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聰明。」他語氣中肯。
這方面當然毋需他的肯定,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優點,不過這話也提點了她,難道他一直以為她是個金玉其外的花瓶或是粗魯的好戰份子?
天啊,她給他留下壞印象了!要不要講些淵博的話,或找個有深度的問題同他討論,還是翻本名著與他研究人物性格和寫作特色,「聖傳」可以嗎?「X戰記」行不行?
唉,書到用時方恨少,他的樣子不像是喜歡卡通或武俠小說,鐵定只捧「紅樓夢」一類的書看;可她的書架除了上學時的專業財經課本、參考書外,只剩漫畫、武俠小說和時尚雜誌。
「在想什麼?」她為何皺著眉頭,突然原地轉圈?
「啊——」醜態百出,悔恨不及。完了,她的沉著、她的冷靜、她的文雅、她的自製都跑哪兒去了?發現自己愛上他之後,她的性子三百六十度大改變,不得不令人懷疑是人格分裂的前兆。
「你很不對勁,生病了嗎?」他關切地問。
「沒、沒事。」她輕撫胸口,太好了,鎮定下來了。
「那就好。」他放心了。「時間不早了,要我送你回家嗎?」這個時候恐怕少有計程車路過,而且一個女孩子獨自乘車實在太危險。
狄紅羅笑得勉強,她還不想走呀,
他一直看著他,等待回答。
「不麻煩的話,送我到野薔家。」他也該休息了,狄紅羅體貼地想。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單獨相處。
「你們住一起?」他吃驚。
她點頭,值得如此大驚小怪嗎?
「她老公沒反對?」憑他對慕歸鴻的瞭解,他絕對受不了寶貝老婆分出時間照顧除了他以外的任何朋友。
「反對無效。再說,野薔還是跟他睡一間房啊。」如果這樣也要抗議,她才不會由著他無理取鬧,先揍得他滿地找牙再說。
學弟遇到對手了,他從秋紅羅暗咬下唇的小動作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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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野薔一開門,立刻大呼小叫,惹得老公扔下手上文件衝了出來。
「小薔,出了什麼事?」慕歸鴻愛妻守則第四十七條:老婆有事,即使沒喚你的名字,也要在第一時間趕到她身旁。
「我來了,她一時接受不了。」龍冶冽無力地笑,輕描淡寫的說。
「學長!直一是稀客,進屋坐,有剛煮好的咖啡。」慕歸鴻驚喜之餘連忙邀請。
「不用了,我是當司機送小狄回來。」
「特地?」喊叫後就不再製造噪音的慕太太突兀地插嘴。
龍治冽愣了一會兒才道:「是的,專程送她回來。」
「快進來交代。」她邊說邊拽人,將門外兩人拖至沙發落座,「你們進展到什麼程度?」一個提前打烊,一個下了班不回家。
她偏頭注視著女被審者,「表白啦?唔……」
單野薔推開一下子跳過來死命摀住她嘴巴的狄紅羅,「有證人在場也要謀殺媒人,活得不耐煩了你。」作啥反應這麼大,嘴巴好疼。
慕歸鴻立刻飛身而至,「疼了?來,老公馬上給你療傷。」他主動吻住她的唇,得到熱烈的回應。法式深吻當場旁若無人的表演起來。
龍治冽顯然不習慣這場面,打算避到陽台吹晚風。
狄紅羅拉住他,見怪不怪地促狹一笑,「一天演十八次,比電影都勤。」眼珠子流轉,揮灑風情,「你可以觀摩見習,以後吻老婆時用得著。」
他被拉回原位,低頭淺笑,陽光曬黑的面皮紅雲飛渡。
纖臂環住雙膝,她大方地凝視身旁靦腆的男人,他不會還沒初吻過吧?那麼一來她豈不是賺大了?就由她來親身教導他如何吻暈對方,順便開啟他純純的情感大門。
「喂,他們怎麼不講話,心電感應嗎?」親熱完畢,單野薔一屁股擠在二人中間。冷不防尊臀被狠狠掐了一把,她杏眼倒豎瞪人。
可偷襲她的人是吃皮蛋長大的,鳥也不鳥她,涼涼的眼示意礙事之人靠邊站。
不想渾圓的翹臀青紫斑斑,單野薔移坐茶几,同情地問:「差點忘記問,花匠怎麼變回公子了,被太上皇召回家了?」
龍冶冽苦笑以對,算是承認。
「老頭始終無法接受長孫喜歡做花匠的事實,整目繃著一張老臉無趣極了,我爺爺就不會逼我們做討厭的事。」老古董也是有差別的,還是自己的爺爺好。
「那是因為烈焰盟有好人選繼承。」
不聽則已,一聽火大!單野薔站在茶几上,擦腰質問:「什麼叫好人選,烈焰盟只有一個人能坐穩第一把交椅嗎?我是跳樑小丑不堪重用嗎一.」
長臂一撈,將她自茶几擄到懷中,慕歸鴻一雙利眼微瞇。「你是單家出類拔萃的一員大將,這是事實。」瞪掉她剛要開始的得意,接著道:「但你目前的身份是慕太太,我慕某人的老婆。」單家是黑道世家,懷中的嬌妻曾是聞名各大幫派的潘朵拉,這段過去教他提心吊膽,久久不能釋懷。他理解烈焰盟的生存法則,卻不樂見最愛是此道中人,她的雙手絕不可再沾血腥。
她深情款款,素手輕撫親愛老公的臉頰,再一次安慰加保證:「我既成你的妻,今後的路自然與你同行。」他始終怕失去她,怕一睜眼就發現她不告而別,回到那個他永遠走不進的世界。唉,她的信用要破產了嗎?
