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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蘇珊·伊麗莎白·菲力普斯

  他執起她的手,唇輕撫過她的掌背。「那麼他是個傻瓜。」

  他一離開,伊莎立刻過來,迫不及待地拉著她到女士的休息廳。

  「他是誰,琳?所有的女孩都在談論他。他看起來就像個詩人。噢,老天,你的蝴蝶結快鬆開了,而且你的裙子濺到了果汁,還有你的頭髮……」她推著凱琳在鏡前坐下,取下她去年送給她的鏤空銀髮梳。「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讓我將它綰起來,這樣看起來好狂野。」

  「為了我不讓你為我套上撐箍的同樣理由,我不喜歡任何奪走我自由的東西。」

  伊莎對她調皮地一笑。「你是個女人,原本就不該擁有自由的。」

  凱琳笑了。「噢,伊莎,過去三年來,沒有你的話,我該怎麼辦?」

  「被退學。」

  凱琳握緊她的手。「我曾向你道謝過嗎?」

  「上百次,但我才是該向你道謝的人。如果沒有你,我絕無法學會獨立自主。我很遺憾父親的態度這麼差,我永遠無法原諒他竟然拒絕相信你。」

  「我不想破壞你和你父親的感情。」

  「噢,我知道。」伊莎忙著重新梳理凱琳的頭髮。「真不知道我為什麼還要白費唇舌,怪你無法保持儀容整齊。你從不做任何淑女該做的事,然而紐約有一半以上的男人都愛上了你。」

  凱琳對著鏡子扮個鬼臉。「有時候我很不喜歡他們看著我的方式──彷彿我沒有穿衣服似的。」

  「那只是你的想像,」伊莎為她固定好銀髮梳,攬著她的肩膀。「那是因為你太美麗了,他們無法不看你。」

  「傻氣。」凱琳笑著躍起來。「他叫布萊登,而且他會和我共進晚餐。」

  「晚餐?我以為馬先生……」

  太遲了──凱琳已經離開了。

  侍者端著第三盤小點心過來。凱琳伸手想再拿一個,但及時打住。她已經用完兩盤,也吃光了堆在盤子裡的食物。如果伊莎看到了,一定又會訓她一頓。譚氏學院的女孩在外人面前總是吃得像小鳥一樣少。

  布萊登取走她眼前刺目的空盤。「我很想在晚餐後抽根煙。你能夠指示我花園在哪裡嗎?假設你不介意煙草味的話。」

  凱琳知道她應該帶馬先生去看壁畫,巧妙引導他向她求婚,但她實在提不起那個心。「我一點也不介意,我以前還學著抽過煙。」

  萊登皺起眉頭。「就我記憶所及,你的童年極為坎坷,最好被遺忘。」他帶著她出到花園。「你能夠克服過去不幸的教養真是極為難得──更別說和北佬一起生活了這麼久。」

  他們緩步走在花間小徑上。凱琳笑了,想起伊莎、方珍妮、史瑪麗──甚至薛苓雅。「她們還不壞。」

  「那些北佬紳士呢?你覺得他們怎樣?」

  「有些人還好,有的則不。」

  他遲疑了一下。「曾經有人向你求婚吧?」

  「我從不曾接受。」

  「很高興聽到這一點。」

  他笑了。突然,他們同時停下來。微風輕拂過她的發,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溫柔地將她攬向他。

  他就要吻她了──而且她不會拒絕。

  這將是她的初吻。

  他皺起眉頭,突兀地放開她。「抱歉,我差點忘形了。」

  「你剛剛想要吻我。」

  「我很慚愧承認,自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似乎就無法思考。紳士不該占女士的便宜。」

  「假設說女士願意呢?」

  他的表情變得溫柔。「你太純真了,親吻可能會引來更進一步的放肆輕薄。」

  她想起了「夏娃的恥辱」。畢業班的女孩都必須被教導婚姻的課程,但譚夫人只提到了疼痛和責任,義務和忍耐。她告訴女孩任由她們的丈夫為所欲為,無論它有多麼可怕或嚇人。她建議她們在過程中朗讀聖經裡的詩篇,但從不曾具體說出「夏娃的恥辱」為何,完全任憑女孩們想像。

  薛苓雅說她有個阿姨在新婚夜發瘋了,瑪麗說她聽說會流許多血。凱琳則和方珍妮互換個焦慮的眼神。珍妮的父親經營純種馬場,因此她和凱琳一樣熟悉馬匹交媾的過程。

  萊登取出煙斗,點燃了煙。「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有辦法忍受生活在這個城市。它一點也不像『日昇之光』,不是嗎?」

  「有時候我以為我會死於思鄉病。」

  「可憐的凱琳!這段時光對你很不好過吧?」

  「對你更糟──至少『日昇之光』依舊屹立。」

  他走向花園的邊牆,「它是座很好的莊園──一直都是。你的父親或許沒有看女人的眼光,但他確實知道怎麼種棉花,」他長抽了口煙後,轉身望向她。「我可以告訴你一件我從不曾告訴過其它人的事嗎?」

