍不住逗他:「最重要的人,嗯?」
他輕咳一聲,臉色微紅。
「如此,莊主就輕易將酒給你?」未免太容易了吧?
「莊主只說……」他頓了頓,面色更紅。「……美酒易求,真心難得。」
凝視他半晌,她笑了,上前擁住他,表示同意。
真心難得--而她,得到了他的真心。
尾聲
大漠,天地相銜,沙丘連綿。
一頂白布帳柵內,三名魁梧漢子團團圍坐,面面相覷,不發一語。他們維持這姿勢,至少已有兩柱香的時間了。
「……王八羔子!」終於打破沉默的,是一句粗話。
在場的其它二位,顯然對這類言語習以為常,神色自若。
「娘的,這小妞怎麼厲害成這德性?」排行老二的漢子喃喃自語。
「難道她真是『蛐蛐兒仙子』?」憨頭憨腦的老三傻傻問道。
「你是白癡啊!」老四狠狠敲了他腦袋一下。「她也不見得多厲害,不就靠她那隻大蛐蛐兒?」
老三摸摸自己被敲痛的頭,滿臉苦相。「四弟,你為什麼打我?等下大哥知道咱們又偷他的酒送給『蛐蛐兒仙子』,也要打我。你們就愛打我。」
「因為你欠打!」老四瞪他一眼,一想到大哥,猛虎立刻縮成了耗子。「這個……二哥,你想想等會兒老大要問起,我們該怎生應付才是啊?」
「嗯……」老二堪稱他們之中最足智多謀、深謀遠慮者,這當兒認真思考起來,不出半刻,一個絕妙點子誕生:「馬兒渴得很,誤把酒當水喝乾了。」
「……二哥,這說辭妙是挺妙,可上上上上上次已用過了啊!」
老三傻笑。「對啊,而且大哥還不信。」
老二眉峰陡峭,埋頭苦思。唉,怪就怪大哥太精明,不好唬弄。
沉默蔓延。
三個江郎才盡的臭皮匠,抵不過十分之一個諸葛亮。
「老子決定了!」老二用力一拍大腿,一發脾氣嘴巴就下幹不淨。「咱們殺到那小妞帳裡,再真金白銀跟她比上一場,我他奶奶的有預感,這回咱們定能翻本!」
「二哥,上回爺爺的預感不准,這回奶奶的會比較準嗎?」老三很憂心。
「閉嘴!」老二凌厲的目光掃向他。
老三嚇得緊緊按住自己嘴巴,深怕發出任何聲響。
「唉……二哥,咱們要能找到周叔,借來他常誇口的那只『宰雞元帥』,必能贏得那小妞屁滾尿流、心服口服啊!」老四不禁歎息。
「你這說的不是廢話!」老二橫他一眼。「要不是周叔數年前躲仇家不知躲到哪個天涯海角去,咱們用得著這麼窩囊,每日巴著些乾癟小蛐蛐兒當寶嗎?」
老四左思右想沒有良計,火大了。「媽的!說來說去就是那小妞不好!」
「你說得對。」老二超了疑竇。「這妞兒古古怪怪,我總懷疑她是使詭計得逞的,否則哪這般好運,百戰百勝?」
「對對對!」老三實在忍不住,口裡進出話來,雙手護頭怕挨打。「尤其她這回還帶了個古古怪怪的小子,進帳不說一句話,直盯著咱們的蛐蛐兒瞧,一下子生龍活虎的蛐蛐兒個個成了懦……蟲,半點活力也沒有,九成是給那人下了蠱來著!」
老二聽得寒毛直豎。「這……這小子是什麼來頭?」
老四插口:「我聽那小妞喊他『師弟』!」
「如此一來,這一切就合情合理了……」老二背上涼颼颼的。「他倆師出同門,同樣精通蠱術,對咱們的蛐蛐兒下了咒,才能贏得如此輕鬆!」
「不不不!」老三奮力搖頭。「我瞧他倆不像師姐弟,瞧神態倒有些像夫妻。」
「愣木頭,你懂啥!」老四不認為他能發表什麼高見。
「我爹娘在世時就是那樣!我怎麼不懂!」提到自己最敬愛的雙親,老三就會異常激動。
「那更可怕了。」老二面色凝重。「夫妻同心,齊力斷金,如今要斷咱們幾隻蛐蛐兒,豈不是比彈指還容易?」
又是一陣沉默蔓延……最後化為死寂。
死寂中,摻著些呼嚕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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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星子特別明亮,在夜空中眨著眼。
彼端另一頂帳棚內,一道人影立於榻邊,注視著榻上之人的睡臉。
師弟的睡相真可愛。
今日那三兄弟又鬥輸給她,方纔她依約前去取了酒,興致勃勃地想來跟他分享戰利品,入帳才發現他正臥於榻上,和衣而眠。
唉,今兒個拉著他在小鎮裡東折西繞,想是累壞他了,不然即使她在他歇息時踮著足尖走路,他也能發覺才是。
師弟的睡臉,瞧來比平常要孩子氣呢!不禁更湊近些,細細端詳。
平時沒發現,他的睫毛原來這麼長啊……不覺伸手摸摸自己的睫毛,又伸手摸向他的--喝!在最後一刻及時收回。
好在、好在,沒吵醒他。正慶幸著,便見那長睫毛動了動,眼臉緩緩開啟,露出一雙惺忪的眼。
「呃,師弟,你醒啦?」不是她吵醒的吧?
