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新年過後,是一連串的霉運在前方等著我。
小病不斷,大病偶有,我頓時成了弱不禁風的林黛玉。
不知昏睡了幾周後,時間對我突然失去意義,我每日的生活除了睡了又醒、就是醒了再睡……有時候夜半醒來,恍恍惚惚中,竟分不清究竟是夢還是現實了。
身體健康真的很重要,失去了,什麼人都不能愛,再多夢也無法追。年輕雖是本錢,可以任意揮霍,但,為了往後五十年的幸福著想,月惜我還是決定開始保養我即將老化的青春。
運動、飲食均衡、作息正常是我要挑戰之不可能的任務。
唉呀,生活貧乏,也不知道要在序裡寫啥,那就與大家分享一下心得吧。
就是,最近偷閒的翻閱了不少古詩古詞,發現許多曾經是我極愛的句子,如今都已漸漸遺忘,頓時覺得自己有必再要多多充電。
韶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
我想,每個人在舊時的那份真,應該都還完好地收藏在某處,並非遺失了去,然而有所不同的,只是心情已兩樣。
是成長的力量使然嗎?
我不敢確定。
拿我來說——我很懷念學生時代一些單純而執著的美好,當然現在也不渾濁啦,只是脫離制服的歲月愈久,我就愈覺得老得很快……可是我知道這是因為有著一些淡淡的遺憾留下,所以才構成我的這份懷念。
當初看不透的,現在懂了,該開心了,可那竟然又無傷於心底有種即使重新來過,我亦不改變選擇的想法。
矛盾呵,是不是最完美的存在方式?!
楔子
銀燭秋光冷晝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唐 杜牧 秋夕
「哇,燕大哥你快看,今天的月亮好漂亮,還有好多好多的星星喔!」稚嫩而興奮的女孩聲揚起,可愛的小頭顱不停地左搖右擺,而坐在她身旁與她一道欣賞天邊美景的,是一名看來比她略為年長的男孩。
「今天是七夕,星星當然很多了,」男孩老氣橫秋地說,並同時枕著手躺。在草地上,拉她分享他的溫暖。
「七夕?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嘛!」也許自己跑回屋裡練練劍,打打拳什麼的,都比和這小女娃在這裡賞星還來得有趣,可是男孩捨不得拋下她。
「不管他們走到那裡,都是一起的。」他走,她也會走——即使她好想留下來看星星。
所以他小小犧牲一下又無妨,誰教他就喜歡她笑著的樣子呢!?
「燕大哥,凝兒聽不懂耶……」這個自稱「凝兒」的小女孩,睜著一雙圓圓大大的眼睛詢問他,迷糊的態好不天真。
「聽不懂?」他剛剛有說了什麼複雜的東西嗎
「對呀,不懂。」她好認真的困惑著。「牛郎織女是什麼啊?相會……是廟會的意思嗎?那捏面的叔叔會不會去?」凝兒在男孩無奈的瞪視下,聲音愈來愈小。
相會?廟會?虧她想得出來。
唉,她的小腦袋裡頭到底開始裝東西了沒有?男孩歎歎氣,認命的把故事說給她聽。「織女本來是天上的仙女,牛郎呢,就是像我們這樣的凡人。織女後來嫁給了牛郎當妻於,過得很幸福,可是天上的神仙都不高興,強迫織女回到天上去,所以只讓他們在每年的今天見一次面。」
「好可憐喔……」若要她好久、好久才能見上燕大哥一面,她肯定會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睛都瞎掉!凝兒好單純的想著。
「回去了吧,若是染上風寒可不好。」察覺到夜風漸涼,男孩於是解下了身上的披風,包裹住凝兒纖瘦的身子。
這份悉心的溫柔彷彿再自然不過。
「等一下嘛,」凝兒癡望著那片星空,呆呆的問:「燕大哥,是不是成了親就不會分開了?」她記得娘說過,成親的意思就是把兩個人綁在一起。
「大概吧。」
「那我們成親好不好?凝兒不想跟燕大哥分開。」她最喜歡燕大哥了,娘說,她長大後就不能和燕大哥天天膩在一塊兒,除非他們結了親,才能像現在這樣呀!
