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桀挑眉。「什麼心上人?」
追日咧嘴而笑。「既然是『你的』心上人,我怎麼會比你清楚?」他大笑一聲自窗口一掠而出,失去蹤影。
心上人?魏桀輕撫眉心,眼前出現了采君帶笑的臉,他心中一震,無法置信地搖頭,這太荒謬了,絕對不可能。
這時,「叩!叩!」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進來。」
顧騫懷開門走了進來,他嘴上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怎麼?」魏桀問,他發現這幾天顧騫懷露出牙齒的次數愈來愈多。
「是這樣子的,」他輕咳一聲。「大廳有點混亂,你最好去看一下。」
「徐府又鬧上府?」他皺一下眉頭。
「不是,不過跟徐府有關係,是大娘想找徐府的人理論。」
「我娘不是才出門不久,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因為發生了一點事,所以他們提早回來。」
「什麼事?」
「你最好親自去瞧瞧,這很難解釋。」顧騫懷不願現在透露。「和嚴姑娘有關。」
果不其然,魏桀立刻起身。「到底怎麼回事?」
「你不會太高興的。」他微笑。
魏桀瞪他。「如果你再笑,我會殺了你,為什麼我會生氣?」他走出書房。
顧騫懷絲毫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裡,但仍尊重地收斂笑意。「因為所有人都很生氣。」
「我可看不出你哪裡生氣?」魏桀斜睨他一眼。
「我看見嚴姑娘的時候也很生氣,但是當大廳開始亂成一團時,我只覺得想笑。」
「你到底在打什麼啞謎?」魏桀怒道。
他拍拍他的肩膀。「你還是自己去看吧!」他再次咧嘴而笑。
魏桀不得不握緊拳頭,他不得不承認那兒簡直就像菜市場一樣,幾乎有一半的弟兄全擠在廳裡,而且大聲叫嚷,他們正圍著圈圈互相叫囂。
「這是怎麼回事?」魏桀厲聲道,他從未見過部屬亂成這副德行。
大夥兒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上前。「少局主,你來的正好,我們正打算到徐府去理論。」
「理論什麼?」
一句壯漢接腔道:「少局主都說不用理論了,那咱們就去打人。」
「說得好。」有些人開始附和。
「朝榮。」魏桀大喝一聲。
「屬下在。」李朝榮從人群中站出。
「把事情解釋一遍。」他命令。
「是,方才大娘帶著嚴姑娘、楊姑娘、小谷進門——」
「還不讓開,擋著我做什麼?」魏夫人從十幾名壯漢中間擠出來,打斷李朝榮的話。「還是由我來說,你聽了之後也好拿個主意。」
「到底什麼事?」魏桀已顯得不耐煩,他問了半天,還沒聽到重點。
「剛剛我們去打球,遇到了徐姑娘,還真是冤家路窄。」她抱怨了一句,「那時候我離得比較遠,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反正我趕到的時候就瞧見小谷坐在徐姑娘的身上,雙手掐著她的脖子,這壞習慣準是跟你學的——」
「娘。」魏桀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警告,聽見四周傳來部下的悶笑聲。
「後來采君苦口婆心地終於把小谷勸起,原來我們都以為沒事——」
「可是那徐姑娘指著嚴姑娘的鼻子說不會與她善罷干休。」一名壯漢插嘴道。
「沒錯。」其他人附和。
「小谷坐在那女人身上,是因為他之前挨了徐姑娘一巴掌。」李朝榮補充道。
「我倒忘了說這一點,還是你比較細心。」魏夫人稱讚道。
「然後?」魏桀不耐煩地問。
「然後她打了她。」一句漢子衝口而出。
「沒錯。」
「真是太可惡了。」
咒罵的聲音此起彼落,大夥兒全都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她打了嚴采君?」魏桀整張臉罩上了層寒霜。
所有人一致點頭。「咱們去找徐府理論。」一批人喊道。
「理論?太便宜他們了。」另一批人不以為然。
「你說呢?」魏夫人問兒子,不管大廳又開始變得鬧烘烘。
顧騫懷在一旁說道:「大娘,你忘了告訴少局主嚴姑娘是被什麼打傷的。」
「對喔!我又忘了,她用馬鞭抽她。」
☆☆☆
「我房裡有瓶創傷藥,我去拿過來。」董直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就有一堆藥膏。」采君謝謝他的好意,其實他不用陪她走這一段路,因為她並沒虛弱到這種地步,更何況芸芷和小谷也在她身邊。
