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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駱沁

  自從太子不再與黑公子一起出現在教練場以後開始,這個情況已經持續了十幾天了。每次太子都一大清早就到教練場,對輪值的哨兵交代後,就騎馬離去。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就可見黑公子與那匹神駒出現,聽了哨兵的轉述後,原本含笑的神情迅速轉沉,然後,就照著太子交代的度,發了瘋似地操兵。

  莫說那些被操的小卒累,黑韶才是那個最累的人。穿梭於場中指揮調度,腦中運作與來往狂奔的交互操勞怕不累垮他了?只是,黑韶好像自虐似的,不耗費最後一分體力絕不罷休。

  每個土兵都衷心祈禱著,不知太子和黑公子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爭執,只希望他們盡快和好如初,不然,幾乎體力衰竭的陵嵐士兵們恐怕時日無多嘍!

  那一夜過後,他正視了自己的情感。他猛然發覺,為了靳嵐,他願意拋開一切,包括隨心所欲的自由;為了她,他願意被拘留,讓深情將他緊緊捆綁,不再萌生想走的念頭。但可笑的是,他解開了對感情束縛的心結,卻被狠狠地排斥在外。

  在那一晚之後,他再也沒見過靳嵐一面。每曰清早,不論他再怎麼提早起床去找她,宮女的回答一律是太子已經出發到教練場了。而她們所言也屬實,因為清浥宮已感受不到靳嵐的氣息。

  但最讓人無法承受的,每當他趕到教練場時,滿懷期待的心情一定會瞬間消毀。見不到思慕的臉龐也就罷了,迎面而來是哨兵傳來的口信,要他完成什麼樣的訓練。這樣的挫敗叫他情何以堪?尤其是當他滿腔的慾望得一再壓抑時,相對的,爆發的怒氣也就可想而知了。

  晚上呢?不是太子留宿清水宮與皇后同住,就是太子已就寢,他也曾守在宮外由密道離開,黑韶心中一片瞭然。為了躲他,靳嵐竟連禦敵的密道都用上了。每日就這麼週而復始地循環著相同的戲碼,像只只走固定路線的蟲子,被人擺弄著。他卻跳脫不開,即使明知在教練場上遇到靳嵐的機會微乎其微,他依然不厭其煩地下著賭住一日比一日早,得到的卻永遠只是令人憤怒的口信,然後面對一群龐大的車隊,責任感又讓他無法脫身。就如此,日子過去了,他對靳嵐的想念也已決堤。

  就算是蟲子也有無法忍耐的時候!

  黑韶猛然一躍,臉上帶著狡詐的笑,連日來的鬱悶化為行動。吹熄燭火,他輕巧地由窗欞躍出,悄無聲息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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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鞘嵐坐在椅上斜靠著窗台,望著高掛黑夜的皓潔明月,下意識輕嚙著指尖,怔怔地發愣。

  這些天她的生活過得像遊魂一般,不僅作息全亂了分寸,連心神理智也都亂了。她想念黑韶的笑,想念他的輕佻,想念他的一舉一動……而她,心中的固執像是不容許人反駁的暴君,阻隔了所有想凌越自尊去見他的念頭。

  她的魂不守舍,連母后都注意到了,卻什麼也沒有表示只淡淡地說,她已經誤了她二十年,接下來的生活,交還給她做決定。

  活了二十年,首次發覺,自己是怯懦的,遇到了困難竟然會消極得想逃,逃開一切,卻逃不開那始作俑者——她那顆早已悸動的心。

  歎了口氣,靳嵐起身走回鏡台前,取下綰髻的綸巾,烏黑的發披洩而下,卻只達肩際,一般男子應有的長度。鬱鬱的心隋說不上是怨是悲,只是拾起了髮梢出神,連鏡中背後出現了另一抹人影時都還不自覺。

  黑韶就這麼斜倚在她剛剛坐著的位子看她,發覺她瘦了,不顯憔悴反添嬌弱。這麼瘦,扮起男子還有什麼說服力?一點都不曉得照顧自己。黑韶心裡不悅地叨念著,看向靳嵐的眼神卻飽含濃情迷戀:捨不得移開眼。

  「你怎麼在這裡?!」靳嵐一抬頭,正好與黑韶那深邃的眼眸在鏡中交接,那眸中透露的言語,讓她心頭狠狠一震,迅速潮紅了臉。「進來很久了。」黑韶緩緩朝她走近,帶著淡卻暖人的笑,視線一直不曾移開。「一點警覺性都沒有,怎麼保護自己?」也真要感謝她的疏忽,不然,怕還沒踏進清浥宮就讓她給逃了。  靳嵐見他靠近,急忙起身一步步後退,隔著置於房中的茶几繞著圈圈,企圖拉出令人安心的距離。看見他帶著那俊朗的笑一步步逼近,緊張得指尖泛冷。「為什麼躲我?」黑韶低問。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誘人的哀傷,讓她忍不住想朝他奔去。不行!別忘了她的太子身份!心中的理智喝止了她。靳嵐緊咬下唇,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才有足夠的平靜開口。

