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琰微皺了皺眉,察覺到事態嚴重,靜默地等候她們開口。
不約而同,兩人重重地歎了口氣,阿水同情的眼光令琬琰更加不安,而小尹沉吟了片刻,終於說話。
「容容……」
琬琰不由自主地全身緊繃,屏氣凝神地靜待下文。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你知道嗎?」小尹沉重地望著她。
這句話轟得琬琰心中一震,臉色陡地刷白,愕然一唇。
「三個月到了,伯母昨天到家裡來找我們……」小尹為難地道,整顆心和阿水一樣,為好友高高懸吊著。
「到了……」澄澈的瞳眸湧上了脆弱的氤氳,琬琰惶然無措地失了魂。
阿水憂心地握住她的手,希望借由友誼的溫暖給她承受的勇氣。
她的碰觸使琬琰恍神,眼淚也隨之滴落。她連忙搗住自己的嘴,生怕慢了一秒,啜泣聲將逸出口。
她要離開他了!最後一天……要結束了!這認知像把鏟子,殘忍地將她的心刨出一個大洞!她痛得不住顫抖……
離開他竟然就像將她的靈魂抽離般,一股強烈的空茫感席捲而來。
早已料到這般的情境,小尹歎息地搖著頭,雖不曾談過感情,但她也明白這樣逼不得已放棄所愛,心會有多痛!
阿水也哭了,她深切的傷悲感染了她,見到好友如此,個性直接的她也心疼地落淚了。
「沒有其他方法了嗎?」阿水掉著眼淚問,還想替好友掙扎。她指的是解決容氏企業困境的方法,如果有可能,她會盡全力幫忙的。
「沒有了……否則我爸也不會以聯姻的方式來解決。」抹去淚水強自振作,琬琰幽幽地道。
她明白自己的處境,她沒有選擇的餘地,父母生她養她,傾盡全部的心力給予呵護疼愛,她理所當然要報答他們,不該有任何的怨尤。
若是沒有父母安排的婚事,那該有多好!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辛苦大半輩子建立的事業王國,因周轉不靈而拱手讓人,甚至宣告倒閉。
「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阿水情深義重地摟住她的肩。
其實以她直率的作風,實在很想鼓勵琬琰乾脆逃婚,去追求真愛,但她瞭解她孝順的性格,不可能杵逆父母,而且重點是關係著家業的存亡……唉!她真的束手無策,惟一能做的,就只是陪伴、支援著她了。
「容容,看你面臨這樣的困難,身為好友的我們,卻愛莫能助……」小尹紅著鼻子道,心裡很是慚愧。
「別這麼說,你們的支援和關懷,一直是我生活最大的原動力。」扯出一抹欲讓她們心安的弧線,琬琰的笑卻僵硬地今人心酸。
看得出她的故作堅強,小尹哪兒不清楚她是愛慘了展兆揚,如今被迫分離,怎能不傷心欲絕呢?當初沒有善盡責任,阻止她這種玩火行為,才導致她今天得承受此般折磨,身為好友的她難辭其咎啊!
「時間會沖淡一切的。」小尹語重心長的道,如今也只能這麼安慰了。
「對呀!說不定那個『常勝財團』的總裁,會很疼愛你的!」樂天的阿水總有樂觀的想法。
「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琬琰忍著心痛說道。
喜歡上一個人,只要用一句話的時間;愛上一個人,只要用一天的時間;但要忘記一個人,用上一生的時間也忘不了呀!
時間會沖淡一切嗎?對琬琰這種死心眼的人來說,這種說法是不存在的!