見到她,他眼睛瞠大,頓時醒了。「師姐……妳怎麼在這兒?」
「我啊……」她的臉跟他仍很近很近,視線由他長長的睫毛下移,眼睛、鼻子、嘴巴……定住不動。
「師姐?」他奇怪地看著她。怎麼老半天不說話,直盯著自己?
「嗯、嗯……」她下意識地敷衍兩聲。師弟的唇,薄薄潤潤的,看起來好……好……好可口啊……回神時,她的唇已印了上去。
師姐?!被她吻著,他十分驚愕。並非不開心,而是……而是……
他臉色紅了、心跳快了,呼吸急了,身體燙了……
呃!她、她的舌頭--他大震,猛地坐直身,輕輕推開她,喘息不止。「師姐……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嗓音極度低啞。
她也面色嫣紅,態度倒很大方,舔舔唇,意猶未盡的模樣。用不著懷疑,師弟的味道,向來很好,呵呵。「為什麼不能再繼續下去?」
他面紅過耳,抿唇不答。
望著他,她忽然明白了。四處遊歷多年,聽得多。看得多,她於男女之事並非無知。一個從未想過的問題脫口而出:「師弟,你說……咱們是夫妻嗎?」
「……沒拜過堂,怎能算是夫妻?」
她若有所思。「嗯……」突然轉身,邁步離帳。
師姐不高興了嗎……?他不禁惴惴不安。可……他們確實不是夫妻啊!
他……是很想同她當夫妻的。
過了好一會兒,帳帷被掀開,她回來了,左手持著根大紅蠟燭,右手上拿著塊不知從何而來的……紅帕子?
「師弟,咱們是江湖人,那一套囉囉唆唆的繁文褥節就省去吧!」她將大紅蠟燭放在桌上,走至床沿坐下,拿紅帕子往頭上一罩。「來,掀蓋頭吧!」
這……也未免太兒戲了吧?他不由得遲疑。
見他沒動靜,她催促:「快啊!師弟,你在等什麼?」
唉,無所謂,師姐高興就好。他雙手各執紅帕一角,輕輕掀開。
她燦爛的笑容映入眼簾,令他心悸。
她雙手纏上他頸項,坐在他懷中,笑吟吟地貼近他。「好啦,如此一來,咱們便是夫妻啦!」
溫香軟玉在懷,他面上燒紅,幾乎蔓延到頸子去了。
「嗯,送入洞房,掀完蓋頭,接著該做什麼?師弟,你知道嗎?」她笑嘻嘻地望著他。
他豈會不知她想逗自己臉紅?她最愛如此。可他仍是不爭氣地紅透了臉,遂了她的意。見她笑得更開心,他抿抿唇,不甘每次均居於下風,湊近臉--吻她。
不同於方纔的淺嘗即止,是一個深深、深深,纏綿的吻。
她閉目,攀著他的頸項,氣息不穩,感覺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往自己的頸子挪去,原來擱在她腰間的大手也緩緩上移……
他在自己頸上啃吻,感覺又是酥麻,又是……癢。
「……哈哈哈哈--」殺風景的笑聲,打斷柔情蜜意。
他一隻手已探入她衣裡,被她突來的笑聲阻住動作,錯愕地自她頸間抬首。
「等等、等等……」她向後倒,躺在床頭,仍止不住笑。「對不住……是真的很癢……」
她的頸子……怕癢?他愣於這發現。見到她頸上留下的紅痕,他眸色變深,胸膛起伏,呼吸更急,但不敢有下一步動作……真是欲哭無淚。
她總算笑夠了,看向他隱忍的臉色。「唉,對不住,我這兒好怕癢……」指指自己頸子。腦中靈光一閃,一主意襲上,挨上前,伸臂抱住他,湊唇在他頸上輕吻。
她--她--她怎麼--
他呼吸困難,全身知覺瞬間集中於她親吻的部位。
嗯,他好像不怕癢,很好。她十分高興他們其中之一能承受這挑逗。
吻著、吻著,覺得頸子仰著有些酸,索性傾身將他壓倒在床尾,繼續專心進行「大業」。由頸側慢慢吻過來,到正中,見到他顫動的喉結,眉一挑,覺得有趣,伸舌像舔糖葫蘆似的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