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逵,我真的可以這樣永遠擁有你嗎?」不由自主地,這話從她唇中脫口而出。連她自己都有些意外,為什麼會說這話,她的腦子裡並不想問這個老問題呀!
路敦逵俊眉一挑。「要我證明你可以嗎?」
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他們終於康復回到自己的家。
住院期間,路敦逵將公司的事務全交由高特助,以及紐約公司借調來的韓特助處理。這兩個人將他的公司管理得妥切,以至於養成他的惰性,讓他出了院後,更加狂肆地蹺班、曠職。每天,他在樓下辦公的時數,大概只有四小時左右,其它時間,他則賴在頂樓「養傷」。
「叮……叮……叮!」一大清早,擾人美夢的門鈴聲乍然作響。
康頌文猛地驚醒,俯抬起身,她盯著路敦逵俊挺的睡顏。「敦逵,你該上班了!」那麼急的鈴聲,應是樓下的秘書又有要事來催吧!
路敦逵懶懶地張眸,大掌溫柔地撫著她的美顏,唇不自禁地吻上她微啟的櫻唇。「我去趕走『干擾者』,嗯?」搔了搔頭,他掀被下床,隨意套上睡褲。
「敦逵,你還是下去辦公吧!」她掀被,欲下床幫他準備衣物。
「不、不、不!才八點五分而已,就來吵我,我去打發他,你別下床,嗯?」重新將她壓回床榻,在她眉心落個吻,他裸著上身,便往客廳走去。
「敦……?止住話,目光凝在他身上的斑白鞭痕,心不由得抽痛起來。那交錯雜亂的傷疤,總是提醒著她,他為她所受的傷害。這個男人是用生命愛著她的。
看著他關上房門,她翻身,將臉埋入他的枕中,深深地吸氣感受他的氣息。
「媽……媽!你怎麼來了?」看著門外的「干擾者」,路敦逵的睡意盡褪,神情有些詫異。
年約六十,儀貌端莊,舉止高雅的婦人--方華,慢悠悠地走近他。「怎麼?你不歡迎我呀?」語氣沉沉地喚著,眸光輕掃他身上的傷疤,她心裡充滿疑問,但未問出口。
斂去臉上的驚訝,路敦逵笑了笑。「我只是有點意外!」他讓出路,將母親請進客廳。他心裡明瞭,母親千里迢迢來此,絕非只是單純的關懷,肯定是聽了什麼耳語、流言,要來訓誡他。「嗯……這個月,我沒請管家,委屈你喝我泡的茶,可以嗎?」禮貌地詢問後,他旋身欲往廚房泡茶。
「別忙了,敦逵!」方華沉沉地喚住他。「過來坐吧!我有話要問你。」
路敦逵撇唇笑了笑,他坐到母親的對面。「我就知道,你有事要教訓我,是吧!」自小,他便能由父母說話的音調來判讀他們的情緒。母親從進門那一刻起,聲調總是壓得低沉,肯定是有事要發飆。
方華那高而飽滿的額微微一皺,她拿出手提包裡的一本雜誌放到桌面。「這是安娜來台演唱時,帶回歐洲社交圈流傳的!」這書已在歐洲上流階層社會傳了兩個多月了,她和丈夫去了北非,一點都不知這事,直到回維也納,看到這本雜誌,才知道他們的「好兒子」在a省惹了麻煩。
路敦逵瞥了眼桌上物,那是徐子睿談頌文身份背景的那本八卦雜誌,沒想到會被安娜,多爾帶回歐洲,用來當做是報復他的工具。哼!真是個危險的女人呀!安娜?多爾!他撤嘴訕笑,對母親說:「不過是本中文雜誌有啥好流傳?那些洋人又不懂中文!」
「不懂中文?你要是知道安娜請人將這雜誌翻成四種不同的語言,你還這麼說嗎?」方華聲音因憤怒地而發抖。他們路家因為兒子不當的行為已成了笑柄,而這個「始作俑者」竟一臉訕笑、不以為意。她真是造孽,才生了這個兒子。
路敦逵拱眉,又訕笑一下。「四種呀!她還真用心!」對於安娜?多爾亂咬亂叫的行為,他已不在意,隨便她要怎樣都好啦!混帳!
