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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沙希

  哼,她就知道天底下沒有不要代價的東西!

  「拿回乾坤刃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需要用這種手段。」任慈峰冷靜的說。

  司徒流鏡想想也對,光看現在,任慈峰只要伸伸手,她除了眼睜睜看著乾坤刃易主外,又能做什麼?

  「我只是不想多花時間在這種荒山造墓填墳而已。」他接著說。

  司徒流鏡聞言一呆,這是什麼沒頭沒尾的話?造墳?

  半晌,她才倏然醒悟,「任慈峰,你咒我死?」

  「聽說餓死的屍體很難看,臉頰凹陷得跟骷髏頭沒個兩樣。」頓了一會兒,任慈峰續說:「我沒親眼看過,所以很好奇。你呢?」

  「我?我也沒看過……」

  司徒流鏡眼前忽然浮出幻象,她豐勻合致的臉頰與骷髏頭的影像重疊在一起,自傲的身材成了乾屍……

  忍住反胃衝動,司徒流鏡承認自己越來越想吃東西了?

  「到前面山坡休息進食,有異議嗎?」任慈峰問道。

  司徒流鏡搖頭。

  ****

  恨天樓。

  司徒流月踩著飄忽的步子,宛如由風般,輕輕巧巧「飄」進司徒流娟房間。連走路都要提氣練功,這是司徒流月的堅持。

  「有事嗎?」司徒流娟輕問。

  「剛聽顧總管說,你飯也不吃,覺也不睡,二姊何苦折磨自己?」

  司徒流月「飄」到司徒流娟對面坐下。

  「唉,我還是擔心大姊。」司徒流娟歎氣。

  司徒流鏡是恨天樓裡和她最親近的人,她不嫌她個性柔弱,也不會時時刻刻叫她提刀殺人,如果沒有司徒流鏡,她早就待不下去了。

  「大姊是死是活全看她的實力,何必杞人憂天?」

  「你怎麼這麼說?她是我們的姊姊呀!」

  「那又如何?被親情束縛的人,在咱們的世界活不久的。」

  「我知道……只是……」

  「既然二姊放不下心,我派幾個人跟在他們後面,看情況辦事好了。」

  「但是,如果大姊知道你派人跟蹤,她會生氣的。」

  「生氣總比喪命好。」

  「是這樣沒錯……好吧,三妹記得選幾個輕功高的手下,千萬別讓大姊發現有人在跟在後面。」

  「我的部下全部都是百中選一,組織裡精英中的精英,你儘管放心。」

  「奇怪,我總覺得這不是三妹的作風,你居然願意派人保護大姊……」

  「誰說要保護她來著?」

  「啊?」司徒流娟有不祥的預感。

  「一旦大姊失敗,我的部下會替她報仇,取回任慈峰的人頭!」司徒流月婉約一笑,道:「這不是比派人保護一個失敗的殺手要有意義得多?」

  第五章

  飛雲堡

  號稱關東第一堡,堡主林莫雲雖高齡七十,卻英武如昔,唯一讓他遺憾的大概是無法享受子孫繞膝承歡的樂趣。

  林莫雲晚年才得一子,全堡上下珍視無比,人人都知飛雲堡少堡主林莫棋是林老堡主的心頭肉,誰敢不敬三分?

  老堡主更是早巳下了決定,要在愛子十八歲生日當天,將飛雲堡堡主之位傳給他。

  然而就在他們的少堡主去參加武林大會後,事情有了轉機。

  這天,林莫雲正與總管商量著舉辦愛子生日慶宴事宜,一個隨從臉色急惶的衝進大廳,二話不說就向林莫雲連連磕頭。

  「怎麼了?」林莫雲皺眉道。

  空氣裡瀰漫著不尋常的氣味,林老堡主知道,這是不祥之兆。

  「堡主,屬下無能……」跪著不起的隨從驚慌地說。

  「發生什麼事?」林莫雲詰問。

  「少堡主……少堡主他……」

  「莫棋怎麼了?」林莫雲鬚眉皆動。

  「死……死了!」

  「什麼?」

  林莫雲一驚,往後頹然坐倒。

  他視若珍寶,養育十多年的唯一獨子,死了?

