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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亦影

  強強放心地在她懷裡松下肩膀。「我還以為姐姐在生氣呢。」

  「怎麼會?」倪雲摸摸他的頭,將下巴抵在他光滑的頭髮上,「姐姐不會生氣。」

  她在安德烈多年的栽培下,所有的稜角都已被磨平,沒有多餘的怒氣。

  她知道該如何隱藏自己的心,就像他一樣。

  突然,倪雲斜眼看到放在床上的機器人。「強強,這個機器人是什麼時候來的?」

  「兩天前。」

  「誰送的?」倪雲拿起機器人。

  「就是上次跟妳一起來醫院的安叔叔。他前兩天來,身邊還跟著另一個叔叔。哇,安叔叔好帥哦!而且他還很有禮貌哦,一直對我笑。」

  倪雲一下子便猜出了他口中的安叔叔指的是誰。

  強強把安德烈一貫用於偽裝的表皮看作是禮貌。

  她盯著手上的機器人,心思突然飄到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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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去了趟歐洲,收穫還不錯吧?」安德烈剛下飛機沒多久,袁利森就到安宅找人。

  「解決了那邊的販毒份子。」

  「那,這邊的呢?」

  「那老頭太狡猾,在我的手上跑掉了。」

  「這樣也好,免得女婿捉岳父,你的小女人夾在中間,會很難做人的。」袁利森開玩笑地說。

  「森,你的狗嘴還真是吐不出象牙。」安德烈懶懶地瞥了他一眼,收回視線,看著在手中把玩的水晶球。

  誠如森所言,他對小女孩向來沒興趣,接近阮子衣不過是為了利用她去接近阮振唐,方便調查他在私底下的一舉一動。

  但阮子依卻全心全意地把心投進去,愛上這個利用自己的男人。

  「我說烈,做人要講點良心。你這樣玩弄小女孩的感情,人家可是會難過的。」

  「哦?」安德烈饒富興致地挑眉,「聽說袁先生最近也接了項任務,艷福應該不會比我淺吧?」

  「這個嘛。」袁利森乾笑兩聲,「的確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安德烈的嘴角掀起一抹笑。「倪雲那邊怎麼樣?」到歐洲一趟,已許久沒有同她聯絡。

  「這個月只見到那個外籍華人一次。他相當謹慎,倪雲還沒拿到資料。」

  「看來也只有暫時這樣耗下去了。對了,那個外籍華人叫什麼名字?」

  「韓在天。」

  「韓在天?」安德烈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很快的,我就會讓他回到地獄去。」

  「你還真是不忘幽默。」剛從外頭回來的倪雲,一走進大廳便認出是他的聲音。

  「親愛的,好久不見。」安德烈揮揮手示意她坐過去,伸手撫過她沒有綰起來的直髮,「有沒有想我想到快發瘋了?」

  「想你做什麼?」倪雲似笑非笑地將肩上的皮包拿下,放在一旁的沙發上。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的女人那樣,吃飽沒事做?」袁利森一邊「幫助」倪雲反擊,一邊不懷好意地瞅著她臉上的表情。

