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有位公子叫我拿著這個……」他從腰巾掏出玉珮。「就是這個,來領五十兩。」
家丁一見到玉珮立刻張大嘴,隨即恢復鎮定。「請進,請進。」
王邗笑逐顏開,高高興興的進了大屋。
而在車內的芸芷則擔憂地撫著采君的額頭,她的熱度愈來愈燙人了。
「采君生病了嗎?」小谷坐在一旁問道。
「她發燒了。」芸芷憂心忡忡地回答。
「發燒?那我去請大夫。」小谷說著就往外衝。
「等一下,小谷。」芸芷著急的喊,也跨出馬車,卻撞上小谷的背。
她驚叫一聲,小谷連忙轉身扶住她。「我不知道大夫在哪?」他苦惱的說。
「沒關係。」她拍拍他的手。「等會兒你爹拿了銀子,我們就去找大夫。」她自小谷的肩上望去,瞥見有人朝這兒走來。
「先進馬車裡,小谷。」她踏著車軫上去。
小谷一入內便道:「采君會不會像娘一樣丟下我們?」他一提起母親便淚眼朦朧。
「當然不會。」芸芷抱了小谷一下,但憂心的淚水湧上眼眶。王嬸就是因為生病而去世的,她也擔心采君會步上後塵,昨晚她應該堅持讓采君睡馬車的,或許這樣一來,采君就不會受寒了。
「如果不會,你為什麼哭?」小谷一她掉淚,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我不要采君死。」
「小谷,別哭。」芸芷擦去他的淚,他一哭她也想哭。
「我不要采君死。」他哭得更大聲。
兩人的哭泣聲傳到了馬車外,這時,一名年約四十的中年婦女和一名十六歲的婢女聞聲停下腳步。
「怎麼回事?」婦女頭挽半翻髻,身穿翠綠的袒領半臂襦裙,臉上塗著胭脂花粉,畫著細長娥眉,兩眉間還畫著花鈿,身材豐腴,容貌艷美,雖近四十,但風韻猶存。
「奴婢過去瞧瞧。」一旁的丫環靈巧可人,穿著一襲藏青色的衣衫。
婦人拿出手絹輕拭額上微冒的汗,一早就去玩了場馬球,有些倦,怎曉得回來就瞧見這輛破馬車停在這兒,不知是不是家裡的客人?
「喂!」丫環掀開車幔。「一大早的就在這兒啼哭,豈不觸人霉頭。」
芸芷立即抹去淚水。「對不住,失禮了。」
「還不快些離去。」
芸芷說道:「我們等人,一會兒就走。」
「等什麼人?」丫環又問。
「他進了鏢局,等會就出來了。」
婦人一聽,走了過來。「你們是鏢局的客人?」她望著馬車裡的人,一共三個,怎麼以前都沒見過?
「不是的,是有位公子叫我們來的。」芸芷見這位婦人和藹可親,說話也平順了些。
「什麼公子?」婦人又問。
「一位高高、冷冷的公子,他拿了塊玉珮要我們來這兒領五十兩。」
婦人一聽立即領悟,身旁的丫環則道:「這怎麼可能?我們家公子怎麼可能隨便給人玉珮,你是不是在說謊?」丫環顯得有些盛氣凌人。
「不是的,是真的。」芸芷急忙道。
婦人的目光飄向躺在馬車裡,滿臉通紅的少年,他好像病得不輕,而且脖子還滿是瘀青,像是被人掐的,但令她驚訝的是他和泰霏……但這不可能,泰霏已死,而且她沒有弟弟,可是怎麼兩人會如此像呢?
「他怎麼了?」婦人指著采君。
「泰霏?」丫環驚呼。
芸芷睜大眼,泰霏?誰是泰霏?「她不叫泰霏,她叫采君。」她們好像很吃驚,這到底怎麼回事?
采君?他……是女的?!婦人睜大眼,因為這年頭女子穿男服很普遍,所以她才沒看出來,老天!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
「她怎麼了?」婦人又問一次。
「她生病發燒了。」芸芷回答。
「這我知道,我是說她的脖子怎麼回事?誰掐的?」婦人皺眉。
芸芷顯得有些遲疑,婦人瞄她一眼。「該不會是你吧?」
「不是,不是。」芸芷慌張的搖頭。「是……是那位公子掐的。」
「哪位公子?」婦人追問。
「就是……就是……給玉珮的公子。」芸芷囁囁的說完話。
「你胡說。」丫環喝斥。「我們家公子才不會隨意傷人。」
「是真的,是采君親口告訴我的。」芸芷急急點頭。
婦人聞言皺一下眉頭,那個不肖子,竟然掐姑娘的脖子,恨女人也該有個分寸吧!
