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摸她的頭,要她別再多想。
「但是,我卻無法釋懷,要是當初我仔細一點、多注意一點,或許就不會出事了。」
「妳怎會這麼看不開呢?」花靖惠微笑地看她。「人生在世本來就有許多不完美,任何案子、任何計劃即使事前設想得再周全,也總有出錯的地方。問題不在於不能出錯,而在於出了錯時,能不能冷靜面對、找到辦法解決。這才是最重要的吧?」
夏央還是一臉難過地看著他。
「所以妳啊,就別再皺著臉了,看起來好像臭掉的梅乾菜。」他笑著捏捏她的鼻子。
「喂!不許捏我的鼻子。沒禮貌!」夏央甩甩頭擺脫他的手,嬌瞋地瞪他一眼。
「有什麼關係,我在幫妳隆鼻,妳該感激我才是。」
「感激你的頭啦!」夏央伸手捶他。她才不信他這麼好心,故意欺負她才是真的。
兩人打打鬧鬧地展開攻防戰,他不時地捏捏她的臉、她的鼻子,每次都換來她的一拳,他一邊閃,一邊笑得很開心。突然,她一個不留神而撲了個空,來不及收手阻止身體往前跌。
夏央閉上眼睛,等著撞到地上的痛楚。可是,她等到的不是痛楚,是一個結實的胸膛--
她張開眼睛,看見他的下巴就在她眼前。
她的體溫瞬間竄高、心跳狂飆。在今天之前,若她像這樣跌入他懷裡,感覺心跳加速,她只會以為自己l時身體不適,然後若無其事地離開,不覺得有什麼害羞或開心可言,更別說什麼期待了。
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在她得知自己的心意後,再碰觸到他、被他擁在懷裡,如果說她還沒感覺,那她不是昏了就是死了。
她仰著臉,充滿期待地看著他,熱切的視線從他的眉溜下他的鼻、他的眼,然後定在他的唇上。
他們困在彼此的懷裡動也不動,時間在那一瞬間凍結。
花靖惠的喉嚨傳出一聲模糊的呻吟,下一秒,他低下頭用吻封住她的唇。
夏央欣喜地閉上眼,感覺他柔軟的唇瓣抵住她的溫暖觸感,一股熱氣從體內竄上來,燒熱她的身體,也灼去她的思考。
花靖惠血脈賁張,他感覺到血液在血管中奔竄,迅速爬升的慾望強烈得令他幾乎無法忍受。
他並不是有意要吻她的--不,那是自欺欺人,早在她像精靈般闖入他的生命,像正義女神般無畏地挺身為他辯護時,他便已將心遺落在她身上。
他早有吻她的念頭,只不過一再壓抑,不敢輕易洩漏自己的心意,害怕他的愛會為她帶來災厄。他這輩子受夠了所愛之人離他而去之苦,他不希望見到她因為他的愛而受苦。
就像昨天,他明明有機會一親芳澤,可到緊要關頭他卻硬生生喊卡,故意說出那些莫名其妙、冷到不行的話,來澆醒自己。
他以嘻笑怒罵掩飾真心。以為只要默默守在她身旁,便已足夠。但隨著她對他的態度越來越曖昧,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時間越來越長,他抗拒她的意志力也越來越薄弱。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實在愚蠢至極。待在她身邊,看著她卻不碰她,根本是天方夜譚,不斷的壓抑只是在累積更深、更強烈的渴望罷了。
她的唇溫暖柔軟,手臂攀在他的脖子上。她的身體緊緊地貼著他,他可以感覺她凹凸有致的身體充滿彈性及活力。
當她為他開啟唇瓣時,一股喜悅令他迷醉。他呻吟一聲,加深他的吻,他的手捧著她的頭,好讓他能更態意地品嚐她。
他的另一隻手滑下她的肩膀,直到手指貼在她臀部的弧線上。他輕輕推擠,一陣輕顫同時竄過他們全身。
他想剝去所有阻隔他們的衣物,想盡情地撫摸她全身,在每一寸肌膚上烙下屬於他的記號。他想狠狠地滿足他瀕臨爆發的渴望。
他的唇滑下她的頰邊,來到她細緻的鎖骨,他伸出舌,誘惑地舔舐她柔嫩的肌膚,最後舔吻變成輕咬、變成吸吮。
「惠……」
有好一會兒,他聽不見她的呼喊,只專心一意沈浸在他的慾望裡。直到她細細碎碎的輕喚深入他的腦海,理智霎時清醒。
他抬起頭,看著她同樣迷醉、沈浸在慾望的表情,忍不住輕聲咒罵自己。
該死!他在做什麼?他怎能對她伸出魔掌?她是如此信任池,他實在不該傷害她。
他深呼吸,努力調整急速的心跳,和鼠蹊部抗議的慾望。
他停止親吻,低頭無力地靠在她頸邊,像是想藉此獲得力量來控制自己。
感覺不大對勁的夏央睜眼看著抵在臉旁的黑髮,有好一瞬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何停下來?
