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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亦影

  「妳應該說妳很快樂。」安德烈的手指定在她臉上。

  此刻的她,不施任何脂粉,相對於平日的艷麗別有一種清秀的味道。

  一種不應該屬於她的味道。

  這樣的美突然吸引住他的視線,貪戀的久久不能離開。

  「可是如果我說不出呢?」

  「那麼妳認為妳應該說不快樂嗎?」

  「不,我沒有不快樂。」

  至少,她可以一直待在所愛的人身邊,這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美中不足的是,她只能與她愛著的男人以不愛她的形式在一起,並且不得有任何奢望。

  「女人,不要太貪心了,這只會讓妳感到痛苦。」沉默了許久,安德烈突然發出聲音。

  「你知道我的痛苦?」她問得平靜。

  「妳的痛苦出於愛,而妳明明知道,女人的愛對於每個男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文。」

  倪雲微笑,「可是,女人還有另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執迷不悟。」

  明知道你對我無情,而我卻傻傻地願意只在遠處看著你,或許這亦是一種宿命。

  「妳的愚笨已無可救藥。」他的口氣冷淡下來。

  「或許我終會令你失望。」

  「那麼我就白栽培了妳十年。」

  「難道除此之外,你不曾對我有過其它感情?」

  她從未如此卑微地渴求一個男人的施捨。

  她清楚,或許她這一生,就要毀在這一句話上。

  安德烈冷漠地瞇起眼,「不要跟我說笑話。」

  倪雲笑出聲,「真的只是笑話一場。」

  一廂情願不就是一場大笑話?

  她的笑突然讓安德烈感到非常不愉快。

  他冷冷地放下酒杯,手指離開她的身體。「回房去。」

  「我想知道,這十年來,我對你的瞭解有多少。」

  「我說過,不要再自以為是。」

  倪雲不理會他的拒絕,「我一直不瞭解你。」

  「妳認為妳該清楚我什麼?私生活?抑或妳一直想問我,我到底有多少女人?」

  「例如。」她沒有將他的諷刺聽進去,舉起手中的酒杯,「這麼多來,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你喜歡在心情愉悅時喝九ま年的紅酒;例如,我不清楚你為什麼喜歡茶而不喜歡咖啡;例如,我不清楚你為什麼不喜歡香煙卻願意讓風和森在你的辦公室裡抽煙;例如……」

