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臨時有事,真的很抱歉。」韋父一見空無一物的餐桌,連忙說:「還沒點餐嗎?真是不好意思,耽誤了大家吃飯時間,小姐,我們可以點菜了!」
賈父禮貌地站了起來,「董事長,你太客氣了。」
「不、不、不……我應該……」
就這樣雙方又你來我往地客套一番。
賈黛玉快受不了,拿起手帕遮住嘟起的嘴,不時翻白眼。
連最龜毛的韋梭羅也看不下去,他放下原本交插在胸前的手臂。
兩人竟異口同聲地說:「好了,讓我們先點菜吧!」
別說其他人感到驚訝,就連他們自己本身也嚇了一大跳。
為了撇清,韋梭羅故意說:「賈小姐的貪食症又發了。」
賈黛玉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還真像討人厭的蟑螂。
她也不甘示弱的回嘴道:「韋先生的胃大概快餓扁了。」
「我說……賈小姐的眼睛已經發出飢餓的警報,瞧瞧她那對快冒火的大眼睛,如果我們不趕快點些菜讓她消消火,待會兒把飯店燒了起來,我們恐怕難逃一劫。」
「你們才該瞧瞧韋先生的那張大嘴巴,餓昏頭了,搞不清楚狀況,小心點,我們還是快讓侍者上菜,以免他的胃酸過多吐了我們一身!」
韋梭羅強忍住怒氣,但卻控制不了一直跳動的右眉。
「賈小姐真是體貼,對在下念念不忘,不過,奉勸你還是多多注意自己,小心怒火攻心,破壞了你那一身漂亮的衣服,啊,這也難怪,這套衣服的格調和你實在是不相襯。」
太過分了!真是欺人太甚!
賈黛玉被他激得火冒三丈,包裹在貼身小禮服裡的胸部不停地劇烈起伏,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正當她準備反擊時,卻聽見撕裂的聲音,清脆又迅速。
她馬上感覺胸前一陣清涼。
「啊!」
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賈黛玉發出尖叫,趕緊抓起椅背上的披肩,擋住曝了光、呼之欲出的胸口。驚慌之餘,卻讓她瞄到那個與她處處作對的傢伙正得意的大笑。
該死的!
她狠狠的瞪著他,心裡想著,一定得給他顏色瞧瞧。
太丟臉了!
實在是太丟臉了!
這輩子從來沒發生過這麼糗的事,都是那個白癡害的!
賈黛玉把難聽的話都罵盡了,仍然無法洩恨。她一回想起剛剛所有在場的人的尷尬眼光,不由得火冒三丈,尤其是她心儀的韋歌德,居然面紅耳赤不敢正視她。
啊!
不管,她嚥不下這口氣,一定得討回公道,要那個白癡、卑鄙的小人也嘗到苦頭。
站在盥洗室鏡子前的賈黛玉,整整衣服,將披肩的兩端打了結,遮住裂開的領口,卸了妝洗了臉,並放下長髮。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彷彿已解除魔咒,恢復原形,哼,此仇不報非君子!
賈黛玉拿出扇子,打開後在空中揮了揮。
咻!
「啊……」漫漫白霧消逝後月老出現了,打了個好大的呵欠。「好睏,啊,怎麼了?你找我幹嘛?不是安排你們相見了嗎?談戀愛是你們的事,可別找上我,我對這種親嘴的事可不懂!」
她雙手叉著腰,「喂,是你說只要是有關我結婚的事,你都要幫我的。」
「是、是、是呀,我已經幫你牽好紅線了,你還要我做什麼?」
「幫我修理一個很討厭的人。」
月老捻著鬍子,「這……不行,違反我的原則,我的工作是撮合天下有情人,不是整人、修理人。」
「但如果這個人妨礙我的戀愛,阻礙我的婚事,說不定因他作梗,害我和命中注定的人無緣,你說,要不要給他一個警告?」
「啊?有這種人?敢破壞我月老的好事?」
太好了,月老心中的火焰被她稍稍揭起,賈黛玉趕緊打鐵趁熱。
「是嘛,是嘛,就是有這種惡霸!月老,你一定要幫我主持公道,不然以後誰還會相信姻緣天注定!」她挽著月老的手臂,撒著嬌說。
月老的心被她逗得酥麻麻的。
「好,好,告訴我,你想怎麼做?」
賈黛玉在月老耳旁嘰哩咕嚕地說了一堆,並露出得意的奸笑。
哈,好小子,這下我看你往哪裡躲!身為將來的大嫂,得好好給他來個下馬威才行。
咦?怪了,眼皮怎麼一直在跳?
