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地長歎一口氣後,她起身到與臥房相連的浴室刷牙盥洗,然後抓著梳子,坐在床沿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
眼光一轉,一張擱在床頭茶几的名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愣愣地看著。
嚴非凡。
那個男人要她打電話給他,可過了幾天,她卻遲遲沒行動。
她無法確定他的眼神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是真的別有暗示嗎?或者只是她疑神疑鬼?
為什麼在他用那種眼神看著她時,她似乎有些無法克制自己,心跳加速了呢?
別想了!他可是個快結婚的男人呢,難不成妳還希望跟人家發展出什麼嗎?
溫雅定了定神,強迫自己收回無聊的思緒,打開衣櫃換了一套輕便的家居服,便走下樓去。
廚房裡,裴逸航正圍著圍裙做早餐。
她倚在門口看著他忙碌的身影。「早安。」
「早。」他頭也不回。
「你今天不用拍戲?」
「殺青了。不過下午要開新專輯的會議。」
「你果然很紅耶,剛拍完戲馬上又要錄新專輯。」她微笑,傾身一探他正在料理的早餐。「我最愛的法式蛋卷?真幸福,一早起來就有這麼好的東西可以吃。」
「只吃不做的人當然覺得幸福了。」他白她一眼,拿起盤子盛蛋卷。「偶爾也該輪妳做一下飯吧,小姐。」
「不會吧,你真的想吃我做的嗎?」溫雅開玩笑,在餐桌旁坐下,為自己斟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我記得我高中時請你吃家政課做的點心,你還很不給面子地吐出來。」
「那當然嘍,誰會把餅乾做成鹹的啊?」裴逸航將盤子擱到她面前。「妳就是不肯用心,才會到現在還不會做飯。」
「是是,大明星會做飯好了不起哦。」溫雅半嘲謔地,叉起一口蛋卷送入嘴裡,享受美妙的滋味。
果真是家學淵源,這蛋卷真的沒話說啊。
「說真的,你要是懶得做也沒人強迫你啊,可以請菲傭幫忙嘛。」
「妳以為妳賴在這裡,我還敢讓別人自由出入嗎?」他瞪她。「萬一傳出去怎麼辦?」
「好好,對不起嘛。」對他的指責,她絲毫不以為意,耍賴地隨便道歉。
他又氣又無奈,忿忿飲了一口咖啡後,忽然聲稱:「我們必須約法三章。」
「怎麼約?」
「第一,不准弄亂我家,用過的東西馬上收,馬上洗。要是我回到家看到哪裡亂了,妳就給我試試看。」他陰沉地威脅。
「放心吧,我怎麼敢招惹你這個潔癖狂呢。」
「第二,輪流做家事。既然現在不能請傭人,妳也要分擔家事。」
「好好好。」
「還有,如果不幸讓別人逮到妳住在我家,妳絕對不能自稱是我女朋友或未婚妻。」
「那我要怎麼說?」
「就說妳是我的助理。」
「助理?」她眨眨眼。
「就是幫我處理一些私人事務的小妹。」
「這個聽起來不錯耶。」她托腮看他,眼睛閃閃發亮。「當你的助理應該可以見到不少演藝圈的人吧?說不定還能認識很多好男人。說真的,你要不要乾脆聘我當助理?」
「妳真是夠花癡了。」對她半認真半玩笑的響應,裴逸航只能無奈地翻白眼。
「開玩笑的啦。我工作那麼忙,哪裡有空當你什麼助理?」溫雅拿起一片烤得半焦的吐司塗奶油。「而且說到演藝圈的男人,我也不是沒機會認識。」
「當然。妳眼前不就坐著一個?」
「才不是說你呢。」她睨他。「我是說有人想請我當電影顧問。」
「電影顧問?妳?」他不敢相信。「妳憑什麼當顧問啊?」
「嘿!別瞧不起我。」她下高興了。「人家也是覺得我工作滿有能力的,才會特地邀請我。」
「究竟是誰邀請妳?」
「說出來你可別嚇一跳。」她神秘地抿唇。「那個人可是電影界有名的大老闆呢。」
「誰啊?」
「嚴非凡。」
「嚴非凡?」裴逸航進食的動作一頓。「不會是一部叫做『殺手的童話』的片子吧?」
「叫什麼片名我不知道,只知道電影裡的女主角是個婚禮策劃師。」
果然是那部片!怎麼那麼巧?
