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無蒼二話不說,就是一記折扇伺候,任無習抱著頭哀嚎。
「大哥,你手裡的鐵扇別亂揮……哎唷——叫你別亂揮你還亂揮!」任無習高大的身子連連打得往地下鑽……如果地如泥能鑽的話。
任無蒼是個練武之人,手中那把鐵扇子,能當折扇風,運以內力起的風大能濤,小能去暑,鐵扇與頭殼,當然是鐵扇利害,因為鐵扇是不會喊痛的。
「你沒事就去茅房裡蹲著,少給我找事做。」這一路上他已經為了他這個二弟,多抗了很多事做,好不容易安全回到家,他可不希望外頭的一切再來一回。
「二哥真可憐,娶了個毀了容的二嫂。」任無習不停揉搓打痛的頭殼。天,都腫起來了!他哀怨地瞪向一旁的任無蒼。
「你是眼睛被牛屎糊住了是不是?」
「什麼意思?」好痛。
「難道你看不出來,無懷的妻子臉上塗了好厚一層水粉嗎?」
「那又怎樣,嫂子可能是要遮醜吧……不過那水粉的品好像不怎麼樣,不僅遮不了丑,還變得……變得……更醜。」任無習音量不敢太大聲,畢竟是自己的嫂子,總不能說得太傷人。
一記鐵扇砸下,又是哀鴻遍野。
「大哥,我會變笨的好不好?」痛死人了!任無習痛得想尖叫。
「我不打你就已經夠笨了。」鐵扇拍拍掌心,指了指跟前抱頭跳腳的任無習。「虧你,三天兩頭往女人鄉里鑽,居然會看不出來無懷的妻子臉上的水粉是在遮掩——」
「是啊!是在遮掩醜態——唉唷!」
「她在遮掩美貌!」任無蒼咬牙切齒,想確定一下自己還要不要、不值得留在這裡和這笨弟弟談下去。
任無習睜大眼。「美貌?」
「無懷的妻是個美人胚子。」任無蒼一臉不敢置信地皺睨任無習。「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我……我當然……我當然看得出來呀!誰……誰我看不出來了!」逞強!
任無蒼乾笑兩聲。「是唷。」他大步往自個兒的院落移,決定不與任無習再扛下去,省得將一雙手擱在任無習的脖子上。
可,任無習可不這麼好打發,依舊死皮賴臉地跟了上去,還在身後滔滔不絕地追問。
「大哥,你說嫂子為什麼要這麼做?」
任無蒼閃個身,輕鬆躍過低只往花園裡走去,任無習和雙手雙腳奮戰了一會兒後才順利跨過柘桿追去。
「大哥你別走這麼快……慢點……我又沒學武功……慢點啦……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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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大廳裡,只剩一對癡女怨男。
「你滿意了。」火炬般熾烈殘酷的眸子朝翩翩射去,任無懷嚴厲地瞪著她,彷彿想將視線化為刀劍,將她置於死地。「你一定很滿意你所聽到的,你一定很滿意,你的計謀得逞了?」
「我沒有。」她的心,滴著他永遠也看不見的血;那傷口,千年都無法癒合。她痛,她酸,她卻無處訴。
她愛他,可得到的卻是讓心一次又一次的傷疼,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又被扯了開來,沁出一滴滴的血珠子,直到癒合的傷處完全裂開,傷口更加擴大。
「不懂?」他光明正大的瞪著她。「你以為收買下人,收買了爹娘,收買任府上上下下的人,就等於收買了我嗎?你錯了你錯得徹底!你是我這輩子最不願意見到的人!」他氣憤地拍桌彈起身。
終於,她無助地落淚了。
「我就你這麼討厭?無論我做了什麼,在你眼就是這麼不堪,而那個扁羽呢?不論她做了什麼,在你眼中就是最神聖的?!」她再也受不了地大聲叫囂。
他粗魯攫住她的手反折,忽略她臉上痛苦的表情,他瞪大憤怒的雙眼。
「你不配喊她的名字。」他冷酷無情地芒告。「我告訴你,若你再這麼不安分,我會休了你,你看著好了,我一定會休了你,哪怕爹娘如何反對,外頭的人如何看待,我一定會休了你!」
看著他憤怒的俊容,她心裡的淒楚有誰知道,她愛他,但心受到兩極的折磨,一邊忍受他的無常怒火,一邊卻又得到他溫柔貼的對待,就像冰與火般,刺得她體無完膚。
「如果,我不是徐家人,臉並沒有毀,我們不是以這種方式遇見,你是否會對我好呢?」
他愕然地無法回話。
的確,若她不是徐家人,她與一般人無異,他們就不會是這樣,他不會見到她就一肚子火……他瞅著她已潸然而下的兩行淚,那雙圓眼,像極了無辜令人憐愛的扁羽,她的唇,不厚不薄,令人想去試試它的豐厚——不不不!她不是扁羽!她是徐翩翩!他恨徐翩翩!
