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夠扯了,居然沒認出他的聲音來。
不甘被徹底忽視,他輕叩了兩下桌面。「我可以另外要求美女坐台嗎?」
她愣了下,抬頭的瞬間,驚喜笑容立刻燃亮了臉龐。
「不行耶,本店不提供這項服務,你得去酒店找,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名片,這家小姐素質不錯……不過我中薯可以多給一點。」她也有模有樣地回答他。
他偏頭想了一下。「好吧,勉強接受。」
排在他後面的客人聽到,居然冒出一句:「小姐,我也要小姐坐台,如果沒有,我的薯條可不可以也加量?」
端著可樂和「加量」的中薯上樓時正好聽到這句,他笑得差點撞到樓梯扶手。
「言洛宇!你他媽給我小心一點,敢翻倒我叫你拖地。」她不爽地吼他。
這聲吼叫,可引來同事的注意,紛紛投來「關愛的眼神」。
原來他就是那個神秘的Mr.言啊!總算現身了,大家可好奇得很呢!
誰教這火爆大姊頭個性冷僻得要死,平日除了工作之外,絕對不讓人接近她方圓三尺之內,怎不讓人對那個近得了她的身,還讓她牽牽掛掛,露出思春笑容的Mr.言又欽佩又好奇呢?
其中一個比較行動派的同事,找了個機會就溜上樓去「整理環境」,拖把東拖拖、西拖拖就拖到他這邊來了。
言洛宇縮了下腳,避開拖把。他特地挑了個可以看到櫃檯的視野,一邊喝可樂,一邊欣賞她工作時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發現拖把還是在他腳下徘徊,他暫時收回目光,不解地抬頭。「有問題嗎?」
「有。」女同事十足八卦姿態地彎低身子。「你真的是丁群英家的Mr.言嗎?!」
他淺笑。「應該是吧,她認識的男孩子中,姓言的好像就只有我而已。」如果爸爸不算的話。
「厚!我們大家都對你好奇得要死耶!這丁群英每次接到你的電話,都會開心上一整天,如果聽到你要回來,更是比中樂透頭彩還爽,誰惹她都不會生氣哦!」
「是嗎?我不知道我的電話有這麼大的魅力。」
「你才知道哦!她這個人個性超酷,很難接近耶,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她獨來獨往慣了,但是沒有惡意的,請別放在心上。如果——嗯,我是說,她在這裡工作的狀況還好吧?可以幫個忙,關照她一下嗎?」
「這麼關心她啊?你是她男朋友?」
他笑笑地吸了口可樂,沒否認。
「我就說嘛!丁群英還說不是!男朋友這麼帥,又不是帶不出門,幹麼怕人家知道啊!」活似狗仔隊嗅到新聞氣息,決定明天拿來當頭條,散播八卦散播愛!
「妳確定妳還要繼續興奮嗎?群英好像在瞪妳了。」言洛宇很抱歉地潑來一盆冷水,澆熄她的亢奮。
女同事吐吐舌,趕緊閃人,繼續拖她的地。
等了半個小時,她下班了。等她交完班,他和她一起走出快餐店,手裡還拿著沒喝完的可樂。
「渴不渴?」他將喝一半的可樂遞到她嘴邊,她三兩口吸光,丟進垃圾桶,一起走向她停車的吔方。
等紅綠燈時,他無言地伸手握住她。她輕輕一顫,抬眸對上他,而後,將他才拿過可樂,微微泛涼的指掌——牢牢交握。
回到家,才剛停好車,他低低喚了聲:「群英——」
她一回頭,便落入一道溫熱的胸懷。她聽到一聲淺淺的歎息,然後,唇上一陣酥麻,他低頭封住了她的訝異。
他的吻,有些迫切、有些狂熱,這接觸對她來說還是很陌生,她懊惱自己有些拙於應對,緊張地揪緊了他胸前的衣服。
而後,他稍稍退開,摟在她腰間的手還是沒放,灼熱的視線盯視著朱唇,水嫩,微腫。
「今天——不是我生日。」她聲音微顫。
「我知道。」
「那是你生日?」
「不是。」
他輕撫著她留長的發,低低歎道:「原來,全世界,真的只有我不知道——」
爸、媽、她的同事,身邊所有的人,都知道。見到他的那一刻,她眼中的喜悅、熱切,從來就不是秘密。
「不知道什麼?」她一臉迷惑。他學到她沒邏輯的說話方式了嗎?
