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佩琦推開女兒,不捨地拭去她又流下來的眼淚,滴滴都像是珍珠般的珍貴。「你真的那麼喜歡他?」
「比我自己想像中的還喜歡千百倍。」
「可是你爹地……」父女倆的個性一樣倔強,她夾在中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媽咪,天灝他為人正直,對父母十分孝順,工作認真、才華洋溢,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個正人君子,和他認識之後,他從不因為我是喜樂飯店的千金小姐就對我巴結奉承、逢迎拍馬屁。你知道嗎?他生日的那天韋莛要他去禾翔百貨公司的專櫃選一套亞曼尼的西裝,他覺得這禮物太貴重而不肯收。」
「他真的這麼好?」
「打從懂事以來,同學只要知道我是任強的女兒,每個人總是對我唯唯諾諾,把我當成公主一樣的奉承著,我知道他們都只是想從我這裡撈到一些好處,一瓶飲料、一場電影、一頓飯,總之只要和我在一起,好處不斷,但其實我心裡很明白,這些朋友裡沒有一個是真心和我做朋友的。」
內心中她其實是孤獨寂寞的,和人交朋友並不是用心在相交,而是因外在的物質,現在她才瞭解,這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
「我會賭氣地想出去上班,只因為他說了一句『花錢花得心安理得』,是他讓我明白不勞而獲的果實不甜,是他讓我明白,生命存在著不同的意義。若不是認識了他,我或許永遠不會看清這些事,一輩子生活在你和爹地為我打造的富麗皇宮裡。」
「我們是捨不得讓你吃苦。」
「如果我一直過著不知人間疾苦的富裕生活,一旦我跌倒、失敗、受到挫折了,只怕我將永遠沒有勇氣再爬起來。」
「心心,你長大了,也懂事了。」
是的,她在一夕之間長大了。
愛,讓她變得懂事、讓她成長。
「媽咪,我會讓爸爸知道天灝的好,讓爸爸答應我們在一起,但是媽咪,你要幫我,好媽?」
「傻孩子,媽咪不幫你,要幫誰。」
「謝謝媽咪。」
「但是你也要答應媽咪,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再用這種方法來虐待自己。」
「對不起。」
「我去看看王媽煮好了沒。」徐佩琦被女兒對嚴天灝的愛情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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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又布上一片黑幕,陽光被黑夜吞噬,大地再度籠罩在黑夜中,然而,都市叢林卻被千變萬化的七彩霓虹給填滿,花花世界、繽紛亮麗、燈紅酒綠、絢爛璀璨。
任根心倚在窗欞前,凝望著玻璃窗,漆黑的窗影反射著她略顯憔悴的臉色。
她好想他呀!
才短短五天沒見,卻有著恍如隔世般的漫長等待,但為了讓她父親能答應她和嚴天灝交往,她決定不再用那樣強烈的方式和父親對抗,因若是如此,只會讓父親對他的印象更壞,只會更加反對他們。
他的傷不知是否已經完全好了?
辛亦帆告訴她,他的傷沒什麼大礙,可那天她的兩個哥哥下手那麼重,他連走路都有困難,整張臉更是腫得讓人都快認不出他,才五天,真能讓傷勢復原嗎?
就算身體的傷康復了,心理的傷又能癒合嗎?
