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桀不解的是,烈焰好不容易脫離了「百龍堂」,為什麼還要回去?
「不關大哥的事。」烈焰淡然道,他一向稱陸震宇為大哥。「這是我的意願。」他扯下一片衣袖纏住血流不止的掌手,目光瞥見躺在床上的女子,她正望著他,眸子閃著一抹驚慌。
毫無預警地,他抓起采君向魏桀拋去,魏桀本能的接住她,這時烈焰也同時向前衝,他的劍在魏桀接住采君的同時抵達他的腹部。
魏桀在劍刺入些許時及時握住身,「鏘!」一聲,劍斷成兩截,他順手將斷劍擲向烈焰,只見烈焰一揚手,斷劍被擊落一旁。
烈焰冷笑一聲。「我會再找你的。」他縱身掠上屋頂,消失在黑夜中。
魏桀歎口氣,低首望向瞪大雙眼望著他的女子,她的眸子透露著不解和一抹慌張,他看著雜亂的房間如今已殘破不堪,大雨甚至落入屋內,弄得到處濕答答的。
他轉向仍圍在房外的人,一步步逼近他們,所有人嚇得四處逃竄。
「掌櫃。」
「啊?」掌櫃轉過身面對他冷漠的臉,只覺得頭皮發麻。
「一間客房。」魏桀開口。
「啊?」掌櫃大驚失色。「我們……沒有……」他這不是為難人嗎?
「沒有?」他冷笑一聲。「如果我殺個人是不是就有了?」
采君因他的話而睜大眼,她靠在他濕透的胸前,恨自己不能動彈,一定是他點了她的穴,其實,她在他們兩人開打不久後就醒來了,她很驚訝自己還活著,這是第二次她以為他要殺她,但卻都平安無事地醒來。
因為不能動彈的關係,所以她不能轉頭瞧他和那名黑衣人打得如何,但由聲音判斷也曉得很激烈,不過,至少她確定他不是壞人,他似乎不想和那黑衣人動手,但那黑衣人卻一直想置他於死地,只是一想到他面不改色地殺了其他三名黑衣人,仍讓她想吐,她最受不了看屍體。
「我們……真的……沒有了……」掌櫃顫抖著聲音往後退。
「那我只好動手殺人以求省事。」魏桀若無其事地說著。
掌櫃嚇得腿快軟了,他不停地向後退。「大爺……求求您……高抬貴手……」
當他的腳碰到不知名的東西而絆倒時,不由得尖叫出聲,因為地上躺了個男人。
采君由餘光瞧見被她迷昏的醉漢仍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掌櫃的該不會以為那是屍體吧!
魏桀也瞧見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他的房間是哪一間?」
「啊!」這句話都快變成掌櫃的口頭禪了。
「我說在哪裡?」魏桀不耐煩的重複。
掌櫃往身旁的房間一指,魏桀立刻趨上前,他往男子的太陽穴踢去,如此一來,他昏到第二天是沒問題了。
魏桀抱著采君走進房裡,撂下一句話:「弄兩套乾淨的衣服來。」不等老闆回應,他已踢上房門。
采君被安置在床上,魏桀褪下濕衣,露出上身,他的左肩和左腹仍淌著血。
采君望著他,以眸子傳達著訊息。
「你想說話?」他挑眉,伸手解開她的穴道。
她輕咳一聲。「我有藥。」她自衣內的暗袋中掏出金創藥,畢竟他是因為接住她才受傷的。
「不用了。」他淡然拒絕。
「你以為這是毒藥?」她不難推論出他的想法,這人疑心病很重。
魏桀沒有回話,只是將衣服扭干披在屏風上。
采君走向他。「我可以證明這不是毒藥。」
「你到底是誰?」他冷冷地詢問,她看起來才十五、六歲,穿著寬大的圓領袍服,面容清秀,沒有塗抹任何的脂粉,似乎想做男子打扮,但是她清亮柔細的聲音卻破壞了的偽裝,只要她一開口,他相信九成以上的人不難識破。
更何況她的五官無論怎麼看都像個女人,她的唇小巧而且紅潤,眼睫毛又濃又長,眉如新月,雙眼露出一抹純真,這也是她和泰霏最不同的地方,泰霏的眼是嫵媚的,而且比她圓潤。
「我只是借住在這裡的客人,我說過我只是來警告你有人要殺你罷了。」采君一想到他扼住她喉嚨的模樣,不禁再次咒罵自己為何多管閒事,反正他的武功那麼厲害,自然不怕那些黑衣人,可是她卻因此捲入這淌渾水。
她見他一副懷疑的表情,怒火頓時上揚。「你不信就算了,藥放在這兒。」她將藥瓶放在桌上,轉身就走。
魏桀冷聲道:「沒有我的許可,你不能走。」
采君僵在原地,轉過身子,一臉氣憤。「你到底要怎樣才相信?」她對著高大而且魁梧的他發火,無畏地注視他冷漠的雙眸,她從沒見過如此冷酷的人,除了心冷之外,臉孔也透著寒意。
他的五官就像用木頭刻出來似的,沒有任何表情,眉毛濃粗,下巴方正,膚色成古銅色,皺眉時眉頭像打結似的,嘴巴總是抿成一直線,感覺上很嚴厲,而且他的眼神又冷又犀利,常盯得人寒毛直豎,從他對掌櫃的態度,她知道他一定常以這種方式威協人而達到目的,他真是太惡劣了!
