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村民們昨晚慶祝任大俠打退強盜,鬧了一整夜,今早大家都起不來,還請包涵。」村長解釋。
「憶仙!」任慈峰轉威嚴厲的口吻,「你是不是背著義父偷偷出莊?」
「人家想你嘛!」
「義父會擔心的,快回去!」任慈峰一思及義父發現愛女失蹤,當是如何的焦急!
「不要。」
「無理取鬧!」
「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你!」任慈峰氣結。
「兩位……」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老村長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村長,我們就此別過,告辭。」一隻手扯著宋憶仙,一隻手牽馬,任慈峰轉身就往村口疾行。
正當祈庚農打算送兩人一程,一陣冰冷聲叫住他。
「祈村長。」
祈庚農不由自主回頭,司徒流鏡正站在他身後。
由於司徒流鏡已帶上面紗,祈庚農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覺得她雙眸中透著絲絲寒光,祈庚農背脊一寒,直打冷顫。
「那女人是?」
「司徒姑娘是問任大俠身邊的女子?那位是宋姑娘。」祈村長不敢怠慢。
「有多餘的馬嗎?」司徒流鏡的語氣更冷。
「司徒姑娘要馬,我馬上牽來。」
「有勞祈村長了。」
「唉,應該的,應該的。」
村長一邊去馬廄牽馬,心中不免咕噥著,怎麼司徒姑娘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另一邊,司徒流鏡視線直盯著任慈峰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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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任慈峰不走雷鳴山,改走較平坦熱鬧的情湖一線。
一路上,行人絡繹不絕,這條路上一個城鎮接一個,對出遠門的人來說是最方便的路線。
由於已進入城鎮,人潮眾多,任慈峰與宋憶仙雙雙下馬,牽馬前行。
尾隨兩人的司徒流鏡則自信在人潮掩護及自己的謹慎追蹤下,前面兩人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然而,任慈峰時時有意無意側頭看視的舉動,又令她放不下心來。
無獨有偶,任慈峰與宋憶仙的對話時常會飄進司徒流鏡耳裡……
「這裡好熱鬧喔!」
宋憶仙興高采烈的話語進入司徒流鏡耳中,她不屑的哼了一聲。
又不是小孩子,看到人群就興奮個半天!
這就是天第一美人?在她看來,不過是個半大小孩罷了!
「瞧瞧你,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好奇。」
任慈峰帶著寵溺的笑聲,司徒流鏡聽了,油然起了「英雄所見略同」之感。
看吧,他也這麼認為!
心頭突然泛起一絲甜意,宛如藉著任慈峰這句話,司徒流鏡已有足夠證據推翻兩人是情侶的流言。
「那是跟你在一起嘛!」不顧來往行人注目,宋憶仙挽住任慈峰手臂,仰起臉對他甜甜一笑。
宋憶仙側著臉這一笑,司徒流鏡看得一清二楚。
這女人做什麼啊?大街上主動跟個男子勾肩搭臂,還臉現誘惑人心的笑容!就算再美,也該有分寸!
當司徒流鏡一肚子火氣緩緩往上冒,任慈峰忽然轉過頭來,他轉頭幅度如此之大,驚得司徒流鏡立刻閃避到旁邊屋子牆後。
像是沒注意到司徒流鏡,任慈峰轉頭望向宋憶仙,回以寬容地微笑,「真拿你沒辦法!走了這半天,你累了吧?到前面客棧休息一下。」
任慈峰柔和的眼神與語調,都是司徒流鏡從未見過的,也因此,前所未有的憤怒莫名在她體內蓄勢待發。
喂!那是什麼語氣啊!
彷彿把那女人捧在手心上,怕大聲說話會把她嚇壞了似的!
什麼「走了這半天」?離開祈家村不過兩個時辰而已!
在雷鳴山趕路那幾天,才真正是黏在馬背上半天,好不容易他將韁繩一拉,停下來休息,卻又急匆匆趕人上馬,那才叫辛勞!
可是,他從未用那種撫慰人的溫柔語氣對她說過話!
司徒流鏡勉強壓住想大叫的衝動,而像在考驗她的自制力般,宋憶仙把頭靠在任慈峰肩上,用柔柔的語氣調說:「累是不累,倒是有件事情掛在心上,怎麼也放不下心。」
真是太過分了,任慈峰平常滿口仁義道德,雷鳴山裡,念得她耳?都快要長繭了,現在呢?美女在抱,什麼都不顧了!
如果真是君子,就推開投懷送抱的宋憶仙!
司徒流鏡在心底不斷大喊,推開她!推開她!