上帝!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狄紅羅搓著雙臂,「又沒有要拆散你們,卿卿我我怪肉麻的,讓人倒胃口。」
單野薔瞄著龍冶冽俏笑,「有人羨慕喲。」
龍冶冽急忙解釋,「我不羨慕。」
話落,惹來一對夫妻相視大笑,而狄紅羅則白了他一眼,坐在沙發上哀歎。
他試圖進一步解釋,「我真的不羨慕。」正經八百地聲明卻引來更大的笑場。
「一時半刻無法開竅,希望你不會太辛苦,上帝保佑你。」單野薔同情地調侃狄紅羅,「祈禱你臨死前有機會親耳聽到他吐出那三個俗不可耐的字。」
被毫無指望的說法嚇得心緒百轉千回,不會真得等到臨死前吧?狄紅羅心想。
龍冶冽不解,她們的對話他不懂,但嗅出裡面有陰謀的味道,而且矛頭似乎指向他,暗自提醒今後出入小心。陰謀的味道令熟知單野薔脾氣的他有了警覺,她雖嫁為人妻,但難纏程度比婚前更上一層樓,畢竟闖了大禍有老公護航,益發有恃無恐。
龍冶冽抬手看表,將自己那杯咖啡喝光,起身告辭。
跟爺爺較了一晚上的勁,心力交瘁,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午夜場還沒開始,要不要去?」慕歸鴻提議。
狄紅羅正要積極回應,「噢,痛!」腳趾快被踩斷了,恨不得生吞了肇事者,人嬌嬌小小,力道卻大得驚人。
單野薔湊到她耳邊低語:「矜持。」
龍冶冽對二人怪怪的表情報之一笑,「不去了,大家累了一天,早點休息。」說完,擋住要送他出家門的學弟,微笑走人。
「口水流出來啦。」野薔涼涼的促狹道。
狄紅羅下意識摸了摸唇角,發覺被捉弄,遞上眼剜人。
「原本能一起看午夜場的。」狄紅羅可憐地撅著嘴。
看完後感到肚子餓了,吃夜宵再自然不過,吃飽了總不好立刻回家蒙頭大睡,於是去海邊散步,這時天快亮了,正好並肩等待日出。她的肩膀瑟縮一下,他的西裝便可順利披上身;她如果踉蹌半步恰巧倒入他懷中,接著……就吻、吻上了。吹了海風,搞不好二人都感冒,一起進醫院,住同間病房,在共同抵抗感冒病毒的非常情況下將愛情推向高峰。
之後嘛……嘻嘻,不出半年,她會讓自己晉陞為龍太太、陌上花的老闆娘,一年後生寶寶,男的叫龍呻,女的叫龍吟……可琨在沒戲唱了。
「你不該阻止的,他好像很想看電影。」多好的夜晚,錯失良機一定會遭天譴。
「哼!他被魯了一晚上,哪有心情去看電影。」
「為什麼?」狄紅羅記起今天提早打烊,他又穿得精神百倍。
單野薔打了個呵欠,挽著老公走進臥室,關上門前丟了一句極不負責任的話:「自己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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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掛著熊貓眼的狄紅羅早早來到牧場,賊溜溜地轉著無神且佈滿血絲的大眼尋找與龍冶冽單獨相處的機會。
單野薔極有愛心地拿來冰袋為她敷黑眼圈。「一夜未眠?」
瞇著一雙眼,她昨晚心緒不寧。勉強睡了兩個鐘頭,走秀時都能保證一天六小時的美容覺,自動休假反而更慘了,已有幾晚夜不能寐。
「冽的家庭比我所想像的還要複雜,當然,這不是說他家庭欠和睦,關係亂套。」她歎口氣。
單野差回拍拍她的肩,「眼光放遠才會前途無量,最重要的是你要抓住冽,否則一切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