  「好了,我說回房間去。」他控制著自己的怒氣,盯著面前的酒杯不看她。

  倪雲安靜下來,卻沒有依言離開。

  安德烈懶懶地瞥她一眼,亦不再開口。

  時間在兩人的靜默中,一點一滴地滑過。

  「你不該給我希望。」過了許久,她輕輕地開口。

  「我一開始就警告過妳不要愛上我。」

  「可是你還和我做愛。」

  「那又如何?」安德烈的口氣不變,「那根本不算什麼。」

  「只是感官的歡愉而已?」

  他肯定她的話,「愛與欲是兩回事。看清楚現實,小女孩。」

  倪雲沉默一陣子後,微笑說:「你又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

  他無言地看著她的反應。

  「你放心,從今天開始,我絕對不會再自以為是。」倪雲平靜地說,起身走向樓梯。

  為了自己愛上的男人,這一晚她已賠上所剩無幾的尊嚴。

  而她最後可付出的,亦是如此而已。

  第五章

  「澳大利亞那邊還順利嗎?」聽到從門外走進來的腳步聲,安德烈推開手中的報紙看向來人。

  「那邊的毒販已落網。」易任風說。

  安德烈微笑,「做得好。」

  易任風從隨手帶著的公文包裡拿出一迭數據遞給他,之後坐到倪雲旁邊的沙發上。

  「還有一些同黨在台灣,以韓在天為首。」

  說到韓在天,安德烈稍微看了幾眼文件,抬頭看向倪雲,「倪雲,妳那邊的進度怎麼樣?」

  「還是沒有什麼進展,過幾天有個晚會,我再套套看。」

  「那老頭倒是對妳情有獨鍾。」易任風在一旁笑言。

  「美麗的尤物,是男人都會有興趣的,更何況是那隻老色狼。」安德烈也半開玩笑地回答他,視線沒有從她臉上移開。

  倪雲笑道:「那說明我的交際手腕有進步,應該接受表揚。」她走向酒櫃,順手將三個酒杯用托盤托過來。

  「喝太多酒有損皮膚。大美女,節制一點。」易任風看著她說道,卻沒有動手制止她倒酒的動作。

  「從小喝到大,你現在才開口關心我,不嫌太晚?」倪雲遞了杯酒給他,又遞了杯給安德烈,然後拿起酒杯啜了口,重新坐到易任風的身邊,「不見森那小子。」

  「他接了任務,到赫連那邊當臥底。」

  「聽說赫連家的大小姐挺漂亮的。」倪雲想起從前聽過的一些謠言。

  「那小子有艷福了。」易任風在一旁煽風點火。

  倪雲也同意地說:「順手牽羊向來是他的作風。」

  「烈也差不多。」他把視線移向安德烈,「你把那個阮小姐解決得怎樣?」

  「你說怎麼樣?」

  「她只是小女孩,別欺負人家。」他的觀點同袁利森一樣,態度也一樣——用等著看好戲的表情笑看他。

  所有的人當中,只有倪雲不明其中的涵義。

  或許是他有意隱瞞,抑或是他無意讓她知道。

  總之這種情況是安德烈一手安排的。

  「那麼我該怎麼做?負責到底?」

  「這倒是個好主意。」倪雲在一旁啜著酒,突然插嘴。

  「哦?妳也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安德烈笑看著她。

  「那麼完美的女孩子,任誰都會心動。我若是男人,得到這樣的尤物就算是賺到了。」倪雲面無表情地說。

  「看來倪雲比你還喜歡阮子衣。」易任風知道她又在進行自欺欺人的表演,語氣裡有難掩的諷刺和無奈。

  安德烈笑了笑,盯著她,一臉不置可否。

  「你們現在談論的事與我無關,我先走了。」看出他們的話題已由公事逐漸轉成私事,易任風決定先離開。

  「走好。」安德烈也不準備送客。

  易任風走出大廳,在管家的招呼下離開安宅。

  「坐過來。」

  易任風離開後,安德烈拍拍身旁的沙發,示意倪雲坐過去。

  倪雲想起他上一次也是在這種場合下要她,之後再將她拋棄,不由得感到一陣心寒。

  「一大早到機場接風,累得要死,我看還是先上去洗個澡再下來。」她伸手觸摸自己的手臂,裝出漫不經心的表情,「好久沒做SPA,皮膚都快壞掉了。」

  他無言,坐在沙發上高深莫測地看著對面的女人。

  倪雲不待他出口發言,即刻起身走向樓梯。

  她走進房間的浴室裡,在浴缸裡泡滿水,將自己整個人浸進去。

  她閉著眼睛、憋著氣,在水裡待了五分鐘才將頭露出來。

  這十年來,為了加強自己的耐力,倪雲經常會做這件事。

  從剛開始的兩秒,三秒,一直到現在的五分鐘。

  若是平常人早已耐不住,甚至窒息,而她卻將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

  這一點,安德烈是不知道的。

  她曾經多想努力訓練自己以讓他滿意。

  或許她做到了,或許永遠也做不到。

  倪雲搖搖頭苦笑。

  半個多小時後,她走出浴室,卻看到安德烈已坐在床沿看著她。

  她若無其事地到衣櫃裡尋找睡袍。

  「妳開始學會了如何反抗我。」看著她赤裸著身體尋找衣服,安德烈站起身,緩緩走向她。

  「我的確是太累了,只想上樓洗個澡,讓自己放鬆一下。」倪雲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她從衣櫃裡取出浴袍要穿上,安德烈制止了她的動作。「好像瘦了。」

  大手慢慢撫上她的腰際,他低頭欣賞她美麗的胴體。

  「會嗎?」

  「我記得,和上一次比起來。」

  「多久了?」倪雲輕笑地說:「這段期間,你又和多少女子做愛,怎麼會記得?」

  「最美麗的,總是會有印象。」

  她輕笑,對他而言,只是印象而已。

  「怎麼?又有話要回敬我了?」看她的表情,安德烈已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妳永遠都這樣美,讓接近妳的男人愛不釋手。」

  「這樣美的東西,是被利用在其它方面的,你毋需太費神去關注。」她試圖拉開兩人幾乎毫無空隙的距離。

  赤裸著身子站在一個正常的男人面前,她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在她意料範圍內,安德烈沒有受到她反抗的影響,更緊密地摟著她,低頭親吻她白皙的頸項。

  眼前的尤物快速地挑起他的慾望。

  倪雲皺起眉,閃躲著他的親吻,「你又在勾引我。」

  安德烈不為所動,抱起她倒在床上。

  那一日他殘忍的警告仍舊迴盪在耳邊。

  對她而言,他的撫摸和親吻,除了感官上的歡愉外,更是一種羞辱。

  她厭惡這樣不明不白的關係。

  「放開我。」

  「別拒絕,妳已經有反應了。」他沒有停下動作,低沉地說。

  「你這樣做,就不要再指控我自以為是。是你先起的頭,安德烈。」對他氣憤的制止聲第一次由她口裡傳出來。

  安德烈倏地停下動作,像是極忍耐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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