裴逸航眼角抽動。「妳怎麼會跟嚴非凡認識的?」
「他是我的客戶嘍。要我承辦他的婚禮。」
「這樣啊……」
「怎麼?」看出他的異樣,溫雅也蹙眉。「你該不會剛好接演這部片吧?」
「我是男主角。」
「怎麼那麼巧?!」她驚呼,掃了一眼他下太好看的神情。「你該不會想勸我別接下這個顧問的工作吧?」
「如果可以最好了。」他歎氣。「我可不想到時不小心碰到妳,結果傳出什麼流言。」
「幹麼啊?跟我扯在一起有這麼委屈嗎?」她不滿地嘟起嘴。
「妳說呢?」
「裴、逸、航!」她火大了,拍桌起身,正打算揪起他衣領給他一陣好看時,手機鈴聲忽響。
「是我的手機?」她一愣,接著惡狠狠地瞪他一眼。「算你好運,我待會兒再跟你算帳。」
不客氣地拋下威脅後,她走向客廳,接起手機。
「喂。」
「我想見妳。」對方直截了當一句。
她愕然,極力想分辨這聽來陌生的低沉嗓音。「請問你是哪一位?」
「嚴非凡。」
是他?她呼吸一緊,心跳下自覺加速。
「有事嗎?是不是婚禮……」
「婚禮取消了。」他十分冷靜。
「什麼?」她嚇一跳。
「很抱歉讓妳為這件事忙了一個月,不過我已經決定取消婚禮了。妳放心,所有的費用我會照付。」
「可是……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我喜歡上了另一個女人。」
他喜歡上別的女人?地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想見妳。溫雅。」他沉聲喚她,語氣裡,藏著說不出的意味。
她心悸不已,有幾秒的時間腦子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勉強擠出響應的話。
掛斷電話後,她還拿著手機發愣,直到裴逸航好奇的問話傳來。
「誰打來的電話啊?」他端著杯咖啡,站在客廳入口處看她。
她沒回答,還處於失神狀態中。
「小雅,小雅?妳沒事吧?」裴逸航走近她,擔憂問道。
她陡地一把扯住他臂膀,激動地喊:「他說要見我!他說要見我!」
「喂,妳小心一點!」眼看咖啡四濺,他連忙以掌護住杯口。「別翻倒了咖啡。」
「緊張什麼啊?大不了等會兒擦地就好了。」她瞪他。「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妳喊得那麼大聲我當然聽到了。」他退後一步,讓咖啡杯遠離她魔掌。「到底是誰要見妳啊?」
「嚴非凡。」
「什麼?」他瞪大眼。
「而且他取消婚禮了。」她補充。
「取消婚禮?」
「他說他喜歡上別的女人了。」她低聲道,臉頰染紅。「還說想見我。」
裴逸航驚愕地看著她難得的羞澀模樣。「妳的意思是……他看上妳了?」
她沒回答,只是一張臉更紅了,艷霞直抵蜜頸。「我要去換衣服!」她忽地丟下一句,轉身就跑。
「喂!」他看著她翩若驚鴻的背影。「妳早餐還沒吃耶。」
「不吃了。」
為了約會,她連最愛的蛋卷也不吃了。是那個嚴非凡真那麼合她的意,還是她想男人想瘋了?
裴逸航蹙眉想,啜了一口咖啡,不知怎麼,忽然覺得這咖啡喝起來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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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淡白的月光穿過翻飛的窗簾偷溜進屋內,在地板上淘氣地嬉戲跳舞。
剛沐浴完的裴逸航打開冰箱,取出一罐麒麟生啤酒,拉開拉環時,電話鈴聲劃破靜寂的夜。
他接起電話。「喂。」
「喂喂,我的好女婿。最近好嗎?」電話另一端,傳來宏亮爽朗的聲嗓。
是溫雅的父親!
裴逸航一驚,剛灌入口的啤酒差點噴出來,他連忙平順呼吸。「溫、溫伯伯,晚安。」
「這麼見外還叫我溫伯伯?差不多該改口叫爸爸了吧。」溫忠誠呵呵直笑。
爸爸?裴逸航眼角隱隱抽搐。
「怎麼?不好意思叫?」溫忠誠體貼地為他找借口。
「呃,溫伯伯,我跟小雅還沒打算這麼快就舉行婚禮……」
「對啊,我就是打電話來問你這件事的。你到底什麼時候要娶我們家小雅進門?」
「這個嘛--」裴逸航苦著臉,有口難言。本來就是一場戲而已,怎麼可能弄假成真?
「我跟你媽媽已經看好了,下半年有幾個黃道吉日不錯,你們倆找一天回桃園來一起商量吧。」
「什麼?我老媽也知道了這件事?」裴逸航失聲喊:「溫伯伯,我不是說過這件事要暫時保密的嗎?」
「你那麼緊張幹麼?你媽媽又不是外人。」溫忠誠微微不悅。「自己親媽你還拿她當那些歌迷影迷看啊?她會大嘴巴到處去講嗎?」
裴逸航暗暗叫苦。
這下可好,連老媽都以為他跟溫雅同居,不日就要成婚--唉,誤會大了。
「話說回來,你們兩個總不能一直這樣拖下去吧?都老大不小了,也是該結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