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少林寺的高僧也出馬,更是讓殷無情大感驚異,她二話不說的上了船,任由船隻載著她到江的另一頭。
「施主請下船吧!想見你的人,就在前方的破廟等著你。」那少林高僧道。
殷無情跳下船,回頭正想要問,那高僧已經撐起船,往回頭路而去。
殷無情也只好向前走,走沒幾步路,一間破廟就出現在她面前,此時,她心中的驚疑是有增無減,到底是誰為了見她一面,竟花費心思故佈疑陣?能夠請得動這些武林高手的人,絕非普通之人,難道是她得罪了誰嗎?
心中雖然生疑,但她還是繼續走向破廟,還沒推開門,門就先「呀!」的一聲打開了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輕的道:「無情,我終於等到你了。」
殷無情一怔,驚詫的喊道:「是你。」
那人正是齊軒。
一別就是幾月,齊軒幾近貪婪的看著殷無情,梭巡著她的一切。
她看起來瘦了不少,臉色仍是有些蒼白,看來那次受的傷還沒完全痊癒,重傷過後,竟讓她更顯一種病態的柔美。
「你總是不懂得照顧自己,你的傷還沒好,不應該這樣勉強自己的。」齊軒心疼的道。
那樣溫柔而誠懇的聲音,令殷無情內心一軟,但她的神情仍是冷冷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原來找我的人是你,還真是個大陣仗。」
齊軒臉一紅,有些尷尬,「我找了你一個月了,可是始終沒有你的下落,我知道你並不想見到我,以你的本事,若你不想見我,我根本拿你沒辦法,所以只好出此下策,請人逼你過來。無情,你聽我說,我知道那日我傷透了你的心,你要打我罵我都沒關係,可是你一定要給我
機會解釋。「
「那天你已經把你要說的話都說的很清楚了。」
「不,不是那樣的,你聽我說……」他急切的想解釋。
「沒什麼好說的了。」殷無情無意多說,轉過身去,卻聽見齊軒嚴肅的聲音。
「你不想聽,是因為怕我,是不是?」
殷無情頓住腳步,轉回頭揚起眉,「怕你?」
「沒錯,你怕我!因為你被我傷了心,所以,你決定不再相信任何男人,可是你對我仍餘情難忘,所以你不敢聽我說怕自己動搖心念。」
在那一瞬間,殷無情有種心事被戳破的感覺,但她立即武裝起自己,眼睛一瞇,「真是笑話了,我殷無情怕什麼人來著?你少自作多情。」
「但是你怕我。」齊軒篤定的說。「你怕我影響你,也怕我讓你軟弱,更怕我讓你無法把持自己,把不再愛人的信念忘個一千二淨,再次受到傷害。」
殷無情轉回身,冷冷的看著他,「你好大的口氣,真以為你對我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我只是點出事實。你『玉狐』殷無情,在江湖上行事恩怨分明,雖然恣意風情,卻對男人不假辭色,就連命在旦夕,都不願讓我為你療傷。這樣的性格根本容不下任何男人對你稍有輕薄,只有我,不僅碰了你的肌膚,還吻了你,以你的個性,若是別的男人,你早就痛下殺手了,唯獨只放了我,這不是對我有情是什麼?」
「你少自以為是。」殷無情斥喝,臉上薄現的紅暈卻洩漏了她的心意。
「你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自己。那日我在地道中起誓,絕非空口說白話,你我都記憶深刻,你敢說你已經不愛我了嗎?」他一步一步的逼向殷無情,神情凜然。
殷無情就像待捕的獵物,一步一步被逼到牆角,她內心已慌,表面上卻又故作鎮定,「我不愛你,我從來就不曾愛過你,那日的話只是瀕臨死亡的胡言亂語。」
「胡說!」齊軒再次逼向她,扣住了她的雙肩。「不愛我,又何須因為我的話而心碎?若你真不愛我,那日在趙家莊,我所說的話根本就不會對你有所影響;以你的武功,若在平時,趙元展根本就暗算不了你,若非你因我的話而受到打擊,心神恍惚,你是不可能遭到趙元展的暗
算的。「
「我……」殷無情張口欲辯,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那日不讓你殺趙元展,絕非顧及我的名譽。我向來淡泊名利,從沒有把世俗虛名放在心上過。不讓你殺他,只是怕你背上弒父的惡名!無情,趙家莊雖然已慢慢沒落,但畢竟還是洛陽有頭有臉的世族,你要是真的殺了趙元展,絕對會有人來找你報仇的;而且弒父有違倫常,武林中人絕對不會站在你這邊,即使你是無極門的人,也保不住你的性命,我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你因報仇而令自己危險。」
