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真好。」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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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君還以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想不到他前腳才離開海灘,又被一個人跟上了。
今天是怎麼回事?一堆人喜歡跟蹤他!
他對殺人滅口沒興趣,又不想楚行雲知道他和楚天遙之間的事,只好先將來人引到隱密處,先瞧瞧對方的目的再說。
當他離開楚天遙的陳屍處大約一里遠的地方後,他停下腳步,長長地歎了口氣。「閣下跟了我這麼久,也該現身了吧?」
「我還以為你真遜到這種程度,連被跟蹤都不曉得。」這是個清亮中帶著調侃的聲音。
邵君一聽,嚇了一跳。
「端妍。」他霍地一轉身,果然瞧見宇文端妍清麗的嬌顏正含笑望著他。「妳……什麼時候來的?」
「不是你派人帶消息給我,行雲教人給陷害了,要我想辦法在皇上面前幫你們說說好話?」宇文端妍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煞氣,顯然對有人敢企圖謀害朝廷大將極為憤怒。「聽到這麼大的事,我還能不來?」
「可妳一離京,再有人誣告行雲,誰在皇上面前為她開脫?」
「我來之前早將那班混蛋全收拾了。」宇文端妍順便給他解釋了事情始末。「運送補給品的陰謀是第一和第二軍團的將軍夥同太尉一起幹的,他們以為借用蕭公公的名義就可以為非作歹,還想著若蕭公公追究,了不起就拿些銀子塞他的嘴,便可一手遮天,哼!」那群混蛋哪裡知道,蕭公公根本是那個任性皇帝為了擺脫宮廷侍衛、混進宰相府所假扮的。
他們就算把全天下的錢都搬到「蕭公公」面前,諒他也沒膽子收。
過去,他們也常仗勢欺人、結黨營私,可蘭陵國經過數年前一場皇位爭奪戰,已民生困頓,歷經了幾年的休養生息,好不容易政局才穩定下來,宇文端妍實在不想再掀爭端。
但那些傢伙這回真是做得太過分了,竟敢勾結海盜、陷害忠臣,分明是想動搖蘭陵國本嘛!
這樣的人留著也只是禍害,宇文端妍一氣之下,便奏請聖上用重刑以立威。三個主謀一併誅其九族,其餘同夥或判斬刑、流放,最少也要關上十年。
整個京城現在可以說是雞飛狗跳,而宇文端妍一辦完案子,便直接找上第三軍團,尋訪好友來了。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到目的地,便瞧見這樣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手上從不見血的邵大神醫竟然破例殺人了。
不過她對邵君的人格有信心,他絕對不會濫殺無辜,所以她心下只有一處疑點,那死者究竟何人,要邵君親自動手殺他。
「介意告訴我,那具屍體的身份嗎?」她跟了邵君這麼久,就是想知道這件事。
這位除了皇帝之外,儼然已是蘭陵國最有權勢的人,而且還是楚行雲最好的朋友,面對她,邵君實在也沒法兒說謊,他還需要她幫忙開解楚行雲的心結呢!只得老實招供。
「他就是楚天遙。」
那答塞讓宇文端妍足足呆了有半盞茶那麼久的時間。「楚天遙?行雲的繼父?」
邵君慨然一頷首。
「你怎麼會認識楚天遙?行雲知道這件事嗎?她一直想親手殺他的。」
邵君也把楚天遙就是海盜島島主的事說了一回,然後道:「我就是不想讓行雲再度背上弒父罪名,才決定代她下手的。」
「像楚天遙那樣的人渣,哪裡配稱得上為人爹親?」她雖不知楚天遙究竟幹了什麼好事讓楚行雲恨之入骨,但她相信楚行雲,這麼多年的交情,她敢百分百肯定楚天遙絕對是個人渣,楚行雲才會堅持殺他。
「一日為父、終生為父。」
「你這傢伙還真是死腦筋。」宇文端妍朝天翻個白眼。
邵君也只能苦笑。
「算了。」宇文端妍把肩一聳。「也許正是你這種一絲不苟的嚴正性格才能吸引行雲,讓她安心,進而傾心相戀。」試想,成親三年餘還那麼尊重妻子,寧可憋死自己,也不肯讓妻子受一點點委屈,這樣的男人世間少有,簡直就是不正常了嘛!