他俯下頭,輕吮了下粉唇。「知道嗎?群英,吻妳的理由,不是只有生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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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妳的理由,不是只有生日而已。
只是簡單一句,他懂,她也懂,不需再說更多。
這一句話,成了每個思念的夜裡,最溫柔的甜百,最暖心的蜜語。
她依然忙兼差、忙賺錢;而他也依然忙課業、忙社團、忙家教……兩人見面的次數,並沒有比以往增加多少,但是夜裡,拖著疲憊的身軀,從電話那一頭聽到對方的聲音,便能感覺心暖暖地、踏實地律動。
每隔一陣子不見,他又會不期然地在電話裡問起:「妳要不要來台北走走?我可以帶妳到處玩哦!」
拐哄利誘到最後,甚至不知所云得連這種話都出來了——「想不想看現場活春宮?我同學告訴我,哪裡常有車床族出沒哦,妳不必再向同事借『愛情動作片』了。」
他把她當什麼?世紀女色魔嗎?
後來問的次數一多,她恍然領悟到——
他,是不是想看看她?
大三下學期的某一天,當他們又講起電話時,她在另一頭聽出他聲音有些沙啞,還不時夾雜幾聲輕咳。
問他怎麼回事?
他說最近日夜溫差大,不小心感冒了。
「有沒有去看醫生?」她關心地問。
「有,還打了兩支針,剛剛吞了藥丸——」說到一半,旁邊隱約傳來開門與男孩子的說話聲——
「言洛宇,你還在講哦?剛剛才吊完點滴,『破病』的人還不早點睡,真那麼想她,不會叫她上來看你?」
話筒好像被掩住了,對話聲變小,她必須很仔細才聽得到。
「好啦,你先去睡啦,我還沒講完。」他刻意壓低了音量。
「真是受不了你。」室友翻翻白眼,哼著歌離去。「愛情的力量,小卒仔有時也會變英雄……」
這絕對是調侃。
言洛宇任人取笑,拿回話筒又繼續。「我們剛剛說到哪裡?」
「說到你該睡了。」她沒好氣地。都生病了還逞強,任性的死小孩。
「哪有?我還沒告訴妳,那個護士有多殘暴,把我手臂戳到瘀青了,現在手還腫一塊,室友說要幫我熱敷,結果差點把我手臂燙熟,這些人都好恐怖……」
丁群英靜靜聽著,唇畔泛起淺笑,頭一回有股衝動,好想飛奔到他的身邊,緊緊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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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走出台北車站,她都還不太敢相信,自己真的做了這麼衝動任性的事。
嗜錢如命的丁群英、從不請假的丁群英、要她放棄全勤獎金簡直要她的命的丁群英——這次居然發狠地一口氣請了四天假,店長、同事的下巴全掉了下來,扶不回去。
在她告訴言嬸,她要到台北找洛宇時,言嬸欣慰地笑了,對她說:「妳早就該去了。」
她,真的該好好的,正視自己的渴求,順著心意認認真真地爭取一回。她,想要牢牢地把握住他。
依著言洛宇來信所寫的寄件人地址,她對照了一下門牌,按下八樓A棟的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長相還算帥氣的男孩子,年齡和言洛宇相近,他打量著她,眼神困惑。「請問妳找誰?」
「言洛宇是住這裡,沒錯吧?」
「找洛宇?」男孩又多看了她兩眼。「哦,我知道了,妳就是那個讓他沒日沒夜抱著電話、用拳頭談戀愛的『野蠻女友』!」
丁群英斜瞥他。「那你現在是要自動請我進去,還是要讓我的拳頭開路?」還野蠻女友咧,電影看多了!
「啊,請進請進!我對妳好奇很久,早就想見見妳了!」
她一移動,他這才看得更清楚,瞪大眼意外道:「咦?洛宇不是說妳從不穿長裙的嗎?」她穿啊,而且還很好看。
丁群英腳步一頓,回過頭。「他到底把我形容得多野蠻?」死小孩,真的是皮在癢了。
「呵、呵呵!」比言洛宇機靈一百倍的男孩立刻倒退一大步,絞盡腦汁想轉移注意力。「啊,我想起來了,難怪我老覺得這條裙子很眼熟,就是去年他發神經,突然把一票人挖出去,叫我們幫他挑來送妳的生日禮物嘛!妳知道他怎麼說嗎?他說他沒幫女孩子挑過衣服,不大會選,要我們幫他出主意,免得挑丑了,讓妳有借口不穿,還說什麼我比較禽獸,女朋友一大堆,挑衣服這種小事應該比和女人交配還簡單。妳看過這種人嗎?有求於人還不忘倒打我一靶,太狠了!」
丁群英輕笑。「你要習慣,他這個人一向只說實話,不懂虛偽那一套,如果誰覺得中靶,那……」她聳聳肩,語意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