而那個「常勝」的總裁,會不會疼愛她一點也不重要了,因為她的心、她的魂已經是展兆揚的,這輩子就這樣,不會改、不會變,儘管週遭的環境如何變遷,儘管注定無法相守。
※ ※ ※
展兆揚如往常,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與表哥常敬綸碰面,聯絡感情,尤其表哥的喜事將近,他該來看看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
「不是說要帶女朋友來讓我認識嗎?」常敬綸雙肘靠在椅臂上,慵懶的姿態是十足的王者氣勢。「她臨時有事,我就自己來了,反正以後有得是機會。」一提起琬琰,展兆揚便不自覺地揚起薄唇。
「瞧你滿面春風的!怎麼,被套牢了?」饒富興味地盯著表弟看,常敬綸調侃道。
「是被套牢了,還很心甘情願!」展兆揚大方地坦承。「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和我非常合得來。」有時候他真覺得上天待他不薄,莫名其妙地就送他一個如此珍貴的禮物。是的,琬琰對他而言,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寶貝。
「看得出你很愛她哦!」常敬綸由衷替他高興。
展兆揚但笑不語,答案是肯定的。
「你呢?下個月就要舉行婚禮了,有什麼需要我效勞嗎?」他問。
「所有的事都是我媽一手包辦,連人選也是她挑的,反正我只要等著做現成的新郎就行了!你想效勞……就當伴郎吧!」常敬綸似笑非笑的模樣,說明了對此事的不在意。
「你平常事事認真,怎麼惟獨對終身大事卻滿不在乎?」展兆揚蹙眉笑說。
「唉!錯。新娘長得漂亮,光看就知道是端莊嫻雅的大家閨秀,而且我對她很有興趣,誰說我不在乎了!」起碼得讓他看上眼,否則怎麼完成傳宗接代的「工作」。
「能讓你誇讚的女人不多,我想她真的引起你的興趣了!我樂見其成。」只對事業有興趣的表哥,不會在女人身上投注過多的注意力,因此展兆揚認為表哥對這未來大嫂是滿意的。
事實上也是這樣沒錯,常敬綸對這容家千金印象頗佳,原因則是她不像其他阿諛諂媚的女人,是衝著「常勝」龐大的產業而來。
雖然她會成為母親替他挑選妻子的名單之一,是為了自家公司的周轉,也算是以利益為前提,但她卻沒有因被挑選上而沾沾自喜,反而從決定到現在都不曾露面。
看多了投懷送抱、巴不得攀附權貴的女人,她的行徑令他感到納悶,也激起了他的興趣。
他隱約感覺,她似乎不喜歡這樁婚事。
有趣!常敬綸忖警,莫測高深地笑了。
而他的笑看在展兆揚眼裡,也被解讀成認定他的說法。
「別光說我,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不如咱們兄弟倆一起吧!」常敬綸靈光一閃。
「沒那麼快啦!我還沒向她求婚,而且我連她家在哪兒都不知道。好歹得先去拜訪、拜訪,看人家父母願不願意把女兒嫁給我。」一邊說著,展兆揚已經開始計劃了。
「呵,你動作不快點兒,不擔心好女人會被人搶走?」看他那股緊張勁兒,常敬綸故意說得好似多嚴重。
「誰敢來搶,我就宰了誰!」展兆揚笑著擺出一副捍衛的姿態。
兩個大男人的笑聲頓時充滿偌大的辦公室,無疑的,這是個愉快的午後。
※ ※ ※
悄悄地收拾行李,琬琰在不被展兆揚發現的情況下,將能帶的東西打包。
阿水和小尹把她送回來後便離去,體貼地替她保留和展兆揚相處的最後時間。幸好他沒比她早回來,否則一定會追究她通紅的雙眼是為何而來。
她失神地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望著自己,無助、失措的淚水潸然落下。
不能再哭了!她這副模樣會讓他心生疑竇的。她往洗手台俯下身子,不斷以水潑臉,企圖洗去憂傷的神情。
她要好好把握住最後的時光,她要他記住最美的她!
展兆揚一回來,就上樓察看琬琰是否已回到家中,從半掩的房門他看見她正對著梳妝檯,整理那一頭如雲的秀髮。
「容容。」推開門,他輕喚。
「你回來啦!」聽見熟悉的嗓音,她回頭朝他漾開一抹柔美的笑。
「怎麼去了這麼久,害人家一直等你!」走近他,藕臂勾住他的頸項,她嬌嗔地道。
方纔結束談話後,他沒有馬上回家,反而跑了一趟「蒂芬妮」,挑了一隻鑽戒,作為他求婚的輔助品。
他疼寵地圈住她的腰,低下頭與她相抵著。「去買了點東西,你……」想報告行蹤,卻被她突如其來的啄吻給奪去了發言。
她吻了他後,如水秋瞳柔媚地緊鎖著他,眼中恍若有千言萬語待傾訴。
展兆揚愣了愣,心魂一下就被懾去。容容很少這麼主動的!不過他卻因輕淺的一個吻,而被挑起了慾火。
此刻的她渾身散發著挑逗的氣息,惹人憐愛又迷惑人心。
就在他想再開口時,琬琰的舉動又令他把話吞了回去。
她既嬌羞又嫵媚地解開了黑色絲質罩衫,讓它輕巧地由香肩滑落,包裹著美麗身段的,是一件同色系透明蕾絲睡衣,映襯著如白玉般柔嫩的雪凝,性感無比。
血液迅速向某一點狂流,火辣的視覺刺激直接影響感官,燒焚的慾望在體內撩起漫天火焰。
「揚,抱我好嗎?」她柔柔地索求,沒有一個男人拒絕得了這樣的誘惑。她要真實地感受他,這是最後一次……
展兆揚雖有一絲納悶,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勁,不過,對於琬琰如此妖冶性感的一面,他倒是樂於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