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格的女婿?
他皺眉。「妳這麼有把握嚴非凡會娶妳?」口氣掩不住酸意。「妳跟他才交往兩個禮拜呢。」
「所以說才要你幫忙嘛。」她睨他。「他說他喜歡會做飯的女人。」
「哪個男人不喜歡?」他哼道。
「所以嘍。」
「怎樣?」
「你可不可以--教我做飯?」
第四章
一向潔亮整齊、寧靜得像世外香格里拉的廚房,從此以後,一改往昔面貌。一場場浩劫下來,「她」宛如淑女墮落風塵,慘遭肆虐的模樣令裴逸航發指。
忍耐,忍耐!他拚命告誡自己。
廚房亂一點有什麼關係?等會兒再打掃就好了,不急在這一時,不急。
他深呼吸,瞪著那站在流理台前,一手捧著盛著蛋汁的碗,一手匆匆忙忙伸向調味罐的嬌小身影。
她瞄了眼成排的調味罐,選了其中一罐,拿調味匙舀起一杓便要灑落碗內。
「停停停!」他連忙喝止。「小雅,我要妳加的是鹽啊!」
「我知道啊。」
「那妳拿的是什麼?」
「鹽啊。」溫雅理所當然地說。
「那是糖!」他翻白眼。「妳連鹽跟糖部分不清嗎?大小姐。」
「咦?」溫雅不敢相信,將調味匙湊近眼前,觀察。「可是是白的啊。」
「砂糖也是白的。」他譏道,拿起另一個調味罐湊到她面前。「妳看看,這才是鹽。」
她瞥了一眼,果然發現這兩罐是有點小小的不同。「哎呀!」粉頰淡紅。「長得那麼像,誰分得出來啊?」她喃喃為自己找借口,搶過鹽罐,照他之前教導的加了兩匙,然後拿起筷子用力攪拌。
攪拌得差不多後,她擱下蛋碗,衣袖一挽,大刀闊斧準備切菜。
「等等!」他再度阻止她。「這是妳拿菜刀的方式?小心切到手。」
「不會啦。」她不耐地揮揮手,很受不了他的大驚小怪,抓過削得凹凹凸凸的紅蘿蔔,一刀一刀切落。
他心驚膽戰地看著她粗率又笨拙的動作。
切完紅蘿蔔後,溫雅接著抓來洋蔥,一面切,一面流淚。
「老天!這東西怎麼這麼刺激啊?我都看不清楚了。」她抱怨。
「小心一點,別--」
裴逸航還沒來得及囑咐完,一聲尖呼便揚起。
不會真切到手了吧?
他一驚,上前一步抓起她的手,見食指尖果然劃了道痕,迸出幾滴血,劍眉一皺。
「看吧,我要妳小心點拿刀的。」他斥她。「過來沖點水。」
衝過水後,差不多止住血流,他才拖著她來到客廳,找出醫藥箱來替她消毒上藥。
「只是小傷而已,幹麼那麼緊張?」她有些尷尬,想抽回手。
他卻不容她抽回,緊緊握住。「妳不痛嗎?」
「怎麼可能?」溫雅失笑,為他的問題莞爾。
以前她練柔道時,全身摔得青紫是家常便飯,不過食指小小一道傷口,算得上什麼?
可裴逸航似乎並不覺得自己過於緊張,他撕開OK繃,小心翼翼地貼上她的傷口,貼完後,還不忘問她一句。
「這樣可以嗎?會不會太緊?」
他怎會……對她如此溫柔?
她不禁失神,愣愣地看著他。
「怎麼啦?」
「沒事。」她連忙收回視線,輕咳一聲後,掉頭走回廚房。
他急急追上。「妳還要繼續?」
「當然啦。」
「可是妳的手都受傷了……」
「我不是說了嗎?只是一點小傷啦!而且我溫雅做事,最討厭半途而廢,今天非把這幾道菜做出來不可。」說著,她振臂比了個加油到底的手勢。
見她如此堅決,他無奈,只得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她繼續摧殘廚房。
又過了驚天動地的一小時。
當裴逸航肚子咕咕叫,餓得足以吃下一頭牛時,溫雅終於把成果一一端上餐桌。
「噹噹噹噹!」她獻寶似的拍拍手。「上菜嘍!」
起司烤豬排、炒高麗菜苗、培根蘆筍卷、羅宋湯--三菜一湯排上桌,看來是挺豐盛的。
只可惜外表都不怎麼樣,起司有點焦了,高麗菜苗幹幹的,蘆筍卷有些松落,羅宋湯一團糊糊的,像凝了霜。
雖然裴逸航早餓過頭,也無法勉強自己認定這些菜美味可口。他拉開椅子落坐,拾起筷子,挑剔地檢視每道菜。
「怎樣?」溫雅期盼地望他,像等待老師評語的小學生。
「這個嘛--」每道菜各挾一口送入嘴裡,他細細地咀嚼,神情古怪。
她心一沉。他雖不說話,可看他的表情,她猜得到自己這回大概又失敗了。
「很難吃?」她試探。
他不說話。
難堪在胸口漫開,她忽地搶下他手中的筷子。「算了,別吃了!我知道很難吃。」
「是不好吃。」他直言。
她心頭更酸。
「不過也不難吃。」他補充。
她愕然望他,圓睜的明眸滿是不可置信。
他微微一笑。「比起上一次,進步多了。」
「真的?」
「嗯哼。」
「耶!」她興奮地呼喊,喜悅如浪潮,一波波在心海翻滾。「謝謝你!逸航,都是你的功勞。」她來到他身後,猛然摟住他頸子。
突如其來的舉動幾乎勃窒他。「喂喂,妳高興也別這樣好嗎?想掐死我啊?」
「對不起啦。一時太激動了。」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鬆開他。
軟玉溫香剛離開,他立即有些莫名悵然,愣了幾秒,才勉強找回說話的聲音。
「我說妳啊,別太得意了。我只是說有進步,沒說妳可以出山了。」
「沒問題的!有你這位名師教導,我還怕不能出山嗎?嘿嘿。」她得意地笑,信心滿滿。「就不信我以後天天練習,還會搞不定這幾道菜。」
天天練習?
