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是?」他是指上官塚和胡生他們。
「哦,不是,他們都有很和樂的家庭,家境也很好,尤其花恬的父親更是位跨國大企業家哦。」她故意提到花恬。一個是她喜歡的男人,一個是她如同手足的姊妹,她既然知道自己配不上孟波,何不成全他們?
「難怪!」他嗤鼻冷哼。
「什麼意思?」
「難怪她這麼高傲。」他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前方的車子。
「不,她不是高傲,只是生性有些驕縱罷了,你不要誤會她。」小漁擔心地偏過頭向他解釋,怕自己的多事反而壞了他對花恬的印象。
「喂喂喂,你看路好不好,這樣開車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孟波趕緊抓住方向盤,大聲吼道。
「對不起。」她立刻放慢速度,「我是怕你誤會呀。」
「哈,誤會?」他孟波雖然談不上閱人無數,可是花恬那女人是什麼樣的德行,他絕不會弄錯。
「反正我希望你能多看看她的優點。」
「省省吧,我的婚姻我自己決定,不然我父母也會為我打算,還輪不到你。」他厭惡地抓抓頭髮。
知道他不高興了,小漁便不再說話。
靜默了幾分鐘後,反倒是孟波覺得不自在,「喂,你怎麼不說話了?」
「多說多錯,乾脆不說不錯。」她轉動方向盤,將車子開進右方的小路。
「哈,你這個論點不錯,很少有女人像你這麼會想,大多聒噪得不得了。」他忍不住大笑出聲。
「是哦。」她找著停車的地方,「我上班的地方就在前面,你等一下開我的車回去,我下班搭公車回去就行。」
「你要搭公車?」他開起玩笑,「難道你不怕整個人卡在公車門上不上、下不下的?」
「你說話非得這麼缺德嗎?」她用力煞住車,難得的好心情又被他弄得一團亂。
下了車,她走進花店內,對老闆娘笑道:「玉蘭姊,請了二十天的假,你一定很忙,真對不起。」
「沒關係,你平時也很少請假啊。」玉蘭拿起皮包,「你來得正好,我昨天約了位大客戶,他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打算把喜筵上所有的花讓我們打點,我正要去跟他見個面,跟他談細節。」
「太好了!你趕緊去吧,這裡交給我就行。」
「那就麻煩你了。」玉蘭笑了笑,便走出花店。
小漁立即穿上圍裙,蹲在一旁整理花束。
突然,一雙大腳出現在她眼前,她愕然地抬起頭,發現是孟波,她不解地問道:「你還沒走?車鑰匙不是留在車上嗎?」
他把手中的鑰匙遞到她眼前,「還你,我可以自己回去。」
「哦。」既然他不肯接受她的好意那就算了。小漁只好接過鑰匙,放進口袋裡,「我要工作,不陪你了。」
「你在這裡工作,挺愜意的嘛。」他雙手插在褲袋中,左右張望了下。
「是呀,成天和花在一塊兒,心情總會很好。」她笑著將整理好的花拿了起來,插進一旁的桶子內。
「難怪前陣子你老是鬱鬱寡歡。」他撇撇嘴。
他的話讓她心中失落,她會鬱鬱寡歡不就是為了他嗎?
深吸口氣,她又蹲下整理另一批花,驀然,一株菟絲花在她眼前乍現。
「它就是你種在小花圃的花?」他拿著它問道。
「對,就是它。」她接過花朵,聞了下它的淡香,「沒想到你還記得它的長相。」
「道就足以證明我記憶力還不錯,我還記得它叫菟絲花。」
他倚在矮桌旁,半瞇著眼注視著小漁對花兒的悉心照料。
她的態度彷彿將它們視為人一般,即使是植物,生命也是不容戲謔的。
可是她對自己的生命為何就這麼輕忽?即使他不可能娶她,她也該想想其他可以救自己的方法吧?
