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嗎?」
對於朗玥的問題,知夏搔搔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拿著。」
略過她不知所措的模樣,朗玥不由分說的將劍遞到知夏的手上,在她楞楞的接過劍後,梵音輕唱,他在她的周圍施下一道保護結界。
「結界讓這些魔獸靠近不了你,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朗玥的話讓知夏的下巴差點脫臼,一張嘴張得像是可以塞進一顆鴕鳥蛋一樣,由此可知,她受的驚嚇不輕。
什麼樣的教學都沒有比實際作戰經驗來得好,當年的曜日就是這般奠定雄厚的基礎,相信憑知夏的天資加上姮暘的實力,她的吸收能力會比紙上談兵好上千萬倍。打定了主意之後,朗玥給予她一個安撫的笑容,接著硬起心腸將知夏推了出去。
「她跟朗玥是一夥的!」拿著巨錘,有個獅頭的魔獸怒吼。
「殺了她!」
隨著那個有超大鳥喙的鳥人尖叫,獅頭魔獸的大錘已砸向知夏。被趕鴨子上架的她已然嚇壞的呆楞在原地,眼看就要被砸成肉泥,香消玉殞。突地,一聲震天撼地的砰然巨響在知夏的耳邊揚起。
知夏反射性的捂起耳朵,三秒鐘後,她才怯怯的張開一眼,發現那個獅頭魔獸竟倒在三丈外。
知夏愕然。這是怎麼回事?
不甘示弱的鳥人趁知夏失神的時候撲了過來,但在她面前十公分處像碰撞上了什麼似的,超大身軀向後彈開,她猛然嚇了一跳,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朗玥在她身上設下了結界,這些小角色是無法傷害她的。
悄悄的喘了一口氣,忍不住望向朗玥,他的一個鼓勵的笑容讓她的信心大增,鬆開捂著耳朵的雙手,慢慢的擺出所習劍法的第一式──飛龍在天。
為了不讓朗玥看笑話,知夏努力過,真的。
只不過好好的一個「飛龍在天」讓她擺起來實在是讓人有「畫虎不成反類犬」之歎,動作歪斜難看也就罷了,慘就慘在她竟然發抖!還不是那種只有當事人知道的小小發抖哦,她抖得大家都看見了,一旁的朗玥是又好氣又好笑。
「大家一起上!」
不光是朗玥,魔界的眾魔獸也看出了知夏的懼意,知道無法單打取勝,它們一致改用群體戰術,就不相信無法攻破她身上的結界。
知夏手忙腳亂的應敵,一張嘴可沒閒著,哇哇大叫的製造噪音好宣洩她的恐懼,不過,她的魔音沒辦法退敵,倒是讓朗玥皺緊了眉,就連青竹也被這噪音給引來了。
對於知夏上場應敵的事,青竹有些驚訝,不過,在看到知夏蹩腳的身手後,青竹是想笑多於同情。
「尊者。」青竹努力憋笑的表情顯得有點詭異。
輕歎了一口氣,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逝。
這一廂,知夏正狼狽不堪的左擋右架的,看情形她是挨打比打人多,幸好朗玥有先見之明的在她周圍下了保護的結界,要不然只怕她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身後的一堵肉牆擋住了知夏的退路,知夏沒時間回頭一探究竟,只覺得身後泛著暖意的肉牆將她穩穩的納入懷中,執劍的手讓修長白淨的大手緊緊握住,隨意一揚,俐落的格開所有的攻擊。
「朗玥!」知夏驚呼一聲,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人的身份。
「別說話,仔細看。」
朗玥的囑咐教知夏收斂心神,只見她整個人像個布娃娃一樣,任朗玥攬在胸前操縱,無論是飛踢或者是橫拳,在在都比知夏剛剛蹩腳的模樣強過許多。
為了加強知夏的實戰經驗,朗玥並不採取速戰速決方式,反倒招招留情、點到為止,目的是為了讓知夏能多練習。可是,這樣的作法卻讓那些魔獸個個怒火中燒。
身為魔獸也有魔獸的自尊,現在被人這樣的小覷,這口氣教它們怎麼「吞忍」?於是它們個個像是發了狂一樣的對知夏死纏爛打。
只可惜雙方的人數跟實力成反比,在朗玥的操縱下,知夏大顯身手的將魔獸們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但對於佔上風的勝利局勢知夏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成就感,老實說,她簡直是怕死了。
