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這次再有任何失誤。離婚禮還有三天時間,大家有空的話多做做沙盤推演。」
「是。」一聲令下,攤計畫書的攤計畫書、開電腦的開電腦,他們用最專業的手法策畫婚禮。
起身,宇文睿端起咖啡,走到落地窗前,微蹙的濃眉在想起馥詞親口證實的喜歡時,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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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詞不好受,非常非常不好受,林宗朔打了幾次電話來,希望她回去上班,可她一點興致都沒有,自從宇文睿離開那天起,她就覺得萬事皆懶。
爸媽為她的決定,氣到不想理人,空蕩蕩的公寓裡,充斥寂寥。
收拾滿盆生長豐盛的苜蓿芽苗時,她想起宇文睿吃沙拉時的皺眉痛苦模樣。
他求她多給一些沙拉醬,她搖頭把沙拉藏在身體後方,他一步步逼進,將她逼到牆角,一個不小心用力,沙拉擠壓到她的手心。
拉起她的手掌,他把生菜放在她手心間,一口生菜、一口沙拉,舔舔吮吮,他的吻貼上她的手、她的唇,他在她唇間喃語——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沙拉盆。
溫溫的,他的吻,猶在耳畔。
實實的,他的背,靠在上面安安穩穩。
不過幾日不見,思念充塞她每個毛細孔,向她抗議。
以前用忙碌來為遺忘鋪路的作法已經失去效用,越忙碌她越想他。
把狗送給樓下弟弟時,她想起他買的全家福套裝;收起滿屋子Hello Kitty時,想起他憋住的滿臉笑意。
她的假哭、他的心疼:她的無理取鬧、他的妥協……幹嘛他們總是擦肩錯過?
鼻子發酸,最近她老想哭,明明沒有新詞,她偏強說愁。
偷偷地,眼淚橫過臉頰,刷開,多愁善感是戀愛中女人的特色,可是……是她自己趕走愛情呀!
縮在沙發間,回想那夜纏緇,窩在他懷中,睡眠安穩。
是她錯了嗎?錯在為反對而反對,還是錯在對他太體貼?
那天,宇文睿離開,他說:「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我不曉得十年後還能不能踏進這個門,但如果有機會,我希望我們之間還有可能。」
他的話句句令人動容,馥詞不曉得該將他的話做何歸類。
是他太善良,總給人留餘地?或是,天秤座的他,喜歡每個分手結局仍然浪漫得讓人思念?
他會想她嗎?會吧!至少一年半載。
他會常常憶及他們共同生活的點點滴滴嗎?也許,特別是他們聊過的無數話題。
想他、想他,馥詞沒那麼浪費生命過,可是這回,她的的確確浪費七天、一百六十八小時來思念他。
他好嗎?肯定很好,他從沒讓自己壞過,壞的人是她,一不小心鼻水抽抽搭搭,自信女人被謀殺。
電鈐響起,馥詞想不出誰會來拜訪她,她不是人緣好的人物。
起身,開門,門外是小英,意外!
她帶來一個大禮物,急急進門,把它擺在地板上。
「我以為你回美國了。」馥詞的聲音帶著些許哽咽。
「對,後天的飛機。」敲敲腰椎,主人不稱職,她替自己找到位置坐下來。
「團隊要解散了嗎?」
真可惜,以他們的能力,聚在一起,肯定可以做一番大事情。
「解散?你有沒有說錯,我們從大學時期就讓宇文睿結合起來,買公司、整頓公司、賣公司,這些年我們人人身價在十億以上,為什麼要解散?」
「等等……你是說,你們不是宇文伯伯找來的?」這個訊息來自……宇文睿。
「不是,我們是宇文睿的同學,他這個人眼光奇準、外交手腕又高明到不行,加上資金夠多,所以他理所當然成為Boss。聽說林宗朔是Boss的高中同學,他搞不定公司裡的派系鬥爭和經營弊端,才到美國請我們出馬幫忙。」
原來他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般無能?她竟還口口聲聲要求他振作。
「他是雙面人?」悶悶的,馥詞說。
「沒錯,所以你告訴我,他溫和善良時,我嚴重內出血。」吐吐舌頭,小英一派可愛天真。
「從頭到尾他都在騙我?」二氧化碳上升,怨和不平堆積。
「某部分是的。他對你隱瞞公司的事,不過這個情有可原,要是你全盤知道我們的作法,舊董事那邊我們會很難擺平,也許要半年或更久,我們這次的突擊成功,在於沒有人知道我們下一步要做什麼。」
「不單單這部分,他對我……」宇文睿的刻意誤導,讓馥詞覺得自己是傻瓜。
「他對你是認真的,我保證。過去幾年,我們不斷聽他談你,看你的舊照片是他最大樂趣,那些他交往過的女人,或多或少都帶有你的影子,我想,他喜歡你這件事不會作假。何況在我們面前作假,沒有意義吧!所以我買了大禮來酬謝你。」
「酬謝我?我不懂!」宇文睿對她認真,需要小英買禮物來酬謝?