「……靖惠?」
他倏地抬起頭與她四目相對。他眼中的痛苦嚇了她一跳。
「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事?是不是壓痛你了?」她掙扎著要下來,花靖惠緊抱住她,搖搖頭。
「妳先別動。」
過了好一會兒,他吐出一口氣。「我沒事,妳沒有壓痛我。」
「那是怎麼了?」
「沒有。」花靖惠低頭看看手錶。「時間很晚了,我送妳回去吧。」
不顧夏央驚愕的表情,他掛上冷淡的表情,什麼都沒解釋就把她送回家。
在回程路上,一股痛苦撕扯他的心。他不停地告訴自己,這樣做是為她好,她以後一定可以遇到更好的人,到時她會感激他今天的及時煞車。
可是……他呢?濃濃的悲傷緩緩地從他的心裡流出來,他多想全心全意愛她、呵護她,卻不能。一想到以後會有某個人,和夏央彼此相愛,他就覺得快被撕成碎片。
他用力地敲擊方向盤,卻仍然不能消除心中的沮喪輿憤怒。唯一能拿來安慰自己的是,至少她不會因他蒙受災難,對此他應該心存感激了。
從今以後和她相處,他得更加小心,不能輕易放任自己,表露真正的感情。
唉,說得簡單,但做起來卻……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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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央想破了頭,也想不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上一秒,他們還熱烈纏綿地抱在一起,下一秒,他卻若無其事地推開她。
要不是她的頸子上有明顯的證據,她還以為那激情的火花只是她的想像。
不過那不是她的想像,包括他無言的拒絕也是。
他一開始或許也是意亂情迷,但是沒多久就恢復理智。他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是喜歡她,還是不喜歡她?夏央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明明身體已經很累了,可是大腦卻一直不斷運作,自動重複他的一言一行--啊!她受不了了!
她彈坐而起,瞪著自己的臥室。微微的晨光,告訴她現在才剛天亮不久,她應該再躺回去睡,反正凌晨回來時已經向母親大人報備過,她今天不用到店裡去幫忙,可以悠哉悠哉地享受難得的假期。
就在她考慮是再勉強自己睡覺、還是乾脆下床出去逛街透透氣時,外面傳來一陣像是爭執的聲音。
以他們家特有的嗓門,任何時候聽來都像在跟人家吵架,所以並不稀奇。令夏央感到奇怪的是,那其中有個聲音既陌生又熟悉。她認得這聲音的主人,可是,他應該不可能出現在家裡才是。
忍不住好奇心,她出去一探究竟,正好看見花靖惠一臉焦急地向她爸媽徵求見她一面的畫面。
「花靖惠?!」夏央驚訝道。「你到我家幹麼?」
「夏央!」花靖惠像溺水的人看到浮木,露出獲救般的笑容。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嗎?」她走向他,皺著眉感覺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該死!她真是孬,剛剛明明才下定決心不再理會他,可是一看見他出現,就興奮得連魂都飛了,他先前給的難堪和痛苦在剎那間灰飛煙滅,心裡隱隱抱著一絲期待。
他是來跟她解釋的嗎?
「是『雪兒』!『雪兒』出事了,牠很不對勁。」他慌張的模樣好像心愛的人生病了一般。
雪兒?!他大老遠跑來敲她家的門,就只為了告訴她有個女人生病了?
直到花靖惠小心地將窩在他懷裡的小狗捧出,夏央才恍然大悟,「雪兒」指的不是別的女人而是小狗。
「你幫牠取『雪兒』這個名字?」夏央偏著頭問,臉上的表情扭曲,不知是什麼意思。
「『花雪兒』,全遵照妳的意思取的啊!」他答得理所當然。
「我?!」她驚訝地瞪大眼睛。「我什麼時候--」
「夏央!」他截斷她的話。「現在不是爭執名字的時候,妳可不可以看看牠?牠真的很不對勁!」
「哦!」夏央依言靠上前,引導他將小狗放到客廳的桌上。
「哈啾!」此時站在一旁觀看的母親傳來一陣噴嚏,她猛然想起母親對動物的毛過敏。
「爸,快帶媽進去,不然她又要整天哈啾個沒完。」夏央極有權威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