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阿牛哥——」
躺在床上的危心月被阿牛的舉動給嚇著了!
可是她必須裝病,不能下床去拉開阿牛。
「阿牛,不得放肆!」
島津基拓伸手拉開情緒失控的阿牛,阿牛掙扎著面對著島津老夫人,口裡直喊著:「娘——」
「這孩子是誰啊?」老夫人並沒有生氣,嘴角還綻放著和藹的笑容,「怎麼一見到我就喊我娘?」
「老夫人您沒嚇著吧?」站在老夫人身旁一名身著華麗的和服,擁有一副在弱單薄的身體,像吹風就會散了似地的可人女子,走上前關心著。
她臉上蒼白的神色,說明了方纔她也被嚇著了。
「沒事、沒事。」老夫人拍柏那女子的手,旋即走向床邊。「你就是小芳說的那個要彈琵琶給我聽的中原女子——心月吧?」
危心月平躺著,訝然地瞪大兩眼,直盯著老夫人看。
「好像——」
「嗯?像什麼?」老夫人柔聲的詢問。
「老……老夫人好像阿牛的娘!」
難怪方才阿牛會抱著老夫人喊娘,她還以為阿牛是想他娘想瘋了。
別說阿牛會認錯,就連她猛一看,還真以為是阿牛他娘來了。
老夫人比阿牛的娘老一些,但看起來比較尊貴。
「真的嗎?」老夫人眼底有一抹驚訝的神色。
「娘、娘——阿牛在這兒——」阿牛手伸得直直的,直呼喊著老夫人。
「好了,別拉著他,這孩子——看起來怪可憐的!」看著兒子抓著阿牛,老夫人於心不忍。
島津基拓是因為危心月的一席話才放開阿牛的,他用眼神詢問著她,要知道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危心月坐起身來,朝他點點頭,讓他知道她說的話是真的。
「阿牛好想娘——娘,您身體還好吧?阿牛不在,您有沒有吃飽?」阿牛拉著老夫人問。
「有、有。」老夫人感到有些啼笑皆非,不過,還挺喜歡和心疼阿牛的傻樣。「你……叫阿牛是吧?」
「是啊,娘您怎麼忘了阿牛的名字?是不是阿牛離開您太久,您就忘了阿牛了?」
「不是、不是。」老夫人笑著。
「心月,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老夫人在讓阿牛糾纏的當兒,不忘關心病人。
「我……我還好。」嘴裡這麼說,但危心月立即裝出虛弱的模樣,「老大人,阿牛哥他心智像小孩,他若冒犯了您,請您見諒。」
「沒關係的。」老夫人呵呵笑著,「對了,你們怎麼會到日本來呢?你們……是兄妹嗎?」
「我們……到日本來是——是——」
沒料到老夫人會問這,危心月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求助的眼神自然望向島津基拓。
「娘,危姑娘是替她爺爺送寶劍來給我的。」島津基拓代她編了謊言,「上回我到北京城,看中了一把寶劍,寶劍是危姑娘爺爺的,他說要考慮考慮,當時我又急著回來。而事後,她爺爺便差她送劍來——這位阿牛是她的鄰居,塊頭大,陪著來保護她的。」
他娘親向來不管他收藏的寶物,編這個謊言,是最恰當不過了。
危心月美眸圓瞪。
她萬萬沒想到島津基拓說謊的技術,比她還高竿。
臉不紅、氣不喘,說得理所當然,而且還把真實的事件調換過來。
真是個處變不驚的傢伙!
「是啊,若不是因為生活貧困,我爺爺也捨不得賣劍的。」危心月附和著。
「可憐的孩子,你一定過得很困苦吧!瞧你瘦的!」
老夫人愛憐地摸摸她的頭。
「呃……是啊、是啊!」危心月乾笑著。
「危姑娘千里迢迢為我送寶劍來,我想,讓她多待幾日休息一下。」島津基拓插話道。
「應該的、應該的。」老夫人摸摸危心月的手,問著兒子,「有沒有查出是什麼病因?讓人家姑娘送東西來,卻害得人家生病,這我們可過意不去。」
「老夫人,我沒事的。」
看到島岸老夫人為她擔心,危心月才覺得頗為過意不去呢!
「娘,心月她生病了,我們不能回北京了,怎麼辦?要不要叫危爺爺來接我們?」阿牛又嚷著。
「沒事。乖孩子,沒事的。」老夫人拍拍阿牛的背,安撫著他。
島津基拓在一旁揉著頭,「娘,危姑娘她可能是水土不服,又吃不慣我們這邊的食物,才會病倒的。」
「這樣啊,那就找幾個有到過北京學習做中國萊的廚師,過來做飯。」
「老夫人,不必麻煩了。」
「娘,我已經差人去請了,今兒個,我們來吃中國萊,如何?」
「好、好,吃什麼都好。」
危心月顰起眉頭,疑惑的視線望向島津基拓。
他明知道她是裝病的——正確的說法,是他教她裝病的,可是,他怎麼好像真把她當病人看待?而且還真要改變伙食?
