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鼓舞,信心倍增,沒錯!得到他的垂青才是當務之急。狄紅羅撥開冰袋,頂著熊貓眼跑向花圃。
烈日當空,無一絲風,龍冶冽在花叢中揮汗如雨。
鬱金香華貴、高雅,卻非嬌氣的花神,耐得住冷,禁得起熱,傲骨香魂不畏外界變化,環境越是惡劣嚴酷,越是亭亭勃發;唯一的遺憾是一年只開一次。
他未穿上衣,只著白色背心,太陽曬出的蜜色皮膚上閃耀著一層汗珠。原以為正式的裝扮最適合他,其實背心加短褲一樣是好選擇,風雅的貴族,粗獷的花匠,兩種扮相加之於他均不顯突兀。
餵飽了水,花兒嬌艷欲滴。龍冶冽望著一株株美麗的生命,拾起水管以拇指堵住半邊口,甘霖噴霧似的四下灑水,他的前胸打濕了,肌肉的線條隱約可見,養飽她的眼。
見過太多的男模,覺得都差不多,僅有他的不同。
他無預警的轉身,不意外的,她的長褲受到波及。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那邊。」他急忙調轉方向。
「涼涼的。」她喃喃地道,很舒服,清泉注入心田,全身暢快。
她一動也不動,只盯著他笑,臉龐曬出紅潤健康的美,扎兩條麻花辮,裡一於以往的都市女郎形象,倒像個奔跑在油菜花田里的農家女。
他明白她的美,並且喜歡她此刻的樣子。今天以前,他是用欣賞的眼光看待她不刻意張揚卻依然耀眼的姿態;而今,他喜歡她內在顯露出的質樸和清純。第一次,他覺得彼此格外的接近。
龍冶冽俯身,摘下一朵黃色鬱金香,走近幾步,遞花上前。「送你。」
她驚喜地忘記接花,傻傻地盯著持花的王子,他給了她童話般的禮遇。
「不喜歡嗎?」見她不接,他問。
「不。」她急急地否定,「我受寵若驚。」
他淺笑以對。
「你特別喜歡鬱金香。」花朵湊到鼻下,濃香惹人銷魂,這是他鍾情於它的原因嗎?
他點頭,「小時候家中種了許多奇花異草,只有鬱金香長得最好。後來又聽說荷蘭流傳的故事,古代有位美麗的少女住在雄偉的城堡裡,有三位勇士同時愛上她二個送她一頂皇冠,一個送寶劍,一個送金塊,但她對誰都不鍾情,只好向花神禱告。花神深感愛情不能勉強,便把皇冠變成鮮花,寶劍變綠葉,金塊變球根,這樣合起來便成了一朵鬱金香。」
「傳說而已。」
「你不認為這個傳說很美?」女孩子不是都喜歡王子與公主的浪漫故事嗎?
她搖頭,非但不美,還令人不滿。
他眼中浮現兩個問號。
狄紅羅若有所思,徐徐地說:「公主並沒有遇到她愛的人啊!如果是一位勇士帶著皇冠、寶劍和金塊去求愛,在花神的幫助下將三樣東西合為鬱金香,贏得公主芳心,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就美多了。」含著淡淡幽怨的剪水雙瞳注著他,傳遞顯而易見的暗示。
資訊在他眼中與難譯的密碼無異,「吸引我的是傳說裡的鬱金香,而非公主。」
「好可憐的公主,被許多不喜歡的人糾纏,喜歡的那個卻只是遠遠地看熱鬧。」她低聲自語,愁緒不經意間流露,其中的落寞與無奈只得獨飲。
龍冶冽知道不該打聽過問員工的私事,但她此時的無助和憂鬱讓他無法漠視。
「你有心事?」
「你看得出來?」狄紅羅瞅著他。
「寫在臉上。」他抬手輕捏她的臉頰,隨後一楞,沒料到自己會做出這麼無禮又親密的舉止,急忙收回手。
他的不自在狄紅羅看在眼底,挺開心的。
「你讀懂上面寫的東西嗎?」
他攤手,「我對這方面從無涉獵。不過,如何才能熨平你緊鎖的雙眉?告訴我。」幽幽的問話中儘是憐惜。
「有用嗎?」
「試一試。」
她的身子有氣無力地半掛在他身側,「扶我進屋吧,外面太陽烤得人都焦了。」她煞有介事,扯扯紅潤的臉皮。
他啞然,點了下她的鼻尖,笑她的頑皮和堅強,明明有事卻百般掩飾,但相信她一定能處理好。
當然,龍冶冽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心事女郎想處理的正是他。只對花草熱情如一的人極少擁有纖細敏感的神經,即使有也都奉獻給那些植物,所以一旦對像換為人時,就會顯得很木訥。
她賴在他身上,被半摟著進屋。
他扶她坐下,有些擔心,「是不是中暑了?」
她笑若艷陽,「只是不願意自己走。」長久以來孤單上路,寂寞難免。
「先喝杯冰茶降溫。」他憂心仲仲,急忙去隔壁找。