這算是讚美嗎?邵君也無言以對。
欺負這種老實人真沒趣。宇文端妍膩了,揮揮手。「也罷。你不想行雲知道楚天遙的事,我不說就是。剛才我到的時候,發現戰事也到尾聲了,算算時間,行雲也差不多要累昏在戰場某處了,你還是快去將她背回來,以免她睡得不省人事,被野獸給拖了去。」
經她一提醒,邵君猛然一驚。「我差點忘了。」他跑得比飛還快。
宇文端妍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大笑。「想不到他輕功這麼好。」平時還表現得一副拙樣,真是悶騷。
邵君則完全是憑著直覺在跑,回到第三軍團駐紮處,遍地血腥已被大致打掃了一遍,恢復了端整的原貌。
「第三軍團清理戰場的品質果然是掛保證的。」他邊想,邊往西方奔去。
很多人說,楚行雲老愛在打完仗後隨地亂睡,給人添麻煩。
楚行雲的副將老是為了找她,搞得焦頭爛額。
其實她才不是亂睡,她每次倒,一定是趴在擁有最濃厚血味的地方。
他猜,這是因為她的童年一直過得很不安穩,直到十年前,刺了楚天遙一劍,看見他直挺挺倒下,那顆始終惶惶的心才稍微安定下來。
但那一夜的血腥帶給她太大的震撼了,以致日後,她噩夢頻頻,非得累到不行才能自然安睡,並且還專挑有血味的地方睡,好像……只有那樣的所在才能定下她焦慮的心。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只要她能休息,他也就謝天謝地了。
不過別人好像不這樣想,因為……
「哇,將軍把我的手刺穿了。」又是一隻菜鳥新兵在叫。
「不是告訴你們,全軍團裡只有邵軍醫能碰將軍的身子,你們這群白癡怎麼就是教不會?」這是校尉薛平的怒罵聲。
邵君搖搖頭,適時地出現,先安撫了薛平、給新兵治傷,再彎腰俯近楚行雲耳畔。「行雲,我來帶妳回帳裡休息了。」
藍天下,她僵硬而殺氣凜凜的面孔在他的柔聲安撫下融化,變得溫和而安適。
他打橫抱起她來。「走了,一起回去。」
她的身子很自然地偎近他,深深地依戀。
他唇邊漾著滿足的笑容,一路走,一路說:「現在,海盜島的事已經解決了,改天我們一起去見見行風吧!成親這麼久,我還沒真正見過這個小舅子,實在有些失禮。」
他的聲音像帶有魔法,她覺得身體越來越輕鬆。
他帶她回藥帳,打了水,添上香油給她更衣、沐浴。
「這幾年咱們隨著軍隊四處跑,我也採了不少好藥,或許對行風的腳有幫助呢!再讓我給他看一回,我想試試新藥,希望能幫他重新站起來。」這幾乎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他總是一邊侍候著她睡覺,一邊在她耳畔叨念著各種生活瑣事。
儘管他說的話不一定是最重要的,但這樣聽著,她的心就會安定,不再惶惶不安。
「這一回,咱們不在軍營,薛校尉他們獨立領軍對抗海盜島的入侵,幹得也挺不錯的,我以為是時候訓練他們自立了,妳覺得呢?」他的話題總是天南地北地牽著。
她深深地喘了口氣,像吐盡滿腹的鬱悶,整個人、連同每一根頭髮都放鬆了。
邵君微微一笑,知道她差不多要熟睡了。好不容易啊!睡覺對多數人來說都是天生自然,但之於楚行雲……那幾乎是一種奢侈。
想到她的辛苦,他好心疼。「行雲。妳想,咱們休息個一年,把軍營交給薛校尉他們打理,我們上京去,找端妍、找行風……四處去玩一玩,如何?」
她勾起唇角,眉也笑、眼也笑,似乎非常贊同他的想法。
「另外……」他輕咳一聲。「咱們再多添幾個家人好不好?」說著,他顫著手,抱向她。「妳想不想要個寶寶?」成親這麼多年,還一直維持清白關係,他實在也快嘔死了。
想,她好想好想好想生一個他的孩子,那一直是她的夢想,可惜總是事與願違。
難得這回他主動開口要求,簡直是奇跡啊!
輕輕地,她探出綿軟的手勾上他的脖子。
他嚇一跳,不知道她究竟是睡著?還是醒著?
「行雲?」他問:「妳……還好吧?」
她更緊緊地倚靠著他。
或許,這代表她同意了他的說法呢!他俯下身子,輕含住她的唇。「我愛妳,行雲。」
她好高興、好幸福地笑了,圈住他脖子的手稍微緊了緊。
他興奮得幾乎要掉淚,他們兩人能走到這一步……不簡單啊!
「行雲。」終於,他解開了她的衣裳。「我……」
「邵軍醫,你能不能把將軍弄醒?宮裡來了聖旨,要將軍立刻去接旨。」帳外傳來薛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