  「啟稟堡主,少堡主死在爭奪乾坤刃的擂台上……」隨從小聲地報告。

  「說清楚當時的情形!』

  一旁侍立的總管見堡主呆然無聲,連忙開口問個詳細。

  「當時,少堡主擊敗所有挑戰者,眼看就要宣佈是大會魁首,卻……卻……跑出一個蒙面女子……」隨從驚魂未定,邊說邊發抖。

  「什麼樣的女子?姓啥名誰?師出何門何派?」總管繼續問。

  「她自稱是司徒流鏡,是……恨天樓首席殺手。」

  「喔,恨天樓!」

  總管在心裡衡量己方實力是否足以與恨天樓匹敵,靜靜聽兩人說話的老堡主林莫雲卻開口了。

  「殺!給我殺了她!那個叫做司徒流鏡的女人!」老淚縱橫,堂堂飛雲堡堡主此時只是個心痛愛子慘亡的父親。

  「可是,堡主,恨天樓的實力不可小覷,我們應該從長計議如何為少堡主報仇才是。」總管老威持重地說。

  「沒什麼好討論的!就是掃平恨天樓,都無法出我胸中這口怨氣!」林莫雲手一揮,吩咐道:「把十二名護衛叫來!」

  「要出動護衛嗎?」總管訝問。

  十二名近衛士是飛雲堡武功最強者,個個都是堡主親自調教出來的精英,從不出堡,負責維護飛雲堡安危。

  「沒錯,絕對要司徒流鏡付出代價!」等對趕來的護衛,林莫雲下達命令,「五天內,把司徒流鏡的人頭帶到我面前,我要用她的頭,血祭莫棋的十八歲生辰!」

  ****

  這夜,沒有月光,只有幾點星光,放眼看去,天空沉鬱得讓人喘不過氣。

  雷鳴山裡,兩團黑影對峙般立在一棵老松木下。

  「你還要站多久啊?」

  任慈峰背靠松山樹幹,狀極優閒的坐在樹根上,樹根糾盤纏結,形成一大塊天然坐椅。離他不遠處,司徒流鏡正瞪著他。

  「要你管!」司徒流鏡直挺挺站著。

  「我們一起走了三天,你還是這麼不放心哪?」任慈峰閒閒的說。

  他倒要看看她能逞強到幾時。

  「哼,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我睡著時亂來!」

  司徒流鏡撇撇嘴,任慈峰一臉看好戲的神情,她看了就有氣!

  「說了幾百次了,我不會橫搶乾坤刃,會正大光明擊敗你以後再拿。」

  「誰擔心你搶乾坤刃!我是怕……」突然,她想到這話一出,鐵定被對方嘲笑,司徒流鏡連忙住口。

  「怕我……」

  任慈峰瞄了司徒流鏡一眼,那是不懷好意的目光,司徒流鏡心一凜,卻聽他接著說:「趁你熟睡時搔癢?」

  雙手一攤,任慈峰續道:「放心,我是有風度的人,不會開這種低級玩笑。」

  「才不是!」

  司徒流鏡氣得臉發白,這一路上,他老愛開她玩笑,這麼愛拿她開心嗎?

  從來沒有人敢對她不敬,遑論在她跟前說笑!他……簡直膽大包天!

  「那是擔心我拋棄你,一個人偷偷跑了?」

  「什麼拋棄不拋棄的,難聽死了!不是啦!」

  氣憤的吼著,司徒流鏡忽然想起,記憶裡,她沒有生過多少次氣。

  因為取人性命不需要生氣,只要動手。看著對方頭顱像顆球般「咚咚」滾到腳旁,看多了,她也麻木了。

  「雷鳴山既有盜匪出沒,還有野獸縱橫,我不會放右手不能動的你不管的,安心吧!」任慈峰自顧自說著,帶著抹淡淡微笑。

  「我不怕什麼強盜!也不怕野獸!別把我當作那些沒用的尋常女子!」

  司徒流鏡最討厭別人有眼無珠,將她與一般只會坐在房裡繡花的女人歸做一類,遇上這種沒眼光的人,她一向把對方直接送進地獄。

  然而,任慈峰無作假的語氣聽到司徒流鏡耳裡,竟有股說不出的暖意。不過,要她承認,此后羿射日還要困難十倍。

  「我沒有這麼想。」任慈峰搖搖頭,誠實說:「我把你看做需要人小心呵護的傷患,這沒有錯吧?」

  「要是我沒有受傷,你就不管?」司徒流鏡語氣變冷。

  「躲都來不及。」他笑著答。

  司徒流鏡覺得任慈峰的笑聲好刺耳,這感覺她無法具體形容,也沒有表露在外,只是冷冷回答:「在你躲開之前,我已經取下你的人頭了!」

  「這樣啊,不過,一個睡眠不足、腳都站不穩的殺手,有辦法取人性命嗎?」任慈峰不以為意地說。

  司徒流鏡除了剛開始那幾句話,死都不肯開口,彷彿一跟他說話就會沾上不潔物般,他拚命用言詞逗弄她,才聽到司徒流鏡開金口。

  到了今天,雖然話不多,司徒流鏡已能跟他自然交談,這也算是進步吧!

  「誰睡眠不足來著?」

  司徒流鏡死鴨子嘴硬,強忍即將脫口而出的呵欠。

  前兩天夜晚,任慈峰為了讓她休息,不再連夜趕路,選擇在樹下露宿過夜。

  而她,死也不肯靠近他身體三尺以內,總是跟他兩兩相瞪,宛如進行誰最後睡著的比賽,拉鋸戰持續到現在。

  「你啊,不硬撐到昏倒,似乎不想放棄。」任慈峰歎道。

  他特地停下讓她休息的美意,她好像根本不能領會。

  「哼!」

  冷哼著,司徒流鏡慢慢走到任慈峰身旁坐下。

  前兩天,她也是這麼死撐著不休息,一直到瞌睡蟲給她致命一擊。

  醒來時,她總是躺在任慈峰腿上,身上蓋著他的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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