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藍倒吸口氣。
他真的對她有意思!她不敢相信,又震驚又新奇,直直盯著陳明義。
這男人居然對她有興趣,原來她不是真的那麼不受歡迎,她也有男人想追啊!
看見沒?黎明淳。我可不是沒人要啊!
汪藍捧著花,興高采烈地轉過頭,可是那個她想揚眉吐氣的對象,卻早已不見人影。
花容頓時失色,她左顧右盼,看不到他,也看不到李丹蔻。
他們倆同時消失了,都不見了!該不會已經進屋去……
汪藍不敢再想,卻又不能不想,俏顏忽青忽白,變化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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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黎明淳屋裡的李丹蔻,大大方方臥倒在貴妃榻,單手撫著裸露的玉腿,姿態撩人。
黎明淳站在一旁,笑望著。
「還呆著幹什麼?」媚眼一瞟。「你不是說我的身材讓你心癢難耐嗎?」
他只是微笑。
「是男人就乾脆點。」
他還是不說話。
見他一動也不動,李丹蔻索性拉下洋裝細肩帶,深凹的乳溝半隱半現,足以勾引任何男人的魂魄。
黎明淳的魂卻還是老神在在,毫不動搖。
紅唇一噘。「唉,看來我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黎明淳低低一笑,終於走向她,低下身子,離她好近好近,近得隨手便能將她整個人撈入懷裡——
「別鬧了!丹蔻。」彈指一個爆栗。
「嘖。」李丹蔻無聊地冷嗤一聲。「真沒意思,明淳,虧你還自詡什麼花花公子,美女送上門都不懂得享用。」
「你這刁鑽鬼!我敢享用你才會下十八層地獄呢。」黎明淳再賞她一個爆栗。「阿姨跟姨丈不把我揍扁才怪。」
李丹蔻聞言,嫣然一笑,這才坐直身,拉回細肩帶。
黎明淳搖頭歎息。「你終於玩夠了。」
「誰說我在玩啦?」李丹蔻白他一眼。「我這可是好心在幫你耶,表哥。我敢跟你打賭,藍藍現在一定很緊張。」
「會嗎?」他可不敢如此肯定。
「還在擔心?」李丹蔻好笑地抿唇。「你都把她挑逗到這地步了,還怕她不乖乖投入你懷裡?」
「她可不是別的女人,是藍藍。」黎明淳澀澀應道,墨眼湊近窗扉,沈著臉偷窺隔壁汪藍與送花男子的互動。「那傢伙是誰?」
「只是她在中研院的同事啦。」李丹蔻漫不經心地揮揮手。「放心吧,那傢伙是老實頭一個,不可能是你的對手。」
「他什麼時候開始追他的?」
「什麼時候?」李丹蔻一聲嗤笑。那個木頭陳明義有採取過任何稱得上「追」的行動嗎?「反正我老見他在藍藍身邊晃來晃去的,只可惜藍藍從來就沒真正把他放在眼底。」
「我怎麼感覺他們交情好像挺不錯的?還有說有笑的。」黎明淳愈偷看,臉色愈難看。
李丹蔻驚異地搧搧濃翹的眼睫。「怎麼,你吃醋?」
「哼。」黎明淳什麼也不說,可這回答啊,已盡在不言中。
她剛想發話,只見黎明淳忽然握住拳,槌了一下窗玻璃。
「怎麼啦?」她嚇一跳。
「她居然請他進屋!」黎明淳憤然低咆。「這麼晚了她居然還讓男人進屋?!有沒有一點警覺性啊?」
警覺性?李丹蔻瞠目結舌。對那個一見藍藍就臉紅的老實頭需要提高任何警覺嗎?
