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地瞭解到自己對她是如何殘忍。她是這麼有愛心的一個小東西,他怎麼會笨到不懂得欣賞?難道他真是嫉妒?嫉妒她可以用全部的愛對待那些四隻腳的動物卻吝於給他一些?
現在她病了,差點得到肺炎,而這全是因為他可笑的嫉妒。他不愛她,他不會愛上一個剛認識幾天的女孩,那又為什麼嫉妒?
她是他的妻子,該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他微怒地將一切歸咎於這場該死的婚姻。
祈曉音又想開口說什麼,卻被他阻止:「好好休息,別再說了,我不會趕走妳的狗,妳可以養牠們全部。」他向她保證。
她該是聽懂了吧,因為她立刻又睡著了,呼吸也漸漸平穩。
看著她的手仍捉著他的,方立帆苦笑了,不管以後他們變得如何,他老婆絕不可能給他全部的注意力,而他的生命中將永遠充滿著狗叫聲。唉!爸!媽!你們現在知道兒子付出多少了吧!
第七章(1)
羅亞怡正坐在柯文文窄小的房間裡,兩人竟沉默的無話可說。
羅亞怡皺皺眉,終於先開口:「文文!妳是怎麼了?話也不說一句。」
柯文文抬頭看她,然後深深歎了口氣。這些天她真是受夠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何光達沒出現,在公司的阿昌也沒什麼舉動,也許一切都是她自己太緊張了。學姊會來肯定也是為了她最近精神狀況不佳的事,由於自己的神經質使得周偉民和學姊都為她操心,真不好意思。
「學姊!謝謝妳這麼關心我。」
「哦?妳知道?」羅亞怡嘲弄地看著她。
「對不起啦!我知道自己最近精神很差,一定是周——總經理告訴妳的,對不對?」
「少來了,他都叫妳文文了,妳還叫他總經理?」她笑得曖昧。
柯文文紅著臉:「妳——妳幹嘛這麼看我?我跟他是朋友,為什麼不能叫名字呢?」
「我可沒說不能,事實上我非常支持呢!文文!我看周偉民很關心妳耶!他一直擔心妳最近是怎麼回事,情緒不穩,人也瘦了。」
「我——其實他世問過我幾次,可是……」
「你不想對他說,難道不能找我說?」
「唉!……是我自己無聊啦!亂想亂想地讓自己心情不好。」柯文文苦笑。
「是為了何光達?」羅亞怡追問。
她終於點頭:「我那天又遇見他,他——他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讓我覺得他——似乎不肯放過我。學姊!妳知道公司新來的外務嗎?他叫阿昌,是何光達的手下,他竟然……」
「妳可以告訴周偉民啊!他會處理的。」
「這只是我的私事……何況也許阿昌已經離開他了……」柯文文想了想:「可是他沒跟我打招呼,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
「文文!這種事妳應該早點說出來,萬一他對妳有什麼企圖……」羅亞怡責備道。
「我想不會吧!都這麼多天了,我碰都沒再碰見他。現在想想我是太多疑了,跟自己過不去。」
「不過也是啦!為這種事心神不寧,工作都沒法做了,是真的有點傻。」
「周——周偉民四處去說了嗎?」柯文文嘟起嘴。
「沒有。他告訴我是基於對妳的『關心』,妳可一定要恢復正常,我才算不辱使命。」
柯文文笑著點頭。唉!事情說出來的確是好多了。然後她忽然又想起對父母扯的謊,該死!難道她就得永遠煩下去?
看來暫時不要打電話回家,過一陣子等他們忘了有這回事時再說。柯文文這麼想著,卻沒料到家中雙親正熱烈討論她的「新男友」。
「老伴!文文好久沒打電話回來了,我看你寫封信去問問她吧!」
「有什麼好問的?離婚都不跟我們商量,現在連電話都不打,還當我們是她的父母嗎?」
「哎呀!老頭子,你就是脾氣大,文文怕你罵啊!婚都離了你氣也沒用,再說她已經有了另外的對象,你應該關心關心女兒的未來吧?」
「哼!她選的都一樣,光達還不是她自己選的?人家溫文有禮,事業又做那麼大,哪樣不好?我看是她自己喜新厭舊,說難聽點是水性楊花。」
「你——你怎麼這麼說自己的女兒?女兒是我生的,我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你到底寫不寫?」
「寫什麼嘛?」
「信呀!你不寫我到隔壁叫阿明替我寫。」
「妳瘋了?這種事丟瞼丟到家了,妳想四處說啊?」
「那你究竟寫不寫?」
「好!我寫。要寫什麼?」
「說我們尊重她的決定,不過有了男朋友該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千萬大意不得……我們會找機會去看她……」
祈曉音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原本就瘦削的她又瘦了一圈。
早晨剛張開眼睛就看見王媽端著牛奶和煎蛋走到床邊。
「王媽!」她的聲音仍有些沙啞,但已有力多了。
「太太,妳醒了?」王媽放下托盤,扶她坐起來。
她皺眉:「為什麼叫我『太太』?聽起來挺彆扭的,我不喜歡。」
「可是先生他……」
「他要妳叫我『太太』?可惡的傢伙,先是要趕走我的狗……」突然,她瞪大了眼:「王媽!我的狗呢?我的狗呢?」
「妳放心,先生沒有送走牠們,而且這兩天妳病了,還是他親自喂的狗呢!」
祈曉音漸漸回想起在她睡夢中曾聽見的輕柔聲音,是他嗎?不是夢?