  「請說。」她感覺背脊竄過一陣戰慄。

  「我曾經很想要『日昇之光』,凱琳。它一直是比『長青園』更好的農場。這真是命運的殘忍撥弄。全國最好的棉花農場竟然落在一名北佬手中。」

  她的心臟狂跳,全新的可能性在腦海裡成形。她緩緩地道:「我會得回它。」

  「記得我說過的自我欺騙吧?別犯了和其它人一樣的錯誤。」  「這不是自我欺騙,」她激動地道。「來到北方後,我才知道我的祖母留給我的信託基金的總額。我會用它向白肯恩買回農場。」

  「那會需要一大筆錢。白先生有個瘋狂的念頭,想要自己紡棉花。他在『日昇之光』建了座紡綿廠,蒸氣引擎剛剛才由辛辛那提抵達。」

  莎妮沒有告訴她這一點,但現在她無暇多想,還有其它事更重要。「我有一萬五千元,萊登。」

  「一萬五千元!」對滿目瘡痍的南方來說,這可是一大筆錢。好一晌,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最後他搖了搖頭。「你不該告訴我的。」

  「為什麼不?」

  「我──我原想在你回到『日昇之光』後拜訪你,但你剛說的話將會讓我的動機顯得不純正。」

  凱琳自己的動機也沒有純正到哪裡去。她忍不住笑了。「別傻氣了,我絕不會質疑你的動機,務必要到『日昇之光』拜訪我。我會安排盡快回到『日昇之光』。」

  就這樣,她的心意已決。她不會嫁給馬柏特──尚未,至少在她探索過這個美好的新可能性之前不。她不在乎白肯恩在信裡怎麼說,她要回到她的家園。

  當晚入睡後,她夢到她挽著布萊登的手,走在「日昇之光」的棉花田里。

  只是想像而已。

  第三部  南方淑女

  每個人的沸點都不同。

  ──愛默生「雄辯」

  馬車輾過通往「日昇之光」的彎曲車道。凱琳的心裡緊繃著期待。三年了,她終於要回家了。

  記憶中的泥土路已被碎石子路取代,路兩旁的雜草和灌木被清掉了,讓車道顯得更寬闊,不變的只有夾道高聳的樹木。再過一會兒,她就可以看到大宅。

  但當馬車轉過最後一個彎,凱琳看的卻不是屋子,還有其它更重要的事吸引了她的注意。

  越過平緩的草坪,越過果園和嶄新的外圍建築,越過宅邸本身,觸目所及是一望無際的棉花田,看起來就像內戰前一樣欣欣向榮,新種的棉花彷彿綠色的緞帶,披在肥沃的黑色泥土上。

  她用力敲打馬車車頂,嚇到了她的女伴杜柔拉女士。她發出驚慌的尖叫,震掉了手上的糖。

  即使天性叛逆,凱琳很清楚她必須在旅行時有女伴同行,特別是她將會和一名未婚男子同待在一個屋簷下──即使是她的繼兄。她不會給白肯恩任何將她送回紐約的借口。天知道,他一定會努力嘗試。

  她寫信給羅牧師夫婦,羅太太將杜柔拉女士推薦給她。柔拉一直在北方和孀居的妹妹同住,很想回南方的家鄉。她身無恆產,年過五十,喜歡穿著綴滿蕾絲的衣服,以及對每個遇到的男人眨眼調情。凱琳很快就明瞭杜小姐事實上是很善良、無害的──雖然腦筋有些不清楚。無法接受深以為傲的南方竟然會戰敗,杜柔拉選擇了逃避,活在過去的時光裡。

  「北佬!」馬車停了下來,杜桑拉驚慌地喊道。「他們要攻擊我們了!噢,老天,老天……」

  一開始,凱琳實在無法習慣她總是將現在和過去搞混,然而她也由衷同情杜小姐。畢竟,她只是藉此逃離她無法面對的真實世界。

  「沒那回事,」凱琳安慰她。「是我下令停下馬車。我想下車走走。」

  「噢,親愛的,那太危險了。到處都是散兵,以你的美貌……」

  「我不會有事的,杜小姐。我們幾分鐘後在大屋會合。」

  在杜女士能夠抗議之前,凱琳已下了馬車,示意車伕往前開走。馬車離去後,她爬上長滿青草的小山丘,掀起面紗,注視著一望無際的棉花田。

  棉花種下大約六個星期。不多久,花苞就會綻放成四瓣花朵,孕育成棉花球。即使在她父親有效率的管理下,「日昇之光」從不曾如此繁榮。被北佬毀掉的穀倉已經重建了,白色的籬笆圍繞著畜欄。農場的一切似乎都受到最好的照顧,欣欣向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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