「是呀。」她笑道。
他突然轉了話題。「記得在來台北的路上我聽你提過,你曾經遍訪名醫,他們都對你的病束手無策?」
「對,大哥出錢帶我四處求醫,可是……沒關係,反正我從小就知道自己活不久,能拖到現在已經很意外了。」噴了些水在菟絲花上後,她將它們放回原來的玻璃瓶裡。
「這裡有這麼多花,幾乎每一種都比你手上的菟絲花來得艷麗高貴,為何你只對它情有獨鍾?」不知為什麼,他對她愈來愈感興趣,尤其是她的一些想法。
「因為它很渺小,很淡雅,就跟我一樣,比不上亮眼、艷麗的攻瑰。」她垂下臉,心底藏著幾許黯然。
「其實我倒覺得淡雅有淡雅的美,若以我的眼光,我也喜歡那些菟絲花。」孟波看出她的愁,於是刻意安撫。
「真的?」她倒有些意外,因為在她的感覺中,他該是喜歡艷美的女子,也只有她們才與他相配。
「看來你好像不相信?」他一對狹長的利眸直跟著她轉。
「我是很訝異啦。」一直被他這麼盯著,她幾乎手足無措,終於她受不了地對他說:「我要上班,你能不能回去?這樣看著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工作。」
「反正你老闆不在,我待在這兒又沒妨礙你,你一樣可以做你的事。」他雙手環胸笑看著她。
「可是你站在那兒我就沒辦法專心工作。」因為她胖,她知道自己的動作笨重遲緩,可他也不需要用眼神來強調啊。
困難地蹲下身,她繼續整理著地上新鮮的花枝。
「那好,我接續剛剛的話題,問完就走。」
他靠近她,蹲在她身邊。
「還是關於你的病。」他蹙起眉,「剛剛你說群醫束手無策,難道你就任自己受盡痛苦,不找法子解決?」
「根本就沒法子,又何必浪費時間?」小漁瞇起眼,望著前面一盆盆的小花,柔柔笑著說:「像它們,不也一樣生命短暫,可是依舊開得茂盛,並沒有將時間浪費在如何延續生命上。」
「別忘了,你是人,不是花!」看她如此安之若素,他的心卻變得煩鬱。
他是怎麼搞的,她想不想活命是她的事,為何他要處心積慮的希望她能為自己的生命而努力?
「你凶什麼?我當然知道我不是花,就算是,也是朵營養過剩的喇叭花。」她眉頭輕蹙,站了起來,與他拉開距離,「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沒工夫陪你聊天了,你還是快點離開吧。」
「就算咱們無法成為夫妻,也算是朋友,你幹嘛老愛將我的好意撇在一邊呢?」她眉間的愁緒濃得教人心疼,他明白自己之所以留下,不單單是為了學校的任務,更希望能幫她一點兒忙。
除了娶她,只要有其他法子,他都可以為她試試。
「你的好意?」
瞧她一臉怔忡的模樣,他忍不住又道:「你是不是不相信?好,那你說,我能怎麼幫你,只要你看得了口,我就做得到。」
「那我能不能請你現在就離開?」她實在承受不住他的好意,因為他的好只會讓她好不容易拉回的心再次沉淪。
「你──」他氣得眉頭直蹙,「好,那我走,你自己好好想想。」深深看了她一眼後,他便快步朝外頭走去。
「等等。」她追了過去,將鑰匙遞給他,「你還是開我的車吧。」
他接過鑰匙,「你幾點下班?」
「七點,可是我……」
「好,那我七點來接你。」他總不能真讓她自己搭公車回去。
不等她回應,他立刻掉頭就走。
小漁傻住了,只能眼睜睜看他發動車子離去。
她懊惱地想,唉,這男人為什麼非得這麼霸氣呢?
第六章
「孟波,你怎麼開小漁的車子回來?」
自從孟波一早出去後,花恬便等在門口,好不容易見他到他回來,可他竟然是開著易小漁的車,這不就擺明了他們剛才在一塊兒?
孟波下了車,一見是她,便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不在這我要去哪兒?」花恬反問。
「出去工作呀。」他看上官塚和胡生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業,就只有她,成天像遊魂似的飄來飄去,還真是清閒。
「出去工作?呵呵……」她嬌聲一笑,「拜託,我只要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就行,何必工作?」
「這麼說,你這輩子還沒工作過?」看來小漁所言不假,她是因為家庭富裕,才養成驕縱跋扈的個性。
「我要工作還不簡單,只要我願意,我老爸的公司要安排什麼職位給我都行,我一點兒也不用為工作擔心。」
「那你就繼續在這地方使喚人吧,我要回房去了。」他掉頭就走。
「孟波,你等一下。」花恬追了過去,「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你瞧我,身材是身材,美貌是美貌,哪像易小漁那個胖子,礙眼又佔空間,讓人看到她煩都煩透了。」
孟波閉上眼,心想,花恬此刻說的每一句,不都是他以前冷言譏諷小漁的話嗎?當時他怎麼沒發現這種話有多傷人呢?可是小漁居然不記恨他,甚至為了他,吃下她絕不能碰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