「就知道你說謊。」丫環指著芸芷的鼻子。「我們家公子向來不跟女人打交道,怎麼可能傷她?」
「凶女人,凶女人。」小谷朝她喊。
「你說什麼?」丫環聞言氣紅了臉。
「小翠,別在那兒喳喳呼呼的。」婦人皺眉道。
「是。」小翠這才不甘願的收口。
「我說的是真的。」芸芷對婦人點頭。
這時,在高燒中的采君,不安地囈語著,腦袋左右晃動。
「她病得還真不輕。」婦人呢喃道,隨即下了個決定。「把她抬到我家。」她對芸芷和小谷說道。
「夫人,這不妥吧!」小翠說道。
「我說行就行。」那婦人堅持的說。
「多謝夫人好意。公子已好心的要給我們銀兩——」
「好了,別跟我爭辯。」她轉向小谷。「大個兒,還杵在那兒幹嘛!還不抱她下車?再不請大夫,她的小命就完了。」
小谷一聽,立即抱起采君。「我不要采君死。」
「那就快點,傻大個兒。」婦人說完便逕自上前走去。
芸芷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跟著小谷下車。小翠則不安的說:「夫人,這樣不好吧!咱們又不曉得他們的來歷,只聽片面之詞就帶他們進屋裡,俗話不是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嗎?如果——」
「你別喳喳呼呼的行不行?」婦人瞪她一眼。「難不成我決定的事還得經過你同意?」這小翠近來干涉的事愈來愈多了。
「小的不敢。」見夫人生氣,小翠惶恐的說。
「那就別在我耳邊嘮叨個不停。」婦人說道。
「是。」小翠應聲。
他們五人進入門庭後,就見王邗自大廳中走出來,一臉笑意,沒想到真的拿到五十兩,看來財神爺遺忘他這麼多年後,終於良心發現了。
他一瞧見芸芷和小谷,詫異道:「你們進來幹嘛!不是叫你們在外面等嗎?還有,怎麼把采君抱出來了?」
「是我的意思。」婦人說道。
「你是……」
「我就是給你玉珮的那個人的娘。」婦人一字一字的說。
王邗張大嘴,隨即叫道:「原來是夫人,失敬,失敬。」他拱手作揖。
魏夫人沒理他,示意小谷將人抱進大廳,王邗則拉住芸芷,問明緣由。
一進屋,原本坐在客廳和人說話的顧騫懷立刻起身。「大娘。」
「桀兒呢?」她在鋪著酒紅色椅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出去辦事了,等會兒就回來。」顧騫懷回答。
「我都還沒見他一面,他又出去了。」魏夫人不悅的皺一下眉頭。「算了,你先安排四間客房讓客人住下,還有,請個大夫給這位姑娘看病。」她指著采君,毫不意外地瞧見顧騫懷和站在一旁的部下訝異的張大眼。
「秦霏?」他搖頭呢喃。
「她叫采君。好了,別杵在這兒。」魏夫人擺手示意他快去準備客房。
顧騫懷立刻領著小谷往前走,遠遠的還可聽見他咕噥著:怎麼這麼像?
魏夫人露出一抹笑容,見過的人都說像,那麼桀兒當初見到采君一定也大吃一驚……等等,他該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掐人家的脖子吧!
真是太不像話了,還想用錢打發人家,她的兒子怎麼會變得這麼冷酷?
她歎口氣,都是那個秦霏害的,不過沒關係,常言有道:在那裡跌倒,就在哪裡站起來;她相信那們采君姑娘的出現,一定是上天巧妙的安排,而她當然是順應天意羅!
第四章
「你怎麼來了?」陸震宇自帳本中抬頭,挑眉問道。他注視著現在應該正被追殺的好友,前幾天他就聽聞百龍堂現在的目標是魏桀。
「來向你要一樣東西。」魏桀說道。
「什麼東西?」陸震宇伸個懶腰。
「令牌。」
陸震宇訝異道:「你要這幹嘛?」他自抽屜拿出令牌,拋向魏桀。
「我惹上百龍堂的人了。」魏桀漫不經心的說,這暗紅的令牌呈五角形,一面是蒼龍,另一面則是應龍,他希望烈焰見到令牌後能停止瘋狂的行為。他隨手將令牌放入腰腹。
「怎麼?」
「他們派烈焰來殺我。」
「該死!」陸震宇大聲詛咒。
「所以我才來要你的令牌。」魏桀說道,「我不想傷他,而他只聽你的命令。」
「烈焰為什麼會去?」陸震宇皺眉。「他已經不屬百龍堂了。」他頓了一下,對了,一定是百龍掌抓住了烈焰的弱點而威協他。
前幾天烈焰告訴他要離開一陣子,原來就是去追殺魏桀,事情還真棘手。
「這我還在查。」魏桀說道。
「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他蹙眉。「你帶個回信給烈焰,就說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