要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雖然她平日不是個素食主義論者,但好歹她也奉公守法、愛護小動物許多年了,平常別說殺雞了,就連小小的昆蟲她也從未無故去傷害過,現在讓她拿著一把靈劍殺來砍去,雖然對方的長相不太正常,但也是有知有覺的,想到自己用利器傷害了它們,知夏的心中就有萬分的歉意。
「好了,剩下的就交給我,你過去青竹那邊吧。」知道她心軟,朗玥也不忍逼迫她面對最後一幕。
再次看了一眼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魔獸,知夏猶豫了一下,最後以龜行的速度慢慢踱向青竹。
朗玥決定給這些魔獸一個痛快,匯聚了些許靈氣在劍上,他手一揚,泛著光芒的靈劍脫手而出……
「不要!」
突然冒出擋在魔獸身前的纖細身形讓朗玥大駭,挺拔的身影急起直追,硬生生的攔下距離她胸口不到三寸的靈劍。
「姮……知夏?」他需要一個解釋,但心急之下,朗玥差點叫錯了名字。
「你在幹什麼?」青竹心臟被嚇得無力,他修養沒朗玥那麼好,一回過神後就氣急敗壞的衝過來,嘴上不饒人的破口大罵。
「對不起……對不起……」捧著朗玥鮮血直流的雙手,知夏心慌意亂的低聲哭訴。
她只是不希望再看見傷亡,所以才衝動的上前阻止,誰知道那靈劍從朗玥的手中射出後就像是有生命一樣,對著獅頭魔獸的心臟筆直而去,她的貿然行事使得靈劍的目標移向她,而朗玥為了阻止,竟用手去握住銳利的劍身……
「別哭。」見不得她的眼淚,朗玥反倒安慰起她來。
朗玥的溫柔讓知夏的愧疚感加深,晶瑩的淚珠掉得更凶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不希望再有傷亡而已。」
「沒事的。」朗玥安撫她。
不忍見她自責過深,朗玥雙手合掌、閉目唸咒,一層淡淡的光芒揚起,再次攤開雙手,已不見鮮血,就連一些兒的傷口也沒有,但知夏可沒時間去覺得神奇,兀自不放心的連忙執起他的手左瞧右看,就怕他有一點兒的損傷。
「你看,已經沒事了。」朗玥含笑的展示一如往常完好無缺的雙手。
沒讓朗玥發現,青竹很技巧的瞪了知夏一眼後才開口:「尊者,怎麼處置它們呢?」
每一隻傷痕纍纍倒在地上的魔獸就像是在等待判決似的,撐著受傷頗重的身子睜大噴火的厲眼瞪視著朗玥。
朗玥看向知夏,「你想怎麼辦?」
「它們已經受了這麼重的傷……這次的教訓已經夠讓它們心生警惕,想來……它們不會再妄想侵犯人界,那……那……那就讓它們回去吧。」低著頭,知夏小聲的囁嚅道。
「什麼?!」青竹大叫,而倒在地上的魔獸們則一臉怪異的看著知夏。
朗玥輕歎一口氣,「你們走吧。」
青竹楞楞的看著朗玥,不敢相信他耳朵所聽見的。
「你們聽到了,走吧。」朗玥沒再看向它們,低下頭來幫知夏擦去臉上的淚痕。
掙扎的爬起身來,眾魔獸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像是想說什麼似的。
「快走吧。」
知夏的出聲催促打斷了它們欲言又止的神情,一個個體形龐大的魔獸負傷逐漸從現場消失。
「尊者……」青竹萬分的不甘心。
「算了,回去再說。」
朗玥的蒼白讓青竹擔心,就連遲鈍的知夏都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第一次,知夏和青竹達成了共識,兩個人不由分說的將朗玥架回他的房裡休憩。
途中,青竹用眼神傳達他無言的控訴,知夏心裡極端過意不去,一路上像個小媳婦似的跟著到朗玥古樸典雅的房中。
「對不起。」低著頭怯怯的站在床邊,知夏忍不住又想哭了。
「別這樣,又沒人怪你。」坐在床上的朗玥拉過她,習慣性的揉了下她的頭。
面對朗玥,坐在床沿的知夏偷偷的瞄了青竹一眼,而青竹冷哼一聲,沒好氣的偏過頭去。
兩個人孩子氣的行為讓朗玥在心中輕歎一口氣,青竹護主心切他能瞭解,不過他更加不忍知夏過於自責……沒轍之下只好先隔離他們了。
「怎麼突然想替那些魔獸求情?」支開青竹、要他前往他處取物後,朗玥這才有機會問問知夏的想法。
覺得有點委屈的知夏嘟著嘴,小聲的解釋:「冤家宜解不宜結,我不想看你老是受到這些魔獸無謂的騷擾……」
她的心意令朗玥的心驀然一熱。
「只是……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還害你受了傷,我……我真的沒想到……」心一急,解釋的話說得七零八落,這使得知夏更慌亂了。
「沒事了!」朗玥心疼的擁住她。
在朗玥的懷抱中,知夏一顆慌亂無措的心漸漸平穩了下來,所有解釋的話只化為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