「不!」他放開她,反身往門口躲去。「不可能!不可能!」他回身以閃著怒火的眼睛瞪她。「這輩子你永遠都是徐家人,你身上永遠流著徐家人無恥、自私的血緣,你的臉就是上天對你的懲罰,我恨你,我們這輩子不是可能以和平的方式相處,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他不想再在她面前多待一刻,拋下傷人的話語後,大步邁開衝了出去,獨留傷心無助的翩翩,一人待在大廳裡,無言嚷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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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樹旁,一個人影正慢慢滑落……
「你怎麼了?」路過的翩翩趕緊奔過去扶住他。
任無延臉色蒼白,任翩翩扶住他。他反過身背靠著樹幹,虛弱地對她俊笑。
「沒事,只是肚子陣陣抽痛,全身都沒力氣。」
「你是不是病了?!」
任無延抬頭望著翩翩,苦笑了下。「你的臉色看起來比我更像病人。」他將整個身體靠在她身上,氣若如絲。
她蒼涼一笑。剛從最愛的人口中聽見恨她的話,她的臉色能好到哪裡去。
「我扶你進房去。」她扶著任無延走回他的房間,半途喊住丫環要她去請大夫。
將他安置在床上,見他臉色更加蒼白,她擔憂地問。
「你吃了什麼東西嗎?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她探探他額頭的溫度,發覺並沒有異常,但他的臉色自得像張紙一樣。
他搖搖頭,突然肚子又是一陣抽疼,他扶著肚子側躺,身體像煮熟的蝦子,捲了起來。
「好痛。」
「這樣不行,我看不趕快將大夫請來不行!」她連忙跑到外頭去,胡亂抓住一個丫環。「去請大夫了沒有?」
「請了請了,剛才聽牙兒在前廳嚷嚷著無延少爺病了,急急忙忙跑去請了。」
「燒個熱水到無延少爺房裡來好嗎。」
「是,我這就去燒熱水。」
丫環沒多擔擱,連忙跑到廚房去燒熱水,而翩翩則踅回房裡,守在任無延身邊,看著他猛冒冷汗,手揪著肚皮只差沒疼得在床上翻滾,她備覺不捨。
「你要不要緊?我讓丫環去燒熱水來了……不對,我怎麼要她去燒熱水來,應該叫她在府裡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治肚子疼的藥才對!」才想到,她就又跑到外頭去,看不到任何下人,她只好自個兒去找了。「你先在床上候著,我去替你找找看。」
語畢,她急急忙忙奔往前頭主屋去,沒心思也沒力氣去注意有雙閃著火炬的眼瞳,正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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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怎麼可能?」翩翩不敢相信地呆楞在那兒,腦子裡還在咀嚼剛才任三娘那番震憾人的話。
「我說的是真的。」任三娘拿著擰乾的濕布放到任無延的肚上。
接過自個兒娘遞來的熱布,他放到肚子上,熱氣透著肚皮送進了體內,他覺腹中的絞痛緩了許多,只是他那格外好看又圓的眼睛直碌碌地盯著任三娘不放,嘴角邊微微的抽搐著。
「娘,你肯定是在和我說笑。」
任三娘好氣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誰在和你說笑,老娘才沒那心情和你玩。」
任三娘的話像洋炮,轟地一聲在任無延面前炸開來。
「不!這是不可能的!」他抱頭吱叫。
翩翩眉頭皺了又鬆,她不可置信地搖頭,慢步往床邊靠近。「娘,你說無延……無延他……他是……」她震驚地不知該如何啟齒。
見沒人肯相信她的話,任三娘氣急了,惱羞成怒地扒開任無延的衣裳,搞得任無延怒火中燒咆哮個不停,連忙奮力抵抗自個兒身上這件華麗綢衣。
「娘你在做什麼?」
「老娘在扒你的衣服!在做什麼……你自己不會看!」
「男女授受不親,娘你糊塗了啊!」任無延左閃身往床裡頭躲。
「你喝老娘的奶長大的,和我談男女授受不親?你腦子都拿去裝米糠了!」任三娘祿山之爪朝任無延伸去,硬是將他揪出來。
「娘你的力氣何時變這麼大了?」任無延抵死不從,兩人形成拉鋸戰。
這時大夫也請來了,兩人也累得氣喘噓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