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雖然比一般人富貴一點點,但那也是我父親辛苦創建、我們做子女努力維持的成果,大眾只看見我們光鮮的外表,卻不見我們努力穩住江山時的辛苦,對我們也不公平。身為名人所背負的壓力,我想我們姐弟都想卸下,秋蕊沒告訴你的原因,希望你別只看表面。」靳漢揚說完了該說的話,剩下的也只能靠時亞拓自己想通了。
感情這檔子事,想得開就是海闊天空,想不開就是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其實人生很多事情不也同理可證嗎?!
等時亞拓一走,靳漢揚立即撥電話給靳秋蕊。鈴響幾聲之後,靳秋蕊虛弱的送出了自己的聲音。
「老姐,你不要緊吧!」她的聲音一聽就讓人擔心。
「漢揚,亞拓他……都知道了。」聽見自己親人的聲音,靳秋蕊的委屈又化成淚水。
「我瞭解,他剛才還在我這兒,人剛走。」
「他去找你?為什麼?!」靳秋蕊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他要辭職。」
啊,時亞拓竟然想和她分的如此徹底,連他最喜愛的工作都可以不要?看來他不僅僅是怪她,他根本就是恨她。靳秋蕊忽然覺得全身泛起冷意,不自覺的打起哆嗦了。
「你不要緊張。」像是察覺到靳秋蕊的情緒變化,靳漢揚在電話這端鎮定地說著:「我沒有答應他。」
只不過是公式化的動作,有什麼差別?亞拓真要走,漢揚總不能綁住他。
「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靳漢揚關心地問,現在的靳秋蕊,脆弱到令他陌生。
靳秋蕊的淚「趴搭趴搭」的一直掉,就是說不出一個字。一旁的麥基只得把電話接過去,將孟情昨晚出現在辦公室說的話全盤告訴靳漢揚。俗語說的好,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多一些人想想辦法也許會想出讓時亞拓回心轉意的點子也說不定。
靳漢揚沉默的聽完之後,總算明瞭時亞拓今日的深沉為的是哪樁。那樣苛毒的話語,分明就是把時亞拓說成了一個小頭銳面、城府極深又愛慕虛榮的營頭小人,他所認識的時亞拓當然不是這樣的為人,會演變成這要命的情況的原因就在於事實的真相是由個不相干的第三者所告知的,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也難怪時亞拓會受不了。
「你幫我照顧她,我待會兒就到。」靳漢揚匆匆對麥基交代,然後撥了通電話給徐心卉。感情上的事,徐心卉向來比他有主意。
靳漢揚和徐心卉兩人很快便出現在靳秋蕊面前。當見著靳秋蕊的時候,他們幾乎要懷疑這就是成天追著時尚,愛漂亮的程度會令人吃不消的靳秋蕊嗎?瞧她現在的雙眼像泡過馬福林一般的浮腫,十足十像個成日哀怨的棄婦。
靳漢揚已看過時亞拓的憔悴,想不到靳秋蕊卻比他更勝,而徐心卉則心疼得都快陪她一起掉淚了。
「蕊姐,我們回家好嗎?」徐心卉挽過靳秋蕊的膀子,輕聲問。
靳秋蕊搖搖頭,令人鼻酸地說:「萬一亞拓回來找不到我怎麼辦?」
從昨晚到現在,她不肯離開辦公室的原因也只為他!
時亞拓會回來嗎?這是大家想問又不敢問的一點。如果時亞拓輕易就能收回他的憤怒,他也不會在今天跑去向靳漢揚遞辭呈了,不是嗎?
麥基不忍地說:「這兒有我嘛,如果他來,我會告訴他去哪兒才可以找到你,你安心的回家休息吧!」
「是呀是呀,這兒有人替你看著,你也不希望亞拓看見你的時候發現你是這樣的憔悴吧!」徐心卉哄著,像在哄個不願回家的小孩。
「我現在很憔悴嗎?」靳秋蕊摸著自己的臉頰問。她今天根本沒照過鏡子。
其餘的三個人同時點頭,生怕她不相信似的。
「好,我回家。」靳秋蕊終於乖乖的答應了。對麥基又交代說:「我把這兒交給你了。」
「遵命。」麥基第一次回答的心甘情願,誰教他的好姐妹生病了呢!