「妳是認真的嗎?」
「嗯。從明天開始,我每天下班回來後都要練習。」
「真的假的?」他不信。「妳以前不是說,下班時間就是休息時間,還經常整晚賴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決定禁一個月的電視。」她嫣然一笑,在他對面坐下,為自己盛了一碗湯。「放心吧,老師,我會努力學習。」
看來她真的下定了決心。
在溫伯伯望女成鳳的期望下,她從小鎮日在柔道場裡混,幾乎不曾踏進廚房一步。除了相親時裝文雅扮淑女騙騙那些男人,她其實痛恨煮飯、洗衣、打掃等等刻板印象中屬於女人該做的事。
沒想到,如今她竟會為了一個男人甘心洗手做羹湯。
她真那麼喜歡嚴非凡嗎?還是想男人想瘋了?
一念及此,裴逸航忽地粗聲問:「那傢伙到底哪裡好?」
「什麼?」溫雅不懂他在問什麼。
「我說嚴非凡。他到底是哪裡迷得妳暈頭轉向的?」
「我哪有暈頭轉向啊。」她微微紅了臉。「只是他真的很不錯嘛!年輕有為又英俊,這麼理想的對象,哪個女人不心動?」
「這麼說妳喜歡他嘍?」
她不語,不承認也不否認。
不否認就是承認了。裴逸航板起臉,悶悶扒飯。
溫雅注意到他面色不善。「怎麼?你好像很不以為然?」
「我有資格表示意見嗎?」他自嘲,可難看的臉色明擺著很有意見。「身為妳的好朋友,我只能祝福妳戀愛成功。」
「你是真心的嗎?」她從眼睫下窺探他。
「嗯哼。」
「真的祝福我?」她猶自追問。
「妳好不容易認真喜歡上一個男人,我當然要祝福妳嘍,畢竟這是妳的初戀啊。」
「……才不是呢!」她低聲咕噥。
「妳說什麼?」他沒聽清。
「沒事。」她別過頭,不敢迎視他狐疑的眼神。
或許裴逸航不明白,可她心裡很清楚,嚴非凡並非是她的初戀,她並不像他想像的不曾喜歡過任何男人。
她曾經暗戀過一個男孩,在很小很小的時候。
只是呵,那是個秘密,一個她打算守上一輩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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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怪怪的。」經紀人老胡上上下下打量著裴逸航。
他坐在沙發上,神態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拿著本雜誌,有一下沒一下地翻閱。
對經紀人的問話,裴逸航似乎並不想理會,一聲不吭。
「剛剛那首曲子有哪裡不對勁嗎?已經錄第三次了,為什麼你還是不滿意?」說到這兒,老胡不禁有些氣急敗壞。
方纔在錄音室整整耗了快三個小時的單曲「戀愛無罪」,企劃小組本來打算拿它當第一主打歌的,可不知為什麼,錄了幾次總是不順利,明明大家都覺得OK了,裴逸航卻還是不滿意。
「你倒是說話啊!到底覺得這首曲子哪裡唱不好了?」
「味道不對。」裴逸航慢條斯理地。「我可能還要再回去修一修。」
「還改?」老胡快受不了了。「可以了吧?少爺,你已經為這首單曲磨了兩個禮拜了。」
「當然要改。難道你希望我隨隨便便推出一首連自己都不滿意的單曲嗎?」
當然不希望他隨便,可也不需要龜毛到這種地步啊!
老胡歎氣。「你知不知道?被你這樣一搞,幾乎所有人都要抓狂了。我真怕他們有一天宣佈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