「你怎麼知道有人要殺我?」他交叉雙臂於胸前。
采君看著他結實的胸膛和臂膀,心底有絲怪異的感受,他們兩人共處一室,而他又衣衫不整,實在不合禮教,雖然現今的人作風大膽,但她仍覺得不妥。
她看向別處。「我在馬廄偷聽到的。麻煩你把衣服穿上。」
他訝異地揚起眉。「現在才來故作姿態不嫌太晚嗎?」她方纔還想幫他上藥,如今卻好像受到冒犯似的。
采君對怒目而視。「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要殺你了!」
「為什麼?」他在心裡冷笑,她總算承認她是百龍堂的一員。
「因為你該殺!」她咬牙切齒地道,憤而轉身離開,可是下一秒她卻不知被什麼纏住而被扯到他面前,她眼一看才明白他用濕衣捆上她的腰。
「我說過沒有我的許可你不能離開。」他扣住她的喉嚨。「為什麼我該殺?誰是幕後指使者?」
她頓時領悟他仍在懷疑她和黑衣人是一夥的,她真是受夠這些莫名其妙,不分青紅皂白的窩囊氣了。
「你到夜要我怎麼說才信?」她朝他大吼。「我說過我是無意間聽到的,我說你該死是因為你在暗示我是不正經的蕩婦。」
他皺一下眉頭,他什麼時候暗示過這種事?他只不過說她故作姿態而已。
「你到底要怎麼樣?」她失控的大吼。「我如果能殺你,我早就動手了;我好心來警告你,你不領情就算了,還要殺我,我到底招誰惹誰了?」她激動地落下眼淚,但立刻拭去,她絕不在他面前示弱。
對於她的歇斯底里,他的眉頭皺得更深,難道真是他誤解了?
「你要我相信你只是來警告一個連你都不認識的人,甚至走入他的房間?」
「如果能重新來一次,我絕不會再踏入你房門一步。」她怒聲道。
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掌櫃戰戰兢兢地在門外說道:「客倌,衣服準備好了。」
「進來。」
「是。」只見掌櫃低著頭入內,連瞧都不敢瞧他一眼,將衣服放在桌上後,就匆匆想離開。
「請等一下,掌櫃。」采君突然開口。「麻煩你告訴他,我今晚是不是借住在你們的馬廄?」
掌櫃抬頭瞧見魏桀的手扣住眼前女子的咽喉,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回答她的話。」魏桀不耐煩地說。
「是,是。」掌櫃結巴的說:「她在……你上樓後……來的。」
「你可以出去了。」魏桀下逐客令。
「是、是。」掌櫃連滾帶爬地以最快速度離開。
「這下你相信了吧!」采君怒視他。
魏桀鬆開扼住她脖子上的手。「這不能證明什麼。」
采君後退一步。「你的疑心病讓人厭煩。」
「這是保命的方法。」他拿起桌上的衣服穿上,卻發現有些小。「另一套是你的,換上。」
「不用了,我自己的馬車裡有。」采君搖頭。「現在我能走了嗎?」
他瞄了她一眼,仍在考慮,最後點了點頭,就算他有所懷疑他現在也無法證明什麼。「別讓我查出你在說謊。」他冰冷地看她一眼。
「如果我沒說謊,你會為你今晚的所作所為向我道歉嗎?」她瞧見他驚訝的神情一閃而過。「我想我是在癡人說夢。」她轉身離去,就在準備開門時,又回頭問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脫我的衣服?」她的神情有些尷尬,但這不能阻止她說出她的疑問,最少她以為他要對她非禮,但現在她卻無法這麼想,他不像是這種人。
魏桀冷冷地說:「我以為你是我認識的一個人,我只是想證明你到底是不是她。」
「她的肩上有顆痣。」他面無表情地說完。
「我和她很像?」
魏桀只是頷首,沒有回話,采君心想,或許那是他的情人吧!這一刻,她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
「希望有機會能見她一見,那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