「我很感激你讓他徹底死心。」
隱隱約約,馥詞猜出她的意思,只是不敢確定,事情是否如自己臆測。「可以詳加解釋嗎?」
「很簡單,宇文睿追過我,他認為我和你是同一種人,聰明努力,每分鐘腳踏實地為自己的生命爭取,知不知道?我家裡也在菜市場賣菜。」
「你們交往過?」馥詞凝心皺眉。
「錯!我在他身邊看得清清楚楚,那些與你相像的女孩子,只要一表現出主動意味,馬上會被隔離。她們的主動、敏感、任性……都是推開宇文睿的最佳武器,只可惜她們總不曉得自己錯在哪裡。馥詞,我告訴你的都是正確資訊。」
「你喜歡他?」馥詞總算歸納出結論。
「答對了。我暗戀他,一如他暗戀你。認真想想,他那樣子的男人誰不傾心?英俊、多金、有能力,所有條件都是上上之選。不過,我比她們聰明,我和你一樣,不主動、不爭取,不表現出對他有任何興趣,所以我贏得最後勝利。恭喜我吧,明天我要和宇文睿結婚羅!」
結婚?馥詞好紊亂。
怎麼變成這樣?她一直當小英是盟友,對她訴盡心事,沒想到……她有強烈被背叛的感覺。
可是……回頭想想,小英哪裡有錯,是她要放棄、是她要推開他的。
見馥詞沉默不語,小英乘勝追擊。
「我本來以為沒救了,他大概會待在美國,癡癡暗戀你一輩子,讓所有女性個個有機會、人人沒把握,我也只能死心塌地留在他身邊,當個知心朋友之類的人物。
「沒想到一趟台灣之旅,你讓他徹底死心,所以,他無所謂羅,反正新娘不是你,娶誰都無所謂,而聰明才智、態度氣質最像你的我,自然成為第一優先人選。」
「他並沒有徹底死心,他說過十年後有機會的話……」馥詞喃喃自語。
是啊!那天他的神情落寞……那是心如槁灰,是絕望啊!
錯了、錯了,她以為他想娶她,只是出於被迫;錯了、錯了,他並沒有她感受到的被控制或窒息感;錯了、錯了,他向她訴明癡心,她只當他在做交際,她全盤皆錯,錯得離譜。
他愛她,真心誠意;他慕戀她,是十幾年不曾改變的事情;這麼明顯的愛情,她有什麼道理將他推開?
笨!她一向自負聰明,哪裡知道自己聰明不如他、才智不如他,連專情也比不上他,她事事樣樣瞧他不起,而真正該被瞧不起的人卻是自己。
「游馥詞,你,你給我說清楚,你的表情是什麼意思?是你自己不要他,要我幫你獻計策的,你不准反悔!」
表情大考驗——怒!張牙舞爪的小英從沙發上跳起來,指著馥詞的臉,面目猙獰。早說過,隨便一個人的演技都比游馥詞高明。
「如果我後悔呢?」
「你沒有機會後悔,我不會讓你搞破壞。聽清楚了,你不會敗部復活,宇文睿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再次表情大考驗——驚!雙手捧臉,全身顫慄,她的聲音帶著嚴重恐懼,有心虛、有惶恐,看著馥詞的眼光閃爍躲避。
「他不愛你。」馥詞試著和小英講道理。
「你以為我在乎他愛不愛我嗎?就算他死心,死掉的那顆心裡面裝的還是游馥詞,不是我江玉英,也無所謂,我只要在他身邊,每天每天、每年每年,總有一天,我會取代你的地位。」
他連死掉的心,仍裝起滿滿的游馥詞?連一個外人都這樣子說話,她還有什麼可質疑的?爭取丈夫的心陡然堅定。
「可是……」
「沒有可是。游馥詞,請你有骨氣一點,去找別的男人,那個叫李幗升的是不是?他很好啊,那個讓宇文睿嫉妒得半死的資優生。」她跳腳大叫,演歇斯底里,這樣子才入戲。
「小英,你不要生氣,我分析給你聽!」
馥詞想用律師的三寸不爛舌說服對方,可惜嫉妒的女人聽不下半句話。小英搗起耳朵,番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