  結果什麼都沒有。

  即使安德烈剛剛的話傷到倪雲內心某一角,她仍維持一貫的笑意。

  她清楚自己只能這麼做,這是他的要求,亦是自己生存下去的原則。

  「女人呢,大多數是吃飽沒事做,而這一個——」安德烈的手勾過倪雲的肩膀,「是特別的。」

  她當然清楚他所指的特別是什麼意思。

  「沒辦法,被你苦心栽培了十年,總得比他人出色一些吧。」

  她習慣性地勾起一抹笑,起身走向不遠處的儲酒台取出一瓶雞尾酒,替自己斟了一杯。

  她知道自己的心正在顫抖,必須先行離開。

  倪雲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站住,兀自啜著酒。

  「妳倒是識相。」袁利森口氣曖昧地看著她。

  倪雲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心痛好了沒有?自己都不想了,亦毋需由他人來揣測。

  「森,既然事情已交代完畢,你不認為你該滾了?」突然,安德烈笑著下逐客令。

  「搞什麼?」袁利森不悅地拿起桌上的酒杯啜了一口,「好心來看你,就這樣回報我?」

  「我只是認為你已看過了我,就不應該再浪費時間留在這裡。」安德烈一臉無害的笑道。

  「你還真會說話。」袁利森站起身,「算了,既然主人都下令了,我哪有厚著臉皮賴著不走的道理。再見了,大美人。」他對倪雲揮揮手後,走了出去。

  「妳的演技真是一流。」安德烈收回目光,起身走近她。

  「名師出高徒。」她笑著把視線移到他身上。

  「是嗎?妳所謂的師,是指師父?還是指我?」

  「何必問呢,這幾年我不都是在你這兒生活的?」

  「妳倒是清楚得很。」他笑著站到她的面前,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倪雲的髮絲上。

  片刻的安寧後,安德烈突然伸手一隻手,將她的下顎抬起面對自己,「說實話,這幾天妳有想著我嗎?」

  「烈,這一次可是你不守遊戲規則了。」她已沒耐性再陪他耗下去,輕挪身子,稍微避開他過於曖昧的碰觸。

  但是他並不放棄,隨便一伸手,便摟住她的腰。「我不過問妳個問題,這樣就壞了遊戲規則?」

  「你讓我說實話還是說假話?」終於還是敵不過他的堅持,倪雲撇過臉不看他。

  「說假話。」

  「那麼,不想。」她的臉被他重新扳到面前,上面不再有任何笑意。

  一切偽裝都是假的,會讓人感到疲憊。

  「那麼真話就是想了?」他語氣低沉,性感的聲音容易讓人產生幻覺。

  倪雲沒有回答。

  安德烈直勾勾地看著她,過了許久,他低下頭,俯身吻住她的唇。

  這一吻到底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她已無心去理會。

  也許這一切亦只是個謊,終究成空。

  她只知道,在模糊中,這個男人將唇轉到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句:「現在,我要妳。」

  她輕微地皺眉,但沒有絲毫反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曖昧的弧度,然後將她抱上樓,直至走到她的房間外。他踢門而入,又以同樣的方式甩上門。之後的一切便模模糊糊,像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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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第二次要她,仍舊讓她在冬夜裡孤獨地醒來。

  當倪雲睜開眼時,從房間到外面全是漆黑一片。

  想必已是半夜。

  睡了那麼久,她毫無倦意。於是起床到浴室裡沐浴,換上了睡袍後便直接下樓。

  倪雲走到大廳的吧檯前,為自己倒了杯九ま年的紅酒——安德烈在心情好時會喝的一種酒。

  「睡不著?」突然,一道低沉男聲由沙發上傳來。

  她回過頭。

  剛剛下樓時,因為光線太暗,她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過來坐。」安德烈指間夾著酒杯,口氣平淡地說道。

  倪雲走過去,「你的慾望發洩完畢就穿好衣服走人?」口氣似漫不經心,但兩人皆清楚,這樣平淡的語氣中含有怎樣的心情。

  他淡淡地微笑,「怎麼?懂得抱怨了?」

  「呵呵,我像在抱怨嗎?」她故意將口氣調到最輕鬆,「我可不像你的那些棄婦。」

  「真是聰明的女人,知道說些中聽的話。」安德烈笑著伸手扳過她臉孔,以極強的視力審視她臉上的表情。

  在黑暗中,她看不到這個男人的臉。

  只知道他的氣息就在她上面,粗糙的手指輕拂過她臉頰,似乎帶著憐惜。

  「妳永遠都是這麼美。」沉默許久,安德烈輕歎,俯身輕吻她。

  她可以聞得到他身上濃烈的酒味,混合著她習慣的青草味香水,散發著他獨特的氣息。淡淡的,但不容忽視。

  倪雲不語,只是在黑暗中感覺他的存在。

  男人的手由她的臉孔移到睡袍領口處,輕畫過她完美的鎖骨。

  「我在感歎,上天怎麼會賜予我這樣完美的女子?」

  而你卻不懂得珍惜?淡淡的感傷中,她幾乎要脫口問他。

  然而一切終究還是沉默。

  這個男人的愛憐,她清楚,最多只可當成是酒後醉言。

  過了今晚,他又會拋下她,戴起自己完美的面具,在她面前表現出一副他應有的樣子——溫和而高貴,遙不可及。

  「妳今晚,學會了沉默。」安德烈開口。

  「不,我只是倦了。」

  「哪裡疲倦?身體還是——」安德烈的手指抵住她心口,「這裡?」

  「你以為呢?」

  「我以為要了一個下午,妳應該很累了。」他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髮,「去睡吧,乖女孩。」

  「你呢?一個人在這裡喝酒?」

  「如果妳願意留下,我還是很樂意有美女在身邊陪同。」玩世不恭的話從他口中吐出來,此時此刻,隱藏於黑暗中的他,充滿炫目的色彩。

  倪雲坐在原處,沒有轉身上樓。

  「有一個男人問過我是否快樂。」

  「哦?」他挑起眉,看著她斂起笑意的臉。「妳怎麼回答?」

  「我沒有回答他。」

  「為什麼?」

  「我該怎麼回答?」她反問,「告訴他我很快樂,亦或我很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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