「我們為什麼要分開?」男孩笑了,笑她的多慮,也笑自己忽來的竊喜。
「再說成親是大人才能做的事,我們還太小了。」
「說得也對喔。」凝兒甜甜的回他一微笑,全然信任他說出的每一句話。
「可是……」
「又可是什麼了?」她永遠有著問不完的問題,男孩的耐心八成都是被她給拉長的。
「就是……」凝兒嬌憨的嗓音仍不斷傳出。
月影搖曳,星星一閃一亮的,彷彿在窺探著許多人間的秘密。而偌大的花園裡,兩個小頭顱正緊貼著彼此,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如果,童稚的時光可以就此打住,不再往前,那麼,人世的紛爭、世事的變化,是不是也能夠不看、不聽、不理會……
如果呵,都不要長大,那該有多好……
如果……
第1章(1)
往來京城的要道上,一棟極盡氣派雄偉的宮宅就位於通關口不遠處,而站定仔細一瞧,明眼人都會發現這塊書寫著「護國將軍府」的匾額,竟是當朝皇帝親自揮毫落款。
這是何等難得的榮耀?
由此顯見,這位護國將軍若不是什麼皇親國戚,也必然是深受皇帝器重的心腹大臣了。
沒錯,將軍府的主人——燕寒,確實可謂是當世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
他出身名門,年紀輕輕就立下不少戰功,是今朝最有聲望的一名大將。上從天子,下至販夫走卒,凡提起燕寒這個名字,眾人莫不豎起大拇指頻頻讚美。
戍守邊疆多年,他不僅使四方的蠻夷敵寇不敢侵犯中土,甚至還在他的精神感召之下,前仆後繼地自願附庸於我國,每年還進貢、朝奉無數的特產名品,帶來一番民族融合的新氣象。
如此太平年,朝廷既無外患之憂,百姓又豐衣食足,這些泰半歸功於燕寒的貢獻。
是以,皇帝會對他特別看重自是不言而喻了。
「啟稟將軍。」天才剛亮,將軍府裡就有人等著要議事。
「調查的結果如何?」燕寒此刻正一臉肅穆的端坐在主位上,即使只是一身簡便的外出服裝,卻依舊將他不怒而威的氣勢展現淋漓。
「京城的百姓似乎都對展錫文的評價很高。」燕寒麾下的一員忠心大將——丁季國,畢恭畢敬地向他回報消息。
由於燕寒一班人不久前才從邊疆歸返朝廷,所以守衛京城這份職務對他來說,實在還有許多需要多加摸索與勘查的地方。而完成這份基本工作後,他才能切合此地的風土人情,訂定出最理想的一套法規。
近年來,京城裡最令人頭痛的角色,莫過於展錫文這號響噹噹的人物。
他的身份不詳、來路不明,專門搶劫、傷害,甚至還殘殺官員,弄得人心惶惶卻又拿他沒轍。
故燕寒一被調回京師,那些整日擔心受怕的官員,才屢次向他請求整頓王畿,務必先從緝捕展錫文這個案子做起。
「我想也是。」展錫文搶的淨是欺壓百姓的貪官污吏,殺的亦是朝廷中玩權弄法的鼠輩,百姓會把他跟所謂的江洋大盜做截然不同的區分,是燕寒可以預期的情況。
然而,國有國法,縱使展錫文所作所為的出發點是善意,但搶人受罰、殺人償命,燕寒在這一點上絕不含糊。
展錫文行蹤不定,沒有人知道他的動向,可是根據追緝他多年的捕頭說,城裡的「天香樓」,是他每次往來京師的藏身之處。
「天香樓?」
「是的,天香樓是京城最負盛名的青樓,傳言她們的當家花魁——花娘子,就是展錫文的女人。」
「那花娘子的姓名為何?」姓花?燕寒攢起眉頭,對這個少見的姓氏依舊有著一份源源不絕的熟悉,故而習慣性的多問了句。
「不清楚,他們都只管叫她花娘子。」
「是嗎?」可能就是個花名吧!燕寒心想。
多年來,他不是該已習慣得到否定的答案了馮?那為什麼每次聽到許希望,還是讓他的心情大受震盪。
他早該忘了那回事。
茫茫人海中,他一直在尋覓的人,也許早就像別人告訴他的那樣,化成了一縷幽魂,而他,竟無法停止期待
「將軍?」丁季國見他久久不語,以為他在心煩有關展錫文的事情,於是喚他,希望能替他分憂解勞。
自燕寒出任朝官以來,這是他首次回到京城久留,而燕寒挾帶著氣勢磅礡的大將軍之名,與展錫文這個名滿天下的逃犯對決,頓時成為全天下百姓矚目的焦點。
當然,這也為燕寒帶來一股無形的壓力。
丁季國打小就跟隨在燕寒身邊,對他天賦異稟的能力雖然深具信心,但京城不比邊疆,儘管燕寒被賦予極大的權力,可真要有番作為,還不是件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