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桀頷首道:「我該走了。」既然陸震宇要找烈焰,那表示他會解決這件事,那他也不便過問烈焰為何回百龍堂效命,畢竟那是烈焰的私事。
「你自己小心點。」陸震宇道。
陸震宇從抽屜的平層拿出一個金色令牌,拋向魏桀。「緊急的時候,動用它,我有預感你會用到。」這隻金色令牌可號令百龍堂,這是當初他離開的時候,堂主贈予的。
魏桀頷首道:「算我欠你,為避免打招呼的麻煩,他便由窗戶縱身躍出,離開陸府。當他回到鏢局時,就瞧見母親坐在客廳,好整以暇地喝著茶。
「你跑到哪兒去了?」魏夫人瞄了兒子一眼。
「陸府。」
「去找震宇?」魏夫人啜口茶。
「嗯。」他頷首。
「那沿路可有碰到什麼事?」魏夫人看他一眼。
魏桀挑眉。「沒有。」
魏夫人慢條斯裡地重複道:「沒有?」
魏桀注視著母親。「你到底要說什麼?」母親說話老喜歡拐彎抹角,可是他現在根本搞不懂她在影射些什麼。
她自袖口拿出玉珮。「你都把隨身玉珮給人了,還說沒什麼事?」
「那只是……」魏桀皺一下眉頭。「沒什麼。」這事說來話長,更何況也沒什麼重要的,還不如不說。
「沒什麼?!」她瞪他一眼。「你把人家的脖子都掐傷了還說沒什麼?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瞧見兒子訝異的眼神,她又道:「你知不知她發燒了?」
「我叫他們來拿銀兩——」
「你這樣就想打發人家,你到底是怎麼了?心腸愈來愈硬。」魏夫人皺了下眉頭。
魏桀歎口氣。「不然你要我怎麼樣?」
「總得好好照顧人家。」她理所當然地道。
他深鎖眉宇,銳利的眼神瞟向母親。「你收留他們?」母親該不會心一軟,便擅做主張把他們留下了吧!
魏夫人微笑道:「沒錯。」
「娘,家裡不是救濟院,給他們銀兩,他們照樣能住客棧,能請大夫——」
「我已經決定了。」她打斷兒子的話,「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因為那位采君姑娘長得像秦霏,所以不想她留在這兒吧!」
魏桀臉色一僵,生硬的說:「你太多心了,更何況我不覺得她像任何人。」
死鴨子嘴硬!魏夫人在心中念了一句。「我希望你別把對秦霏的怒氣出在采君姑娘身上,雖然我也討厭秦霏,但她是她,采君是采君,更何況秦霏都死了,沒必要再牽連到無辜的人,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和泰霏一樣——」
「如果沒別的事,我要回書房處理一些公事——」他打斷母親的話語。
「為什麼你這麼死腦筋?!」魏夫人罵道,她真的會被他氣死,他從來就不肯談秦霏的事,那女人背叛了他又怎樣?事情都過了五年了,他還忘不掉。
「我先回房了。」魏桀面無表情的向前邁步。
「站住。」她叫住他。「我已經決定收留他們直到采君姑娘康復,你可別想趕人家走。」
魏桀沒有回話,只是看了母親一眼便走出大廳。
魏夫人重重的歎口氣,她對這孩子實在沒辦法,老是這樣冷淡,而且話愈來愈少,她非得想個辦法不可,再這樣下去,不出幾年,他不成啞巴才怪。
再怎麼說,她可不想兒子變成沒感情的木頭。
☆☆☆
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在寂靜的午後迴盪。
采君猛地從床上坐起,歇斯底里地叫喊。「走開——」
「采君。」芸芷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急忙上前安撫她。「你怎麼啦?」
采君對她的話語沒有反應,仍是不停叫嚷,雙手不停揮舞著,像在和不知名的惡魔對抗著,兩眼空洞無神,涔涔汗水自她額上滑落。
「采君,你醒醒。」芸芷輕輕推她一下,她看起來像是作噩夢了。
「走開——」她叫嚷著朝芸芷揮舞雙拳。
芸芷因她瘋狂的行徑而害怕,不由得後退一步,這時房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來,正在隔壁房午睡的王邗和小谷穿著單衣,睡眼惺忪地跑了進來。
「怎麼回事?」王邗問道。
「采君作噩夢。」芸芷回答,憂心忡忡地絞緊雙手,「她不許人家接近她。」