「敦逵!別給我閃避言辭!這報導到底怎麼回事?上頭說你的未婚妻是個俱樂部女郎,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在歐洲玩的樂壇名伶還不夠嗎?這次,你非得搞個臭名,讓家族蒙羞,是嗎?我到底生你何苦呀!你就是要我成天抬不起頭,是嗎?敦逵……」方華氣得直嚷,老淚都給逼了出來。
路敦逵皺著額。他以為母親早習慣了他以往的放浪,沒想到她原來對他的生活反感至斯。「媽,別這樣,我又沒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那報導全不是真的,你該相信我的!」換個位子,他坐到母親身旁,極盡好言地安慰她。
「你要我相信,那早該收斂行為呀!我真不懂,你父親又不是風流胚,為什麼你是?敦逵,你的行為實在讓我失望!我原本還期待你會定下心,娶個妻子,好好經營自己的人生的,可是你卻一再叫我失望。這次,你誰不好惹,竟去風月場所惹了一身腥,你到底玩夠了沒?」拿出絲帕,她抖著保養得美好的素手拭著淚。
路敦逵歎了口氣。「媽!我娶妻了呀!我沒你們想的那麼糟的!我娶妻了,一個完美的妻子!」
方華突然抬頭看他,眼神充滿懷疑。
「是真的!你和爸在北非,我才沒通知你們。」他舉起右手,做發誓狀。
方華眼波一轉,抓住他的手腕。「你這疤怎麼回事?」他的掌心有個圓形疤痕,像是被什麼給穿傷的。「還有身上這些也是?這些怎麼來的?」
路敦逵放下手,輕描淡寫地笑說:「你還是問了!我以為你只來訓誡,不來關懷呢?這些只是小意外,出了個小車禍!」
車禍?方華眉頭蹙起。她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說辭,但她沒繼續追問,因為她知道兒子在說謊,多問只是多個謊,不如她自己問樓下員工,也許還能拼湊出真相。
「敦逵,是林秘……」康頌文悄然地打開房門,看見沙發上雍容華貴的婦人後,不禁止住話,步伐停住地站在臥房門口。
方華的眼光也被她給吸引了。她著實震驚於康頌文的冷艷容顏,那麼不染纖塵的美,是她從未見過的!
「頌文!來!過來見媽!讓媽看看你!」路敦逵起身走向她,牽著她的手,走回沙發前,親暱地摟著她,坐在方華對面。「媽,這是我的妻子頒文。」他開心地為母親做介紹。
康頌文微低著頭。「媽,你好。」她說。嗓音很輕、很自然。
方華點點頭,沒說話,雙眸閃著精明打量著兒媳婦。
「怎樣?媽?還滿意你的兒媳婦嗎?」路敦逵笑笑地問。
方華回過神,語氣遲疑地問:「敦逵,你剛才說她叫什麼?」
康頌文抬眼,望著方華,正欲報上自己名字時,路敦逵已先行開口。
「頌文!康頌文!我妻子的名字叫康頌文。」
康頌文!方華雙眸一瞠。那不就是雜誌上寫的俱樂部女郎嗎?再仔細地看一次康頌文的長相,她突然血壓上升,腦門暈眩。「敦逵……你實在……」語未畢,她便厥了過去。
「媽!」路敦逵與康頌文同聲驚呼。
方華躺在路敦逵房裡惟一的大床上,悠悠轉醒,側過臉,她看到坐在床沿的康頌文。
「媽,你醒了。」
方華沒說話,撐著身子欲坐起。
康頌文見狀,立即伸手扶她,妥切地幫她墊好靠枕。
「敦逵呢?」坐定後,方華沉言詢問,語氣有些冷漠。
康頌文倒杯熱水,回到床邊,將杯子放在小几上。「敦逵下去開會了。」她淡淡地答,站在床邊沒有坐下,她隱約感覺得出,方華並不怎麼喜歡她。
「開會呀!這小子倒逃得快!不過也好,有些事還是得單獨跟你說明白。」端起小几上的水杯,她啜了口溫熱的水,拍拍床沿。「坐下吧!」
康頌文微微頷首,隨即落座。「你不喜歡我跟敦逵在一起吧!」未等方華開口,她便沉言喃問。
方華眸光一閃,語帶讚賞地開口。「你倒是敏銳細膩。」
康頌文苦笑了下,眼光堅定灼爍地凝視她。「我答應過敦逵,永遠不離開他。」這麼說,並不是要與方華互別苗頭,只是內心單純地想表達出她對敦逵的承諾。
歎了口氣,方華語重心長地說:「我並沒有要將你趕離敦逵身邊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瞭解,你與敦逵的事已嚴重影響到路家的聲譽。敦逵的姑媽,嫁給了北歐皇室,她的夫家因為這事跟我們吵得不可開交。關於你的身份背景的那篇報導,不管是真是假,它都已深植上層階級的文化圈中了,所有人都知道,敦逵有個『不名譽』的未婚妻,如今傳言未平,你又成為他的妻子,我實在無法在這種情況下接受你!還有,敦逵身上的傷,我想也是跟你有關吧?康小姐,請你對我實話實說好嗎?」
康頌文心一凜,有些無言以對。她喚自己「康小姐」,已表明不願承認自己是她兒媳婦的事實,那還要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