他頓了頓,又道:「我們已經約好了,要廝守在一起,要生幾個小蘿蔔頭,我要寵愛我們的女兒,讓她擁有你所沒有的快樂童年;所以無情,我絕對不能坐視你毀了自己,我要跟你長長久久的,一直到我們都老了、走不動了,難道你真忍心丟下我一個人,讓我孤老以終嗎?」
殷無情怔怔的看著他,被他話中的深情所震撼了。
「我知道你當時必定是傷透了心,可是也唯有那樣才能阻止你,如果時間能夠重來,我還是會選擇同樣的方式。無情,我只能說抱歉,請你原諒我。」
殷無情的一張臉仍是毫無表情,心中卻百味雜陳,為齊軒的話而起伏不定。
齊軒的一顆心幾乎快跳到喉嚨口了,他該說的都說了,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想通。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對齊硯所說過的話:狐狸極重恩義,只要取得了它的信任,它必定會付出所有的忠誠,可是,如果對方傷了它的心,它也會決然離去,毫不戀棧……
他的話,能夠讓面前這只受了創傷的「玉狐」回心轉意,重新對他產生信任嗎?
他在心裡無聲的祈褥,就盼殷無情能夠被自己的話說服,然而,她卻冷著一張臉,將臉別過一邊。
齊軒的一顆心一直沉到谷底,看見無情掙脫了他的手,朝後退了一步。
「好吧!我相信你所說的話是事實。」她靜靜的說,依然面無表情。「我不再怪你了,畢竟你也是為我著想。你說我仍愛著你,這一點我也無法否認,不過,我們終究不適合在一起。」
「為什麼?」齊軒急切的問。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是聖手書生,懸壺濟世、
妙手救人,而我行事卻只憑心意,我行我素,我們之間的差異這麼大,如何能夠在一起。「
「那是可以克服的。」
「要怎麼克服?」殷無情問:「要你向我看齊,也學我殺人不眨眼;還是我向你學習,懸壺濟世?哼!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就像在水裡的魚不可能到陸地上生活一般,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存方法,那是勉強不來的。我很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你還在怨我?」齊軒顫著聲問。
「我不怨你。」殷無情搖了搖頭。「這次的事只是讓我認清我們之間的差異罷了。這樣也好,省得我們因虛幻不實際的美夢,而忽略了現實的殘酷。」
齊軒瞪著她瞧,眼神中創痛幾乎讓她不敢面對他的目光。
「我必須感謝你為我付出的一切,不過,一切就到此為止,你會找到比我還要好上一百倍,足以配得上你的姑娘,到時候,她會為你生下一大堆小蘿蔔頭,讓你寵……」
齊軒仍是瞪著她瞧,她再也說不下去,逕自慢慢的轉回身,舉步便走。
邁出了幾步,齊軒的聲音追了上來,「你走吧!你儘管走好了。」他的聲音冷淡,像結了千年的寒霜,「不過你別以為你逃得過我,無論你走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的。」
他話語中的認真,讓殷無情停下了腳步,「你這又是何苦?」
「我不會讓你用這莫名其妙的借口毀了我們的未來,雖然我沒有武功,不過,我多的是朋友可以幫助我,就像今天一樣,無論你到哪裡,都會被人逼著到我的身邊來,我會一直糾纏著你,直到你受不了殺了我,或者答應與我廝守,除非你嫁給別人,否則,這一生你休想逃離我的身邊,即使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我都要你瞭解,我是很認真的。」
齊軒話語中的堅決,讓殷無情不由得怔住了,「你……」
「你可以選擇離開,接下來就是我們比賽耐性的時候,你會瞭解我的耐性是如何的過人,這場比賽只有我死,或是你妥協,才會終止。你走吧!」
「你……」殷無情啞然失聲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為我?」
「我也不知道。」齊軒坦白的說。「這世上沒道理的事那麼多,也不差這一椿吧!」
「你……」殷無情只覺得眼前霧氣濃重,什麼都看不清,「我不適合你啊!」
「沒有誰比你更適合我。」他捧起她的臉,以拇指拭去她滑下的淚珠,「只要你肯卸下心防,就會瞭解我們再適合不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