  「夜深了,黑兄請回。」靳嵐別過頭,不願看他。

  「黑兄?」黑韶怒極反笑,她的冷漠深深刺傷了他。「我不認為經過了那一夜,你還能稱呼我為黑兄,藍姑娘。」

  他的話讓她心中大震,靳嵐抬頭,望向黑韶的眼神含著熊熊的怒火。

  「你跟蹤我!」在解憂塘時她就覺得他不對勁,原來是因為發現了她的身份。

  對於靳嵐的指控,黑韶只是揚眉聳肩,漫不在乎地笑笑,等於是默認了。

  「我倒遠希望你的注意力是放在『那一夜』,而非對你的稱呼。」黑韶邪肆地看著她,語音低沉誘人。「為什麼那一夜之後,你就一直躲著我?難道是我表現不佳?可是我明明記得你的反應並不是如此……」一想起那夜雙頰記紅的她,就忍不住慾火高漲。

  「沒什麼好說的。」靳嵐臉一紅,急忙打斷他露骨的話語,怕他會再說出更禁忌的辭彙。眼見門已近在咫尺,準備奪門而出,沒想到黑韶比她更快,一個路步便來到她,與門之間,還

  將她牢牢地鎖在懷中。任由她再如何躁動,依然掙脫不開。

  「你以為我會傻得讓你再次逃脫嗎?」黑韶低頭在她耳旁道,帶著得意的笑。

  靳風見徒勞無功,也就安靜下來不再掙扎。耳旁的溫熱氣息讓她想起那個情慾的夜晚,背後的溫厚胸膛讓她感覺安全;即使,她一心想避開身後的男子。

  「天,你要躲我多久?」黑韶埋首於她雪白的頸窩處,柔軟的鼻翼輕觸,汲取她身上淡雅的芳香,幽然喟歎。「你要折磨我多久?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是如何折磨自己?我希望肉體上的疲累能讓我忘記心裡的苦,卻發覺,那苦已根深柢固,無法消去——我想見你。」

  靳嵐鼻頭一酸,眼陵泛紅。她又何嘗不是?她心中的懊悔也將她啃蝕得體無完膚。從來不曾恨過自己的身世,除了現在。她好恨,恨她這太子的頭銜讓她無法做回自己,無法勇敢面對這段讓她動心的感情。

  一咬牙,靳嵐肘彎往後頂去,乘他閃躲之勢掙脫了他的箝制。

  「一個成熟男子不會像個小孩般地軟弱依賴。」靳嵐背著他冷言道,語音冷酷無情,但如果黑韶板過她的身子,將會發現她那張蒼白的麗容已經佈滿了淚痕。「那—夜,不過是我一時疏忽中了他人的詭計,承蒙搭救,多謝了。夜深,請回吧!」語畢,靳嵐緊咬下唇,不敢再開口,怕不小心溢出的啜泣聲會讓黑韶聽見。

  「多謝?」黑韶望著她單薄的背影,嘲諷地笑道。「就這樣?」

  「不然呢?明日我讓僕役送禮上清漓宮,當成謝禮。」靳嵐內心不斷掙扎,將心撕成碎片,才有足夠的冷絕吐出這番傷人的話語。

  「哈!」黑韶怒極,仰天嗤笑了聲,想扳過她的身子看看她如何能說出這種違背心意的話,卻發覺她的肩膀不住顫抖,心中一軟,頓在半空的手緩緩收回。

  他明白她的處境,也明白她內心的矛盾,又何必苦苦相逼?愛戀讓人盲目,連原本釐清的思緒也全給模糊了,明知不可為亦堅決為之。黑韶自嘲地勾起嘴角,笑自己的明知故犯。

  「我回去了,我會給你空間,給你時間細想,這是我的讓步,但,別再躲我了,人的忍耐度有限。」黑韶深情地凝視著她,走時又回復了他輕佻的外表。「明天我等你的謝禮,我期待著,別忘了!」

  黑韶離去後,原本狹小的空間頓顯空闊,只餘下他的草

  原氣息在空氣中蕩漾。

  他的體貼、他的瞭解,讓她更加無力承受。

  翦翦燭影,照映出跪坐在地、掩面啜泣的哀淒側臉,直至芯盡燭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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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陣陣的嬌笑伴隨著濃濃的喘息聲在清沂宮迴盪著,清晰可聞,邪穢且淫媚。

  房中有兩條赤裸裸的人身在榻上交纏,女子跨坐在男子腰際,上下擺動身子,不住發出呻吟,兩人都是一臉欲仙欲死的模樣。男子突然在女子乳上咬了一口,引得女子格格嬌笑,浪叫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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