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高興,每日午後都是我最期待的時候,能夠品嚐到你親手做的甜品,害我都不想去巡店了,怕會錯過你的甜品。」任無懷由後抱住翩翩,讓她坐靠在懷裡,拿起一塊棗泥山藥糕放進她嘴裡,他卻將手指伸往自己嘴裡,去品嚐指腹上糕味與她嘴裡的香味。
她沉默不語。
「怎麼了?看你一句話都不吭,有什麼事嗎?」他關心地問,將她身子轉正,直視著她,她眼中的淒楚嚇著,連忙捧著她的小臉蛋兒追問。「發生什麼事了?」
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一口氣歎出,她幽幽地問。
「你是因為這張臉才喜歡我的嗎?」
他微楞,隨即俊爾一笑。
「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問呢?」
「只是隨口問問。」
他扳回她轉開的臉,擔憂不已。「我看你今天悶悶不樂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面對他的追問,她反而伸手抱住他,將身子窩進他懷裡,靠著他的胸膛細數心跳聲。
「你會愛我一輩子嗎?如果我的容貌改了,丑了,你還會愛我嗎?」
「當然啊,傻丫頭,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愛你呀。」他摸摸她的頭輕聲笑道。
「真的嗎?」她大膽地開口。「可是你卻不愛小姐。」
他臉隨即沉下。「你一定要談到她嗎?」
她抬起頭。
「不喜歡小姐是因為小姐的長相嗎?是因為她臉毀了,所以你對她產生反感,看她不順眼嗎?」
「我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他臉一轉,沉臉看著窗外,夕陽西下,餘暉透過紗窗照映在他的臉上,顯得落寞。
不容他逃避,她粗魯地扳過他的臉,雙眸糾結在一塊,圓亮的眼睛裡閃煤著的沈痛令他感到不解。
「告訴我,為什麼討厭小姐?小姐人這麼好,你是為了什麼討厭她?」她想知道,她好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惹他討厭了!
「扁羽,你今天是怎麼了?」他扯緊眉山。「你為什麼要問我這些問題?」擔憂的俊顏忽然鬆了開來,換上冷竣陰沉的臉。「是她對你做了什麼嗎?」他扼腕地咬牙。「我真該早早休了她!難道她就不能在這個家裡安分點嗎?她還不明白自己在這個家裡的處境嗎?她真以為自己是我的妻,哼,她連妾都不如。」
她竟連妾都不如……
翩翩沉下臉。「難道……你就不能試著與小姐相處?」
「不可能。」
眼見她落寞的神情,他擁緊她。「我的心裡只有你,無法再瓜分給另—個女人,何況是一個我恨之入骨的女人。難道你非得那麼狠心,將我的另一半心分給別的女人嗎?」
軟綿綿的小手乎貼著他的胸膛,她抬起小臉,滿是愁雲地看著他。
「這顆心,真的只給我一人嗎?在你的心裡,愛的是哪個我?」她無助地倒在他懷中。
他卻對她的話感到不解。「我愛的當然是你呀。」他擁緊她,俊毅的臉龐漾著溫暖的微笑。「我愛的是你,而且會永遠愛著你,你要相信我。」
他的話不僅無法安撫她的心,反而再一次傷了她。
「讓我這樣靠著好嗎?我好累。」她真的覺得好累,面對他,面對這個家,面對一切,她的身心都疲累得不得了,她好想休息,好想遠離這一切
「你大概是太累了,好好睡一下,我不動,你就待在我懷裡好好睡一會兒。」他溫柔地輕拍她的背幫助她入睡,破天荒地,竟然從他口中聽見模模糊糊的輕哼聲。
躲在他懷裡的她,因為他一再的溫柔體貼而眼眶泛酸泛熱,心口一陣酸疼,小手微微揪緊他的衣裳。
為什麼他的溫柔體貼只給「扁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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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裡,任老爺正與任無懷商討書肆的事,原因是任無懷的大哥與大弟剛從江西回來,四個人圍著桌坐,任家大少爺任無蒼正翻開一本本的帳簿。
「半樓書肆進了一批繪紙,因為成本大於平常進的繪紙,所以扣掉成本,今年的營收少了大概兩成左右……萬里書肆今年營收與去年相差不遠,平唁書肆的左掌柩最近收了一本手稿,他認為這本手稿上必定能夠引起一陣狂熱,認為可印行,所以先將手稿送采,讓人家看過後再決定是否印行。」