狄紅羅望著跑出門的背影輕喃:「假如你能背我上路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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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龍家的主宅熱鬧非凡,張燈結綵,有頭有臉的人物絡繹不絕。也難怪,龍族第七代的二號族長今日大壽,只差普天同慶了。
「不用找他來,我不希罕。」壽星老爺子龍桑步履輕快地下樓,見長媳在打電話,還說什麼「能來就好」,立即氣洶洶地奔過去搶走話筒,朝裡面喊:「誰希罕你回來,不來拉倒,就當我沒你這個孫子。」想叫他先舉白旗?哼,做千秋大夢吧。他狠狠摔下話筒洩憤。
秦寶憐無奈地看著公公,這個老小孩,都七十七歲的人了。真是活寶,教人沒轍。「爸,電話是丁氏的總裁打來的,不是冽。」
呃!龍桑倒抽一口氣,完了,吼錯人了。尷尬之餘他仍企圖扳回一世英明,
「管他是誰,輩分小的喊我聲爺爺總不為過吧!」將話筒撇下匆匆上樓,一張泛紅的老臉想藏也藏不住。
留在客廳的秦寶憐搖頭不止,哭笑不得。不禁自問,有這麼逗的爺爺,兒子怎麼不常回來看看呢,要他接手家族的部分工作也是應盡的義務,又沒有替外人幹活。一旦在外頭「玩」野了,等父母年逾古稀還不回家,那才是慘,教她這個做娘的情何以堪!要跟老公合計合計,盡早把兒子拐進門,省得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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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花牧場的員工突然以為老闆開始養麻雀,否則休息室裡吵得亂七八糟該作何解釋?
「讓她一起去嘛。」單野薔不依不饒地扯著老闆的衣袖央求。在她的拉扯下,制服的最後一顆扣子始終扣不上。龍冶冽依舊試圖抗拒她的建議。
「只是爺爺的壽筵,大家吃吃喝喝罷了,我不需要舞伴。」
「晚宴有舞會,身為長孫的你不為爺爺獻舞是很沒禮貌的。」她苦口婆心,就差跪下來乞求或以死相逼。
「我不跳舞家人都知道的,沒人會勉強。而且還有冶凌,據說前段日子他一有時間便去練舞,都是高難度的動作,估計是國際比賽中跳的標準舞,他一定迫不及待想在眾目睽睽下炫耀,你何不滿足他的虛榮心?」
「所以我才叫你請紅羅同去,她可以教你搞定那些複雜的步伐,而且她艷光四射,你身為她的男友,多有面子。」至於龍冶凌嘛,單野薔懶得說明,他是在練武,武術的武,認為自己亞洲武壇霸主的腰帶不夠亮,決心再修煉,還自己掏腰包付了一筆龐大的經費支持武術家協會去尋找隱世高手。
「是,很有面子。然後爺爺就會盤問人家祖宗十八代,老媽會拉著她聊家常以期在最短的時間內建立良好的婆媳關係,老爸會當場宣佈我的婚期,順便邀請在座各位屆時光臨我的婚禮,而那些唯恐龍家不亂的兄弟姐妹們就會湊成一堆,搬出、辭源。或、康熙字典。來為我尚不知漂流在哪個空間的孩子取名字。」思及將會出現的「盛況」,他的頭皮就發麻。
單野薔忍不住對天花板猛翻白眼,太扯了吧!但那一家子……有可能。龍家人骨子裡都有瘋狂因子。
「你該明白我為什麼不請她去了吧?」其實他對狄紅羅的同行充滿著期待。
「娶紅羅當老婆很好啊。」她古靈精怪地狡黠一笑,心裡打著小算盤。
龍冶冽笑笑,「她不適合我這個花匠。」
冥頑不靈。單野薔對他吐舌頭,鬆開緊抓衣袖的雙手放他通行了,去另一頭捅桶,挑撥幾下,說不定有戲。
於是她張牙舞爪,信心倍增地往外跑,銷定目標,連蹦帶跳地撲過去。
狄紅羅正在往車上搬花,香汗淋漓,沒防備有人會衝過來。
單野薔神秘地耳語:「冽請你一起去給他爺爺賀壽,但又不好意思對你說,只好麻煩我轉告你。」
狄紅羅挑眉,「真的?」
「不信就不要去。」
她伸出食指點單野薔的鼻頭威脅道:「謊報軍情者,殺無赧!」唇邊隨之漾起笑紋。
「想樂就樂,幹嘛憋著?小心便秘。」
她敲了多嘴女一記響頭,「閉嘴。」她轉身樂顛顛地解下頭巾和圍裙,興高采烈地宣佈「我翹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