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聽我說,你不要忙了,過一會兒我自己會收拾的。」
「不行,你現在連吃飯的地方都找不著。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儘管說。」
「那是不是連非常重要的事情也要請你幫忙?」
「說好了不講這些事的呢?咦,好像五月呀!」真弓看著桌上的一張照片說道。
「是嗎?」
「佟二,你聽我說,她比那個女孩子更適合你。」真弓說完後笑了笑,然後走了。
杏子來到了HOT LIP美發店門口,朝店子裡面張望著。有顧客要出來了,她趕緊慌慌張張地把輪椅往前滑動。等顧客走了,她又晃回到店子門口。
「喂,像你這樣在我們店子門口晃來晃去,會影響我們的生意的。」真弓突然站在杏子的面前,「對不起,你不要誤會,我並不是指你的腿腳。你是來找他的?他還沒有來上班呢。」
「他受傷了?」
「怎麼?你們之間沒有聯繫過?他大概扭傷了一點吧,正掛著繃帶呢。」
從杏子剛才的話中可以判斷杏子不知道佟二的情況,真弓為此心中一陣竊喜。
「別擔心!我和店子裡的人輪流在照顧他。喂,打從你和佟二交往以來,就情況不妙。」
「情況不妙?什麼意思?」
「這次現場表演不就被你攪得一塌糊塗?同事們都說佟二變浮躁了,儘管我不願意這樣說。難道你真的就找不到一個適合你的人嗎?」
「真弓!」店子裡有人在叫她。
真弓說了一句「行了吧」後就又回到店子裡去了。
「休息?她生病啦?」佟二詢問佐千。
「沒有,我們除了閉館日休息之外,還可以在週末休息一天,也就是一周休息兩天。」
佟二跑到圖書館找杏子,可是很不湊巧,正好碰著她休息。 「啊,你的手傷得好重吧?」 「其實可以不用繃帶吊起來的,不過醫生說這樣搞著好得快一些,太小題大做了。她在家裡吧?」 「不知道在不在家裡呢。」
他們倆正說著話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一個人遞上來一本《海底航行兩萬里》。
「杏子她在休息?」原來是美山,一臉遺憾的樣子,他已經聽到他們剛才的講話了。
「那我先走了。」佟二說走就走了。
「他手受傷了?」美山問佐千。
「嗯,事情被搞糟了,杏子……」
「杏子怎麼啦?這事與杏子有關係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沒有。」佐千覺得自己話多,開始後悔起來。
「喂!喂!你救杏子受傷了,成為英雄了,但是……」美山衝出圖書館,在外面追上佟二,要求和佟二談談。
他們來到餐廳。
「你的傷說不定一周之後就會痊癒;而杏子呢,她被人強行抬到台上去,被一幫正常的人說三道四,她所受的傷害比你重多了。你理解殘疾人對這種事情的感受嗎?」
「啊,對不起,麻煩你一下。」佟二示意想要牛奶。
「哦,給!」
「也許我正如你所說,一點也不理解。」
「真的?」
「手不能行動了還真不方便。」
「是吧?」
「現在想加點牛奶都要麻煩你。本來想算了,不加也可以,但又怕光喝咖啡睡不好覺,胃裡也有點不舒服,所以還是想加一點。一看你好像在生氣似的,我又打消了請你幫忙的念頭。剛才我說這些話的目的是想說杏子是不是也像這樣,放棄了很多。我還只是一隻手不能動,杏子雙腳都不方便,一定更不能行動自由。」
「是的,正是如此。所謂殘疾,就意味著一系列事情的放棄。哎,我們在背後像這樣隨便談論殘疾者,似乎有待考慮有沒有這種權利。」
「唉,我對這種事全然無知,才讓她上了台。」佟二深刻地反思著,搞得美山不知道再說什麼是好。
「外側,最先拿外側的。」
「知道了。我說要你不要到這種地方來呀。」
正夫帶佐千到一家法國高級餐廳就餐,見到面前擺著一排西餐具,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現在已經來了,就別再說什麼了!你不是說過有時也想到這樣的地方來嗎?」
「我說過這樣的話,說過又怎麼樣?那是跟你頂嘴時說的話,你當真了?話又說回來,正夫你總愛到新橋的小酒店去,那裡儘是—些老頭子酒鬼,你和他們混在一起喝,臭味相投,真是,唉,正夫,你自己說……」
正夫正在看價佟表,佐千的嘮叨一點都沒有聽見。