「我拜託你冷靜一點,表哥,現在才六點多,她頂多請他吃個晚飯,不會有什麼事的啦。」
「晚飯過後是點心,點心吃完還可以喝酒,萬一那男的存心灌醉她怎麼辦?」黎明淳面色鐵青。
「灌醉?藍藍?」李丹蔻呵呵笑。「想都別想!那女人可是千杯不醉的啊!」
「真的假的?」黎明淳狐疑。
李丹蔻詭異地睨他。「喔喔,看來你事情不妙喔,表哥。我還以為是你將藍藍玩弄在手心,沒想到團團轉的好像是你耶。」
「少囉唆!」黎明淳臉熱地斥吼,瞇眼聚眉,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李丹蔻可一點都不怕,繼續火上加油。「你這樣不行啦,遲早會一敗塗地。枉費我通風報信,讓你搬到她家隔壁,結果你居然還是搞不定她,嘖嘖,我看啊——」
「我會贏的。」他陡地打斷她。
「你確定?」
「當然。」他點頭,俊容斂去了平常嘻皮笑臉的表情,顯得異常冷峭嚴厲。
「看著吧,我不但要讓她愛上我,還要她愛得昏了頭。」
因為如果不這樣,這場愛情遊戲他將輸得徹徹底底,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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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前,二十一歲的他與十六歲的它——
「我打賭你有一天會戀愛。」他怒瞪她。
奔走了一整天,他終於在染著霞光的湖畔找著她,她倚著一棵樹,一面咬著顆蘋果,一面讀著本英文期刊,悠哉的模樣教滿頭大汗的他直想仰天長嘯。
「我會戀愛?」對他的推論,她顯得十分不以為然。
他慎重地點頭。
「哈。」一聲冷嗤。
這不屑的態度差點沒擊潰他,一向神采飛揚的俊容瞬間變了顏色。「你是女人,有一天一定會談戀愛,會愛上一個男人。」
「我不認為。」她平淡地聳聳肩。「男人只是一群自私的基因組成的生物,我不覺得自己會對那些基因感興趣。」
男人是一群自私的基因?他瞠目結舌。這就是這個天才美少女對異性的看法?
「難不成你想一輩子抱獨身主義?」他質疑。
「那也沒什麼不好啊。」
「女人都應該結婚!」他低咆,感覺自己即將失去理智。
她好無奈地歎氣。「看吧,這就是我討厭你們的原因,滿腦子只想著複製基因。」
「複製基因?」
「就是傳宗接代啦。」她換了個一般人常用的說法。
「這不是傳宗接代的問題,而是戀愛、是婚姻——」他眼角抽搐,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說出這種論調。戀愛與婚姻什麼時候在他心中佔上如此重要的地位了?他不悅地抿唇,強迫自己推開腦中不受歡迎的思緒,專心對付眼前這難搞的怪怪女。
「女生不都滿腦子羅曼蒂克的桃色幻想嗎?」
「那是你個人的看法。我這裡,」怪怪女高傲地指指自己的頭。「要塞的東西太多了,騰不出空間來想那些有的沒的。」
「騰不出空間?我還以為天才的腦容量是無限大的呢。」他尖酸地諷刺。
她卻像完全沒聽懂他嘲諷的語氣。「有限的空間怎麼樣也不可能裝得下無限的智慧啊,雖然我也很希望能多裝一些啦。」居然還很認真地解釋。
白眼一翻。「聽說你申請到MIT?」
「嗯哼。」
「十六歲就大學畢業,真了不起。」繼續諷刺。
「在美國,還有人比我更年輕就拿到學位的呢。」還是沒聽懂。
他敗給她了!
睜大眼仔細打量她,愈看愈不甘心,愈看愈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徒有天才、卻沒身材的她動了心——她甚至還稱不上是個女人,只是個每天抱著書死啃的怪女孩。
「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他不死心地追問。
好歹他也是校園風雲人物,女同學們公認的白馬王子耶!
「你說什麼?」她走神了。
「我說,你對我真的——」
「別吵!」她忽地抬手止住他,瞇起眼直瞪著手上那本英文期刊,像發現什麼寶藏。「真的假的?有這種事?實驗數據在哪兒?」她急切地翻頁,在某頁找到數據表格,聚精會神地看著。
他愕然瞪她。
她根本沒把他放在眼底,一點點、一絲絲都沒有。
對她而言,他遠遠比不上一篇科學論文來得有趣,他的存在,只是一群毫無意義、只懂得繁殖複製的基因。
男性尊嚴頓時碎落一地。
「你聽著,汪藍。」他一字一句撂狠話。「我們總有一天會再相遇的,到那時候,我會讓你瞭解男人這種生物比你想像的還聰明許多。」
她毫無反應,沈浸在數據中。
他氣結。「汪藍!你到底有沒聽見我說話?!」
「嗄?」她總算有點反應了,抬起頭,汪汪大眼眨了眨。「你剛剛說什麼?」
他臉色發青。
「我說——」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再見!」
雙眸噴出熾烈火焰,威脅要燒了她。
她卻只是漫不經心點點頭。「嗯,拜拜。」美目繼續盯回書頁,一秒鐘也沒浪費。
他呆站原地,至此,終於徹底且懊惱地明白,她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他!
第七章
那年,他二十一歲。
還是個大男孩,一個自恃聰明、自命風流,老拿著把吉他自彈自唱的大男孩。
那個男孩很自信,自覺對女孩子很有一套,蝴蝶似的遊走於花叢中,悠然採蜜。
她,是唯一一朵他征服不了的花。
她,明明身上沒一絲柔媚的香氣,沒一點浪漫的甜蜜,連他自己都不曉得究竟是被這朵花哪一處給吸引了?香花處處開,他偏偏只在意她這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