韋梭羅剛用完主餐,心滿意足地喝下紅酒,對於剛剛發生在賈黛玉身上的糗事十分得意,卻沒來由地眼皮亂跳。
他相信這一搞,哥哥對她的好感一定全沒了,誰會喜歡一個潑辣、口出惡言的女人,父親和母親應該感謝他才對,還好在一切都還沒開始前,已經看到了對方的真面目。
但事情似乎並不如他所想。
韋母對他使了個眼色,私下輕聲地說:「小羅,你先回去!」
「為什麼?」
「我不想讓你再把氣氛弄擰了,瞧你剛剛把賈小姐激怒成那樣。」
韋梭羅扔下紙巾,皺著眉,「媽,我是想讓你們看看她的真面目,她才不像你們所想的那樣賢淑溫柔,剛剛和我對罵的樣子,你都看到了吧?」
「噢,歌德才不需要溫柔的女孩子,像賈小姐那樣朝氣十足的很可愛,又活潑又開朗,當歌德的妻子最適合不過了。」韋母滿意地說。
啊,天啊!朝氣十足?有沒有搞錯?
一聽到母親竟然這樣回答,他差點傻眼,這麼說自己是幫了倒忙。怎麼會?他怎麼也想不透母親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媽,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樣想,那個女人實在是很粗俗。」他睜大了眼,臉紅脖子粗地辯駁。
「住口!小羅。」韋母又捏了下他的腿,「快點離開,最好趁賈小姐還沒進來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你搗蛋。」
他不服氣地轉頭望著哥哥,「難道你也覺得這樣的女人很好?」
韋歌德優雅地一笑,「她很可愛呀!」
真是的!自己犧牲形象不惜與那女人鬥嘴,竟然變成這般局面,太討厭,太令人生氣了,滿肚子怨氣的韋梭羅再也吃不下剩下的餐點了。
他擱下酒杯,板起了臉。
「各位失陪了,我有事要先走。」
「沒關係的,請慢走。」
聽見韋梭羅要離開,賈父和賈母還真是鬆了口氣,尤其是賈母,她很擔心接下來還會惹出什麼更火爆的事,按黛玉的個性,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當然,不會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他。
韋梭羅離開的背影正好被準備報仇的賈黛玉撞見了,真是天賜良機,原本想將報復的行動交給月老去做,但想想又不甘心,沒瞧見那傢伙的狼狽樣,怎嚥得下這口氣,賈黛玉偷偷地尾隨在他身後。
儘管已經離開飯店了,韋梭羅還是滿腹怨氣。
他將手插在褲袋裡,滿懷心事一步步朝停車場走去,此時的天氣晴朗得像個大蒸寵,熱得他額頭冒汗,但是當他再走了幾步路後,便發覺不對勁。
淅瀝嘩啦的雨聲從他身後如猛虎般撲來,不一會兒,只見烏雲密佈。
「搞什麼?」他抱怨著。
脫下外套擋雨他快步跑了起來。
月老得意地出現在躲在飯店玻璃窗旁偷看的賈黛玉身旁,邀功地說:「嘿,這樣可以了吧?給了他一頭雨水瞧瞧。」
她才不感到滿足,這樣也不過是讓他淋了點雨,比起她的羞辱還差得遠呢。
「不,還不夠,快點嘛,月老,再多給他一點教訓,再多一點……」
月老左右手胡亂比劃了一下。
韋梭羅一不留神腳步踉蹌,狼狽地跌個狗吃屎,濺得他滿身都是雨水。
「哈、哈、哈……」
賈黛玉捧腹大笑,笑到不支倒在玻璃窗旁,一隻手還撐著旁邊的柱子。
「做得好,月老,做得好,再來幾次。」
瞧他笨拙爬起來的樣子,賈黛玉真巴不得剛剛看見她出醜的人全都在場。她靈機一動,朝身旁的月老伸出手,「快點,變台照相機給我。」
根本不知道有四隻眼睛正窺視著他的韋梭羅,又接連跌了好幾下。
污水弄髒的臉,又著實地貼了好幾次地面,被雨水嗆了幾次都分不清。
身上的西裝毀了,吹好的髮型毀了,連鞋子也完蛋了。但是頭頂的烏雲沒有散去的跡象,天空仍然淅哩嘩啦地下著大雷雨。
瞧自己一身狼狽樣,韋梭羅氣急敗壞地跺腳,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什麼霉運!
他無語問蒼天,但飯店內的賈黛玉可得意洋洋。
嘿嘿,這些可是將來要制服他的秘密武器,如果他膽敢再破壞她和白馬王子的進展,她就要這些糗弊了的相片曝光。
透過相機的鏡頭,拚命地按下快門。不知道按了多少張,當她看見他沮喪地站起來,面對渾身濕透卻不知所措,像只待宰的公雞,賈黛玉的手卻停了下來。
她有點心軟。
想想其實他也沒有太壞,只不過是說了幾句不中她意的話。或許他這麼做有他的原因,也許他是真的不喜歡她。
總不能強迫所有的人,第一眼看見她都要有好印象吧?反正韋歌德遲早都是她的人,又何必和這個未來的小叔太計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