「那你還是快進去敷藥去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采君向他點個頭。「對了,這件事請別告訴魏公子。」
董直微笑。「恐怕他已經知道了。」
「真是糟糕。」她歎口氣。
「采君,咱們不是快進去敷藥。」芸芷道。
采君在進屋之前,還不忘叮嚀道:「麻煩你去盯住他們,別讓他們到徐府鬧事,拜託你了。」
芸芷關上房門,示意小谷在房裡坐著吃糕餅,她和采君則穿過小拱門,走進臥房,采君在椅子上坐下,解開身上的長袍領口,芸芷從矮櫃內挑出一瓶金創藥,踱到采君面前。
當她瞧見采君頸肩的血痕時,她驚呼出聲,那血痕幾乎有五寸長。
「很可怕嗎?」采君問道,她只覺得很痛、很灼人,如果不是她閃得快,這鞭子就直接抽在她臉上了。
「你忍耐點,倒下去時可能會有點痛。」芸芷灑了些藥粉在她的傷口處。
采君瑟縮一下,還真是疼。
「我覺得咱們還是別出去的好,遇上那個大小姐簡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芸芷將藥粉平均敷在她頸肩處,伸手拿了紗布輕覆在上頭。
采君抬手理理領口,起身走到銅鏡前,瞧見有道血痕延伸到脖子上方,看來還真是怵目驚心,最近她的脖子不知是不是犯沖,老是傷痕纍纍,瘀痕還沒好,又添上道新傷口。
「我換件高領的衣裳好了。」她想把脖子上的血痕遮住。「你去看著小谷,別讓他吃太多糕餅,昨天他才鬧肚子。」
「我幫你換——」
「我是脖子受傷,又不是手。」采君好笑道。
芸芷也笑道:「那好吧!」
采君拿了衣裳走到屏風後,正當她脫下長袍時,她聽見小廳內芸芷的叫嚷聲——
「魏公子,你等一下,采君在換衣裳。」
采君一驚,急忙再套回袍子,她還來不及扣好暗扣,魏桀已出現在她面前。
「魏公子。」』采君嚇了一大跳,雙手攏緊袍子,他的臉孔殺氣騰騰。「你又想掐我的脖子了嗎?」
「你受傷了?」他厲聲道。
「你是怎麼回事?」她大惑不解,「能不能請你先出去,等我換好衣裳再說,你這樣實在太無禮了。」
「魏公子。」芸芷不安地道,這實在太不合禮教了。
「傷在哪?」他問道。
「啊?」采君反射性地應了一聲。
魏芸芷失去耐性,他逕自扯開她的長袍,采君大驚失色。「你……」她的肚兜整個暴露在他眼前。
因為視線被屏風和魏桀的背部擋住,所以芸芷並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用猜的也曉得怎麼回事。「魏公子!」她又叫了一次。
「出去。」魏桀咬牙道。他拿開採君肩上的紗布,而那道醜陋的血痕讓他怒火中燒。
「你才是該出去的人。」采君怒道,雙手收攏衣裳,他晚三番兩次扯開她的衣服,他以為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他再次扯開她的領口,采君忍無可忍,正準備破口大罵時,他的手指輕撫上她的肩頭,引起她一陣戰慄。
「疼嗎?」他皺眉,見她呆愣地沒有反應,他又問了一次。「疼嗎?」
采君如夢初醒,他溫柔的語氣讓她不知該如何反應,她眨眨睫毛,沙啞道:「不疼。」
五寸長的血痕在她白嫩的頸肩上顯得怵目驚心,傷痕上還眨著些許的血漬,憤怒的情緒在他體內翻騰,他要那個該死的女人付出代價!
采君突然撞上他胸膛,還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感覺腰一陣疼痛,他又在勒她了;她喘口氣,正想問他到底在搞什麼,卻感覺額際一陣酥癢,他在吻她?!
紅暈染上她的臉蛋,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不知該如何反應,而下秒她又被推了開來,她望見他皺著眉頭,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也被自己的行為嚇到。
瞧見她受傷讓他怒火中燒,他只是想確定她真的沒事,所以才會抱她。他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老是做出行為反常的事。
他自腰腹中掏出瓶子,粗聲粗氣的說:「把藥敷上。」
「芸芷幫我敷過了,我自己有藥,你忘了嗎?」她的臉蛋火紅一片,也有些尷尬。
「我說敷上這個。」他不悅地道。
「我說我已經——喂!你要拉我去哪?」
魏桀將她拉到水盆旁,動手擰乾濕巾,就往她肩上擦去。
「噢!」采君痛呼出聲,眼淚倏地滑落。
他立刻住手,皺緊眉頭:「很疼?」
她火大道:「當然疼,你到底怎麼回事?」
「我只是要把傷口上的藥粉擦掉。」
「為什麼?」她不可思議地問。
「你的藥會留下疤痕,我的不會。」他小心地以濕巾沾除她傷口上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