王邗走到床邊,伸手搖著她的肩。「采君——」
她倏地抬頭,發出尖叫。「放開我——」她揮拳向他。
王邗慘叫一聲。「喔!」他齜牙咧嘴地撫著下巴後退,疼死人了。「小谷,過來壓住她。」
小谷害怕地躲在芸芷身後。「我不敢。」
「快點。」王邗叫道。
「可是……我怕。」小谷縮得更厲害。
「這是怎麼回事?」
芸芷望向門口,才發現采君的尖叫聲把鏢局裡的人全引來了。
「采君她……」一接觸到魏桀冷漠的表情,芸芷便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魏桀走近床沿,看著王邗試圖搖醒采君。
「喔!老天!」王邗哀嚎一聲,這回他的肚子被踢中了。
「她是不是燒壞腦子了?」大鬍子顧騫懷不知何時已站在魏桀身側。
魏桀搖頭,表示不以為然,采君的雙眸空洞無神,應該是作噩夢了,當她一掌掃向王邗的臉時,他扯出一抹笑容,這女人連在夢中都教人不好過。
「你們全圍在門口乾嘛!還不讓開。」
魏桀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母親來了,魏夫人一進房,芸芷連忙向她欠身行禮;魏夫人擺擺手,示意她不用這麼多禮,小翠則緊跟在魏夫人身後。
當她瞧見兒子木然地站在床邊看王邗和采君單獨對抗時,她立刻出聲:「你杵著做什麼?也不幫忙。」
「我正打算回房。」魏桀淡淡地說。他原本以為是刺客入侵,沒想到只是采君作噩夢,他示意仍圍在門口的部下回到工作崗位上。
「回房?」魏夫人瞪了兒子一眼,瞥見王邗又被采君打中一拳。「你不先把這裡處理一下,難不成要放任她叫喊?」采君從方才到現在尖叫聲不曾停過,而王邗顯然根本無法應付她。
魏桀蹙眉,簡短地對王邗下了道命令:「讓開。」
王邗解脫似地鬆了口氣,立刻站到一旁,他已經快被踢成內傷了。
魏桀逼近采君,只見她喘息著縮在牆角,一臉戒備,魏桀揚起左手掌,就要劈向她,魏夫人大吃一驚,叫道:「你幹嘛?!」
「讓她睡覺。」這是最快速又直接的方法。
一旁的顧騫懷扯出笑容。「這下手也太重了吧!」
「聽到沒?」魏夫人瞪了兒子一眼。
「那您要怎麼樣。」他的口氣顯得不耐煩。
「叫醒她,她在作夢。」魏夫人說道。
「娘——」魏桀的口氣有點危險,安撫人可不在他能應付的範圍之內。
「是你把人家弄成這樣的。」魏夫人提醒他。「你看你把人家的脖子掐成這樣。」采君的頸項上仍是紫黑一片。
「夫人,奴婢想公子一定不是故意的。」小翠說道。
「什麼不是故意的,明明就是他,他能抵賴嗎?」魏夫人看著眉頭糾結的兒子。
魏桀在心裡歎口氣,母親就會把這件事掛在嘴上。他傾身想抓住縮在床角的采君。她立刻尖叫:「放開我——」
他住她亂揮的手,使得采君掙扎得更厲害,右腳中他的胸口。魏夫人忍不住笑出聲,這姑娘還真強悍,當他又被踢中時,連顧騫懷都扯出笑容;魏桀將她的雙手扣在頭上,用一手按住,另一手則壓著她亂踢的腿,采君拚命掙扎,左腳端上他的肚子。
顧騫懷終於忍不住的笑出聲,他第一次見到魏桀如此狼狽,只見魏桀的眉頭皺得更深,然後曲腿壓住采君亂踢的雙腿。
「夫人。」芸芷擔憂地看著魏夫人,用力制住采君這樣好嗎?
「叫醒她就好了。」魏夫人在床沿坐下,拍拍采君滿是汗水的臉龐。「醒醒。」
「走開——」采君朝魏桀叫嚷。
「天,她不會是瘋了吧!」顧騫懷不由得搖頭。
「放開,放開——」她喊叫。
魏夫人一見她驚恐的眼神,立刻對兒子道:「別抓著她,她會害怕。」
魏桀鬆開她,采君立刻反擊,她一拳揮向他的下巴,他反射性地握住她的拳頭。這女人還真頑劣!采君又端上他的肚子,他迅速出掌,往她頸肩劈下,采君霎時瞪大雙眼,悶哼一聲,手腳癱軟下來,昏了過去。
「采君——」芸芷驚呼出聲。
「不是叫你別對她動武。」魏夫人怒斥兒子。
「我沒用多少力。」他淡淡地說,再這樣用下去,天黑都搞不定。
「她是個姑娘家,哪禁得起你的力道?」魏夫人譴責地說。
「我說過我沒用多少力。」魏桀不耐煩地重複。
「你……我真會被你氣死。」
顧騫懷咳了幾聲道:「我先回房了。」母子對峙的場面,他還是別在場得好。
王邗打圓場道:「夫人,您別生氣。公子做得也沒錯,采君橫起來,我都打不過她。」
「是啊!夫人,而且她那模樣不是瘋了是什麼?」小翠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