「先生呢?」她問王媽。
「上班去了。他請假兩天親自照顧妳呢!直到醫生說妳好多了,他才回公司上班。太太!我……」
「別叫我太太。」她叫。
「哦!小姐!我覺得老爺沒看錯人,方先生是個有責任感的人,我相信他會很疼妳、很照顧妳的。」
「好了!我不想聽這些,他會這麼做不過是內疚。我餓了,請妳拿牛奶給我。」
雖然是好多了,但頭仍是昏沉沉的,又沒有力氣,還是只能躺在床上,吃過早餐的她怎麼也睡不著了,只好拿起桌上的書來看。
這本偵探小說的內容緊張又懸疑,她看得津津有味,欲罷不能,直到王媽端了午餐來,她才發現自己竟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來看書,時間怎麼忽然過得這麼快?
「小姐!吃午飯了,我給妳做了海產粥。」王媽把熱騰騰的粥放在桌上:「還在看啊?會不會累?」
「不會,我正看到緊張的地方呢!最有嫌疑的殺人犯竟有不在場證明。家裡有這麼好看的書,怎麼我以前都不知道?」祈曉音說著,手上的書仍沒放下。
「是先生替妳買的。他怕妳閒不住,不肯乖乖躺在床上,昨天特地上書局買了些書,說是給妳解悶。」王媽拉開桌下的抽屜:「喏!這兒還有呢!」
抽屜裡另有兩本偵采小說,還有兩本散文和三本翻譯小說。祈曉音納悶著,為什麼他忽然對她這麼好?難不成真的為她生病的事感到愧疚?
「妳說先生是不是很體貼?」王媽笑著問。
祈曉音不十分贊同「體貼」這個字,雖然心裡挺好過的,嘴上仍輕描淡寫地說:「有什麼體貼的?他以為我會病上一、兩個月啊?沒事買這麼多書幹什麼?」
「小姐,妳怎麼這麼說嘛!先生是真的關心妳啊!妳昏倒的那天,都是他一個人照顧妳,抱妳上樓洗澡,守在床邊看妳有沒有發燒,打電話……」
「洗澡?」祈曉音皺起眉:「王媽,妳說——他替我洗澡?」
「是啊!你們是夫妻嘛!有什麼關係?」
祈曉音臉一紅,然後是一陣白,那個無恥的色狼,他竟敢;;老天!她要殺了他!
王媽看著小姐的表情好一會兒,擔心地問:「小姐!是不是……難道你們還沒有……」
「哎呀!妳別問了,我好煩啊!」祈曉音深吸了一口氣:「把粥拿來吧!我要吃了。」
她的臉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有食慾的樣子,不過王媽還是將粥端給她,然後說了聲,便下樓去了。
祈曉音只想吃個幾口,因為她既生氣又羞愧,哪有心情吃飯?可是她似乎真餓了,一口接著一口,後來乾脆賭氣似地把它吃個精光,當它是方立帆吧!吃掉你!吃掉你!把你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這麼想竟稍微消解了她的怒氣,但她可不會這樣就原諒他。哼!他以為留下她的狗,再買些書給她解悶,就可以……該死!她想到就臉紅。
她瞪著剛才看了一半的書,不!她才不要看呢!沒什麼了不起。可是……看到一半……總該看個段落吧!這樣比較符合她的原則。對!就是這樣,看到這章結束。
誰知道只看了一頁這章就結束了,而她的手不聽指揮地翻過下一頁。哎呀!不小心又看了下一章的前面,那就該把這一章看完,這才符合她的原則。於是,她看了一章又一章,直到眼睛酸了,才閉上眼睡覺。
祈曉音一睡睡到快四點,一醒來又想起放在肚子上的書。對了!剛剛那一章還沒看完呢!這樣有違她的原則。她又拿起書來看,這一章看完一定可以「猜」出究竟誰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