「漢揚,你來扶我好嗎?我好累,累得站不起來。」靳秋蕊的聲音空洞洞的,沒有一點生氣。
靳漢揚走到沙發邊攙起靳秋蕊,才剛站起來,靳秋蕊卻又再度昏了過去,把徐心卉當場嚇哭了。靳漢揚抱起靳秋蕊,一邊在言語上安慰著老婆,說著等靳秋蕊清醒之後一切都會沒事的。
是嗎?所有煩心的事會因為睡了一覺起來之後就煙消雲散嗎?!徐心卉可不這麼想。看靳秋蕊對失去愛情的反應如此強烈,她也只能祈禱靳漢揚的話能靈驗,靳秋蕊在一覺睡醒之後又回復到以前那古靈精怪的萬人迷了。
夜晚時分最教人心慌,尤其是被思念啃噬到無處躲藏的人。時亞拓坐在曾經和靳秋蕊共享溫存的沙發上,往事歷歷在眼前像跑馬燈一樣的轉動,靳秋蕊的一顰一笑、一挑眉一嘟嘴都那樣清晰的浮現,兩人共飲紅酒時的浪漫與激情……
老天,他從沒想過自己竟會這般想她!
他原以為向靳漢揚遞了辭呈之後,他便可以和靳秋蕊有關的一切事務斷絕關係,但沒想到他錯了。思念像病毒,侵蝕他每一個細胞,讓靳秋蕊的身影更加根深抵固的盤據在他腦中,佔據他所有思緒。
天呀,他究竟該怎麼辦?深重的無力感包圍著他,他第一次有了無語問蒼天的悲哀……
屋外是已經過了凌晨的疲憊夜色,長長的燈河寂寞地流淌著,靳秋蕊坐在陽台上的椅子,眺望滿天星斗,想著星空下的時亞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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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司回家之後,她就睡掉了大半個下午,傍晚用過餐之後就躲回房間,然後就是長長的發呆時間。她不知道該如何向家人說心裡的傷痛,好像痛到最高點而喪失表達的能力了。
門外響起了輕叩聲,一會兒之後,徐心卉穿著睡衣出現,遞給她一杯熱牛奶。
「謝謝。」靳秋蕊接過牛奶,問著:「你還沒睡?漢揚呢?」
「他已經睡著了。我見你燈還亮著,便進來看看。」
「我讓你們擔心了。」靳秋蕊看似恢復了平靜,但卻依然不是他們所熟悉的靳秋蕊。
徐心卉在另一張椅子坐下,說:「重要的是你沒事了,而你……真的沒事了嗎?」片面的平靜往往藏著更危險的力量,絕對不能等閒視之。
她依然強烈的想著時亞拓,這算不算有事?當她睡醒之後,她立刻檢查每一通電話留言,又撥了電話給麥基,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時亞拓沒找過她,連通電話也沒有。他真能狠下心來對她不聞不問,不顧分手帶給她的衝擊與傷痛?她的愛情無法與他驕傲的自尊相抗衡,她還是失去了他,也失去了她愛人的能力了。
「我想我需要時間療傷。」靳秋蕊迅速在心中作了決定,對徐心卉說:「等發表會結束之後,我想去法國住一陣子,三五年或者更長,直到我覺得我可以面對了再回來。」
「媽媽一定會很捨不得的。」法國,隔山又隔海呀!
「我也捨不得,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不離開一陣子,我一定會死。光是想到亞拓時的心痛就會將我折磨死。」靳秋蕊又紅了眼眶,晶瑩的淚光如同天上閃亮的星。
一朵花若是沒有水與陽光的滋潤,枯萎是必然的結局。不過也就因為這點,徐心卉知道靳秋蕊其實並沒有放下,她只是選擇了逃避,逃到一個不會再聽見「時亞拓」三個字的地方。但是,一個已經深植在心底深處的記憶又如何能連根拔起呢?
過了一個失眠的夜晚,靳秋蕊強打起精神回到公司。這次的發表會將會是她最後一次了,既然如此,將發表會做到最完美的境界,大概是她對旗下的模特兒惟一所能作的交代了。
麥基一見她就關心的迎了上來。才一個晚上的時間,伊人就憔悴如斯?唉,多情總被無情傷呀!
「秋蕊,你還好嗎?」麥基即使明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還是忍不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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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個勉強的笑容,靳秋蕊淡淡地說:「怕是好不了了。不過我來不是為了和你談情場的,把人都集合起來,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將悲傷的力量轉化成工作上的努力,似乎是女強人慣用的手法。麥基知道靳秋蕊也正需要工作來轉移她對時亞拓的注意力,便不再多說什麼,迅速的把大家集合到舞台上,為著即將到來的演出作綵排。
只是,排演不可能通宵達旦,等到黃昏降臨,員工陸陸續續的離去之後,偌大的辦公室裡又只剩下麥基不放心地陪著靳秋蕊。
「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家去吧!」靳秋蕊對守著她的麥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