一本褐色的巷本就平躺在桌中央,中央寫了三個字「梅花行」。
任無懷拿起手稿翻了起來,而任老爺依舊與任無蒼與任無習討論他們此番江西行的收穫。
「有沒有哪閒書肆是賠錢的?」
「有,遠風書肆是賠錢的,這大概與之前州城鬧災荒的影響下,主產桑葉的商家無法提供足夠的桑葉餵養蟲兒,以至於讓遠風書肆主賣的絲紙無法順利產出,連原客人訂的絲紙都無法準時供給,賠了錢,算是損失慘重。」
任老爺老眉皺緊。「你評估過遠風書肆有再經營下去的必要嗎?他們在去年還有前年也是有小賠的跡象不是嗎?」
任無蒼點點頭。「沒錯。」
「其實州城的人民多是農工,很少有人會上書肆買紙買冊子,咱們在那兒開書肆本就有問題,我覺得盡早收起來比較妥當。」任無習如是說著。
任老爺思考半天才緩緩點頭。「嗯,那麼遠風在年尾時就收起來,至於店員,如果他們願意到咱們別的店裡去,就安排一下,若無法離開州城的,就多發點銀兩給他們,畢竟他們替遠風盡心盡力過,撫恤的動作不能少。」
「知道了,爹。」
任無懷放下手中的手稿。
「無懷,你認為此本手稿如何?」任老爺見任無懷放下手稿,便問。
「我認為應該可行。」
「無蒼、無習也這麼認為嗎?」
「是的爹,此本手稿不錯,上市之後肯定能引起一波熱潮,我和無習都認為可印。」
「那麼就交給你了。」任老爺將手稿推到任無蒼面前,隨即召來下人。「去請少奶奶過來。」
「是。」
任無蒼先是楞了楞,隨即瞭然地笑開。「是無懷新迎進門的妻子嗎?」
「嗯。」任老爺摸摸鬍子。前陣子,老二、老三才為了徐翩翩鬧得不可開交,每天都要他想想辦法趕她離開這個家,沒想到才多久時間,她們不僅收起先前的抱怨,甚至還不停在他耳邊說著徐翩翩有多好,做菜的手藝有多棒,氣質多好,個性多好等等,說得連他都受了影響,在吃了她做的東西之後,老實說,他是徹底對她改觀,或許她並不如他們先前所預期的那麼令人討厭。
不過令他感到好奇的是,他的正室居然對於這個新進媳婦,半句怨言也沒有,也決不在他面前提到她的任何事,沉默平靜地令他感到奇怪。
「爹,孩兒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任無懷一聽見翩翩要來,他臉馬上沉了下來。
「什麼事?」
細碎的步伐聲由遠而近、聲音由小到大,他眉一挑,在翩翩踏進這屋子的那刻,開口要求。
「請爹容許孩兒娶妾。」
第八章
火盆裡的炭霹扛啪啦作響,屋外的天氣變得陰冷,屋內四周放著火盆無法溫熱室溫。
四個人圍著圓桌坐,一人雙手抱胸、一人撐著下顎來來回回看著身旁的一男一女,一人沉著頭……
安靜了半晌,任老爺才語氣平靜地問:「你要我答應你娶妾?」
「是的。」任無懷很肯定地回答,但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翩翩讓他覺得芒刺在背,不舒服得很。
才剛回府的任無蒼與任無習對任無懷的話感到無法理解,他們不明白,娶妻不過一輪四季,他怎就想另娶妾……他們兩人再看了翩翩一眼,互相交了個瞭然的表情。
好吧,他們瞭解他為何要這麼急著娶妾了,不過……爹會答應嗎?
任無蒼與任無習兩人連忙將視線調向自個兒的爹身上。
任老爺抿緊唇,一雙眉糾結在一起。
「我不答應。」
「爹!」任無懷備感驚訝。
「你娶妻不到一年就要再迎妾進門,這個家還吵不夠嗎?好不容易你娘她們最近安靜了許多,難道就不能讓我耳根多清靜點,非得再娶個女人進門不可?」任老爺猛搖頭。「你以為外頭的人會怎麼講我們任家?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爹,我沒辦法與她再相處下去——」
任老爺打斷任無懷的話。「無蒼、無習,你們兩個先下去。」
「可是……」
任無習嬉皮笑臉地。「爹,我和大哥才剛回來,也得熟悉一下家裡的情況呀,怎麼把我們趕出去呢。」
「叫你們出去就出去,話那麼多。」
任無蒼拍拍小老弟的肩。「走吧,無習。」
任無習實在有點不甘願出去,可是又沒辦法,只好拖拖拉拉地,放慢步伐,直到看見門在他的面前被關上,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呶呶嘴。
「二哥和二嫂是不是處得不愉快呀,否則成親不到一年二哥就吵著要娶妾。小時候二哥連命都要用塊玉來守著,哪可能有多餘的體力應忖另一個女人的壓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