門外傳來敲門聲,「請進。」
徐佩琦推門而入,「心心,今天你爹地和哥哥們有應酬,不回來吃飯,晚上你下樓陪媽咪一起吃飯好不好?」她已經將自己關在房間五天,足不出戶,雖然這兩天她不再絕食,她還是很擔心她會間出病來。
任根心一聽到爸爸不回家吃飯,她迅速地衝到媽咪的面前對她說:「媽咪,你答應讓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可是你爹地……」
「你不是說爹地不回家吃飯,我只是去看看他,很快就回來,只要你不要跟爹地說,他不會知道的。」
「這……」
「媽咪,我不去看看他,我真的良心不安,他會受傷全都因為我,你難道願意看我繼續自責下去嗎?」她的眼神中充滿著哀求。
「好吧!不過你一定要答應我,一定要在你爹地回來之前回家。」
任根心高興得對著母親又親又抱,「答應你,我一定很快就回來。」說完後,隨即奔到衣櫃前,挑選一件粉紅色的毛線衣和一條洗得泛白的牛仔褲換上,然後又往化妝台前一坐,化了個淡妝,遮掩住她略顯蒼白的臉色。
她要讓他看到她最美的一面,女為悅己者容,這是每個陷入熱戀中的女孩子,都會做的傻事。
徐佩琦看見女兒這麼快樂,似乎已經好久沒見到她露出這樣甜美的笑容了,見她高興,她也跟著高興。
任根心很快地化好妝,出門前又在母親的臉頰上一吻,瞧她這活蹦亂跳的模樣,這才是原來的她。
「媽咪,再見。」
「等一下。」徐佩琦叫住她,從衣櫃裡拿了件外套給她。「晚上天氣比較冷,多穿件外套。」
任根心接過外套,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家,坐上計程車時,還不斷地催促計程車司機開快點,又不時看著手錶。
她的一顆心早已迫不及待先飛到嚴天灝身邊去了,若是她也能像小鳥一樣,有雙可以展翅高飛的翅膀,她一定直接飛過去。
「司機先生,能不能請你再開快一點?」
「不是我不想快,你看塞成這個樣子,我想快也快不了。」計程車司機也很是無奈地說。
任根心看著前面那動也不動的車陣,她愈是心急,老天就愈是和她作對,她的時間不多,怎能浪費在塞車上?「司機先生,你可不可以想辦法走別條路?」
「我盡量看看能不能開到外線道上去。」
就這樣,在尖峰時刻,硬是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嚴天灝住的地方,下車前任根心直接丟給計程車司機一千塊,等不及找錢她就下車,直接衝進公寓大樓裡,搭著電梯直接來到七樓。
她舉起手,正想按著門鈴時,手卻縮了回來,一顆心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期待著想快點見到他,又害怕他會當著她的面將門給用力關上,畢竟誰會原諒一個害他被打得這麼慘的人?
用力深呼吸,就算會吃閉門羹,也是她罪有應得,於是她舉起手按著門鈴,開始在心裡默數,一、二、三……一直數到十,還是沒人來開門,她不放棄地再按一次門鈴,又等了片刻,門還是緊閉著。
這時,後面的電梯開了,又是上次遇到的那個好心的婦人。
「小姐,你又來找嚴先生了嗎?」婦人淺淺地笑著說,圓圓的臉,笑起來好像彌勒佛。
「嗯,不過他好像還沒回來。」
「嚴先生的工作好像很忙,常常加班到很晚。」
她是有聽他說過要十點才會下班,不過她當時只把它當作是他不想見她的藉日,沒想到他真的常常加班到這麼晚。
「你要不要到我家等他?」
「謝謝你,我在這裡等他就好了。」任根心婉拒了她的好立忌。
「下次記得跟嚴先生拿鑰匙,怎麼可以讓女朋友來找他,都只能在門外等。」
任根心只能尷尬地笑著,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他、愛上他了,然而他呢?從頭到尾他一直都將她當做惡魔女,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他有可能會喜歡上她嗎?
待那好心的婦人進去隔壁之後,任根心才在門邊蹲下來,下巴抵在膝蓋上,蹲久了,腿酸了,索性直接坐在地上。
時間一分一秒如流水般地流過,任根心耐著心等,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可以出來找他,她真的好渴望能見見他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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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你不是說今晚有個應酬,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徐佩琦站在門口迎接剛回家的老公,接過他手上的公文包,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
「去打過招呼,剩下的就讓樹夏和樹冬去應酬,我有點累,就先回來了。」
「你吃過晚餐了嗎?還是你要先洗個澡?」
「我想先洗個澡。」任強將領帶解開,讓自己舒服放鬆點。
「我馬上去幫你放洗澡水。」徐佩琦越過他走向房間,走到房門口後,卻發現他沒有跟上來,反而是轉身上樓,她嚇得又追了上去,「你不是說累了嗎?不回房間休息,你上樓做什麼?」
「我先去看看心心。」他的腳步沒有停下。
「心心睡了,你別去吵她。」徐佩琦臉色倏然一變,隨便找了個借口。
「沒關係,我看看她就好,不會吵醒她。」這幾天為了那個男人的事,讓一向最會跟他撒嬌、最貼心的女兒和他的關係降到冰點,女兒一直都不肯跟他講話,讓他很傷心難過。
欸,女兒養大就是別人的,這句話真的一點也不錯,只是他身為人父,有責任替她找個好對象,他才能放心。
「可是……」徐佩琦的話還沒說完,任強已經打開女兒的房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