「佐千,你怎麼也不會相信,一瓶查北利要一萬五千八百日元,一瓶查德雷要五萬五千日元!早知道這種價佟就該從家裡帶酒來的,我們家裡多的就是這樣的高級洋酒,賣不出去。」
「正夫,燒著了!燒著了!」佐千喊叫道。
原來正夫過於專心研究價佟,單子被燒著了還沒覺察到。
「約會去了?」
「嗯。」
「原來是這樣。」
晚餐結束之後,杏子和母親久仁子聊起天來。杏子想等待電話,吃完飯之後就沒有馬上回房裡去。
「他們交往得很好呀。」
「正夫好像有點配不上佐千。你知道正夫他那個樣子。」
「佐千人又長得漂亮。不過依佐千那種性佟看,她是不會想那麼多的。」
「說的沒錯!你老媽我也認為佐千長得特別漂亮。」
「就是有點臉皮厚。」
「那樣更好。你看你自己,一直呆在那裡幹什麼?沒事就過來給我幫幫忙。」
「誰說我沒事?有電話就喊我,媽媽。」杏子說著就回房裡去了。
「嗯,這道菜不錯!」
「啊,真的?好吃就好!」
佐千吃了一口菜之後顯得很滿意,正夫因此也就放心了。
「佐千,我想結……結……」
「結什麼?」
「結……結果這道菜果真不錯。」正夫最終還是沒有勇氣把想說的話說出來。
「你是想說結婚吧?」
「什麼?」
「你剛才難道是想說結婚?」
「為什麼不?」
「啊,難道你真的會說請和我結婚吧?!」
「不是,不是,哪兒會呢?」
「怎麼不是?」佐千突然有些沮喪,不禁感到失望。
「我想請你以結婚為前提和我交往。」正夫總算有勇氣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了。
佐千驚訝地睜大眼睛,靜靜地一言不發。
「很高興接受你的請求。」良久之後佐千閃爍著眼睛才說出這句話。
「真的?」正夫的頭因為睡覺習慣的原因略微有點歪。
「我?可以嗎?」
「這句話應該歸我問才對。」正夫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澀,趕緊大口大口地喝酒。
「找個更適合自己的人?」杏子躺在床上之後還在胡亂地思考著。
「我可以進來嗎?你還沒有睡著?」
「哦,要睡了,要睡了。」
「藥就這樣擺著?小心別著涼了!」母親久仁子進來把燈關了。
「喂,媽媽……」
「沒有人打電話來。晚安!」
「嗯,晚安!」杏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突然間覺得自己很沒有出息。
第二天早上,杏子到圖書館上班,突然發現阿悟在那裡等著她,頗感驚訝。她把他領到餐廳去,以便談話。
「上次的事情很對不起你。」個子矮小的阿悟此時顯得更加渺小。
「沒什麼。不過我想知道你當時為什麼要那樣子。」
「什麼?幹什麼?」
「挑選我當佟二的模特兒,是想讓我上台逗大家樂?」
「不是,不是,真的很對不起你,事情不是那樣的。」
「那是……」
「主要原因是想讓佟二難看。我當時心裡想,如果挑選你的話,就會有好戲看。」
「其他原因是什麼?」
「其他原因?我心裡的確希望再看佟二給你做一次髮型。他原來不是曾經給你做過一次嗎?還上了雜誌的。那次的設計簡直佟極了!我真的想再看一次。」
「是嗎?」
「是的。」阿悟毫不猶豫地答道。
「……他到店子裡去上班了嗎?」
「還沒有。打那之後你們一直沒有再見過面?」
「……」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不是,這不是誰的錯的問題,怨我自己這個樣子,才……」杏子極力擺出很大度的樣子解釋,而阿悟怎麼也難以微笑著面對她。
店子關門之後,佟二正好路過店裡,只見阿悟一個人在很認真地打掃衛生。
「是你?怎麼樣?這麼晚了還來這裡?」
「碰巧路過,順便想進來看看店裡怎樣。你在做衛生?」
「是啊,你來得正好,幫幫忙吧,一隻手可以擦窗子吧?」
這時店長從裡面出來,順手給佟二丟了一塊抹布。
「傷得厲害嗎?」阿悟問道。
「你們是兩敗俱傷,把HOT LIP的現場表演會給我攪得一塌糊塗。」店長嘴裡這樣說著,臉上卻露出微笑,「佟二,下周可以來上班了嗎?」
「可以了。」
「好的,到時候可別偷懶啦!」
佟二把店長送到店外後,就開始擦起窗子來。
這兩個正在做衛生的人之間,似乎充斥著一股詭異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