臉上神色不用說,當然是難看至極。由於戴著面罩行走,在人潮裡太引人注目,司徒流鏡並沒有戴上面罩。
就在此時,任慈峰又是微微側頭,猶如接收到司徒流鏡的強烈念波般,他輕輕抽出被宋憶仙緊緊抱住的手。
「什麼事放不下心?憶仙。」任慈峰微笑著詢問宋憶仙。
此時人潮漸散,他們走進一條比較冷僻的路。
司徒流鏡方才滿意地呼出一口氣,宋憶仙接下來說的話,倏然給她當胸一劍。情不自禁停下腳步,呆立當場。
「爹已經親口許下我們的親事了。」
「……是嗎?」
任慈峰背對著司徒流鏡,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見他的頭輕微一震。
這是……震驚?是高興的驚訝l還是不願接受的驚訝?
或許,他對那女人並沒有深到想共結連理的感情……
啊!她在想些什麼哪!他的想法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司徒流鏡輕拍額頭,轉了轉脖頸,敲了敲肩頭,以前她都用這簡單方法提振注意力,百試不爽。可惜,今天卻偏偏失效了。
「爹說,等你取回乾坤刃,就為我們定親。」
「……這是義父的意思……」
「我什麼也沒說唷!不過,爹他老人家多少會感覺到嘛!」
「……我明白了。」
「光明白是不行的,要實際行動啦!快點把那個女殺手解決掉,奪回乾坤刃,接著就是我們的婚禮了!」
宋憶仙興奮的聲響進入耳朵,司徒流鏡必須抬起頭將盈眶的眼淚逼回。
天還是一樣的藍,雲還是那麼柔軟,在雷鳴山裡看到的,也是這麼一個蔚藍晴空,然而,她現在的心情卻截然不同。
他要成親了。
在拿到乾坤刃之後。
突然,天空裡一隻不斷來往盤旋的飛鳥,吸引了司徒流鏡的注意力。
那是她的老鷹!
不多做思考,司徒流鏡倏忽地栘向別條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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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來到沒有人的小徑,司徒流鏡以口啃呼叫她的老鷹。
咻的一聲,她訓練多年的獵鷹俯衝而下,敏捷地停在她伸出的手臂上。
一眼發現獵鷹爪子上綁著字條,司徒流鏡連忙取下觀看。
流月認定大姊私通任慈峰,已派出懲罰部隊,
妹勸阻無效,盼姊小心應對。
流娟
字條上只有短短數行字,司徒流鏡心中瞭然,這是二妹流娟捎來的警訊。
她私通任慈峰?這是哪個混蛋造的謠!司徒流鏡忿忿地把紙條揉成一團。
顧世殘?覲覦首席地位的殺手?
還是與她素來不合的三妹流月?
不管是誰陷害的,司徒流鏡只知道一件事。
如果三妹不即時取消命令,她的命會斷送在懲罰部隊手上!
恨天樓的叛徒獵殺行動,從來沒有失敗過。
她現在該怎麼做?
若當面向懲罰部隊解釋,只是多給他們狙擊她的機會。
看來必須從三妹那邊著手!
一面盤算,司徒流鏡緩緩戴上面罩。
只剩一條路可走。殺了任慈峰,拿他的人頭以示自己的清白!
第九章
情湖,若拿它跟著名的洞庭湖、太湖相比,不過是個小池塘,湖域並未特別寬廣,週遭也沒有使人眼睛為之一亮的美景。
這麼一座小湖泊,放眼望去,卻擠滿慕名而來的男男女女,原因出在環繞情湖的許多傳說。
這些傳說,經過百來年口耳相傳,早已不可考察。
然而,隨著時光遞嬗,相信情湖傳說的人們卻有增無減。這不起眼的小小湖泊,成為名譽全國的觀光勝地。
「哇,人好多喔!」宋憶仙喊著。
「這地方怎麼一天比一天人多了?」任慈峰無奈反問。
一大早,他被興匆匆的宋憶仙拉來情湖,遠遠就看一大群年輕男女將湖圍得水洩不通,叫宋憶仙下次再來,她死都不肯,累得任慈峰只好變出八隻手來,替他任性的義妹開道。
「我早就說過,要來情湖玩的,是你每次都沒空。難得今天沒事,當然要求逛逛啊!」
「你可以自己一個人,或約別家小姐一起來,何必硬要纏我?」任慈峰轉頭看向身側的宋憶仙,眼珠一轉,看向後方人群。
嗯,司徒流鏡正一臉無奈跟在後面。看來,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這種地方,怎麼可以一個人來?」
「約朋友結伴,就不寂寞了吧?」
「你……」宋憶仙輕嗔一聲,抓緊任慈峰左臂道:「情湖當然是要跟情人一起來呀!傻瓜!」
情人兩字入眼,任慈峰不由自主又一次藉側頭動作,偷看司徒流鏡的表情。
咦,她的臉色變了?這表情是……憤怒。她在氣什麼?
任慈峰想起,昨天剛進入此地城鎮時,同樣的神情也出現在她臉上過。當時,他以為司徒流鏡會氣得拔刀就砍,連忙推開宋憶仙,準備隨時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