雖然她真的有點吃不慣這裡常吃的刺身,但是,也沒必要專程煮中國菜給她吃呀!
對上她疑惑的眼神,他報以微笑。
「危姑娘,你若需要什麼,儘管說,我們會幫你張羅的。」
直立在一旁未曾發言的秋子,柔媚的聲調中,儼然是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這位是秋子,同樣是女孩子,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你就跟秋子說,千萬別客氣。」老夫人說道。
「秋子小姐,你好。」
危心月禮貌的問候,秋子回以一個頷首。
「娘,我要吃烤地瓜,阿牛好久沒有吃烤地瓜了!」阿牛拉著老夫人的手,直嚷著。
「阿牛哥——」
危心月低喚著,阿牛的舉動,可真是讓她備感頭疼。
「呵,沒關係,這孩子和我挺投緣的。」老夫人包容地說。
「是啊,這位阿牛哥,挺討人喜歡的。」見老夫人喜愛阿牛,秋子也上前示好。「阿牛哥,我是秋子。」
阿牛顯然對美女沒有興趣,也不買她的帳,「秋子?秋子是誰?我不認識呀,我只認識心月。」
向來是眾人備加呵疼的秋子,從未有過讓人這般羞辱,但在老夫人面前,她縱有百般怒氣,也只能往肚裡吞去。
「心月,你要不要吃地瓜?」阿牛憨直的問著,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人「呃……好、好啊!」心月真想鑽進棉被裡去躲著。
「那……大人,你要不要?」
「我……嗯,好啊。」
「還有小芳、還有阿牛、還有娘……」阿牛扳著指頭數著,「娘,走啦!我們一起去烤地瓜。」
「好、好,走,娘跟你一起去。」
第六章
島津老夫人,坐在庭院的搖椅上,闔眼沉思看。
那年,她四歲還是五歲,她記得有個比她小的女娃和她一起在玩耍,後來,一群人衝了進來一一抱走了她。
殘缺的記憶,她總是拼湊不起來——
只知道,後來她被遺棄了,餓了好幾天,才被基拓的祖母發現,並收養了她。
沒人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後來基拓的祖母一定要她學漢語,方便以後能尋找家人。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從小女孩變成了老婦,早沒有尋找親人的心思,何況,她也記不起了呀!
「娘,我給您掌了件被子來給您蓋。」阿牛手拿著被子,傻呼呼地笑著。
「好、好,乖兒子。」老夫人樂得多了個兒子。
基拓雖然孝順,可他時常不在她身邊,這阿牛雖傻可倒也挺貼心的。
「娘,阿牛給您捶捶背。」
「好、好。
「娘,這樣會不會太大力了?」
『不會、不會。」
「娘,您要不要喝茶?阿牛給您倒茶去——」
「阿牛,別忙、別忙,來,坐在娘的身邊。」老夫人指著一張椅凳,示意阿牛坐下。
「娘,您冷不冷?」
「不冷。」老夫人摸摸阿牛的頭,「阿牛,你娘她叫什麼名字?」
「娘就叫娘呀!娘,您怎麼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娘是不是和阿牛一樣也傻了?」阿牛咧嘴笑著。
「呵,娘沒傻,阿牛也沒傻,阿牛很聰明的,是個乖孩子。」
老夫人覺得阿牛給她一種像是自己親人的感覺,尤其他口口聲聲喊她娘。真教她心疼不已。
「娘,我給您捏捏腳——」
「好、好,乖孩子——」
***
看著庭院裡的一老一少,倚在門邊的危心月,不由得露出笑容。
「不知道老夫人會不會嫌阿牛煩人?」她側過頭,問著站立在她身邊的島津基拓。
「不會的,瞧我娘開心的。我從沒這麼黏過她,沒讓她的母愛好好發揮個夠,這會兒,阿牛算是幫我盡了孝道。」
「那你是樂得輕鬆了?」她調侃著他。
「我沒輕鬆,阿牛幫我照顧我娘,我就來照顧你羅!」
他健臂一伸,箝住她的細腰,正要低頭吻她之際,後邊傳來的聲響,迫使他們急速分開。
秋子瞪大了眼眸不敢置信自己雙眼所見——
一方霸主島津基拓,竟在廳門口處,和女人打情罵俏!
那天她和老夫人初來到朝陽樓時,她就看出他們兩人彼此眼神交換的頻率之高,連老夫人在場,也毫不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