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劇烈聲響,立刻引來了企劃部職員的注意,紛紛探出頭來。
「蘇總監跌倒了!」
在摔得滿頭金星的恍惚中,她聽到一個驚聲尖叫。
她狼狽尷尬得正想起身逃回辦公室,只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衝了出來。
「沐芸,妳沒事吧?」
一看到躺在一堆骨瓷碎片中的她,費豫的心臟霍然緊繃,甚至不由自主的脫口喊了她的名字。
溫柔卻有力的大掌小心扶起她,蘇沐芸還來不及反應,只聽見他驚聲低喊了起來。
「天啊,妳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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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血了?
看著他焦急的表情、開合的性感薄唇,好半天,她才意會過來他說了什麼。
怔然低頭望著自己白嫩的掌心正慢慢的滲出血來,這一刻她才終於感覺到隱隱的疼。
不知道為什麼,費豫那雙緊握住她淌血雙手的大掌,竟讓她感覺到他緊張的情緒。
費豫會為她緊張?
她無法理解,費豫不過當她是個挑戰、一個證明魅力的目標,怎麼可能會擔心她?
「我立刻送妳去醫院。」他作勢就想抱起她。
「不用了,我沒事!」她急忙掙脫出他的懷抱。「我去醫務室擦個藥、包紮一下就好了。」
「這怎麼行?萬一傷口裡殘留碎片那還得了?」費豫以難得嚴肅的口吻道。
「可是--」
「沒什麼可是,如果妳不去,那我不介意抱著妳去。」他的臉色冷凝起來,看得出來他的認真。
看了眼企劃部辦公室門邊,擠滿了探頭探腦的好奇員工,她終究還是屈服於費豫這個惡勢力。
「去,我去總行了吧!」
她悻然起身,才剛要轉身回辦公室拿皮包,就聽到身後傳來他的話--
「我陪妳去!」
蘇沐芸好不容易穩住的腳步又踉蹌了下。
「小心!」一隻手臂及時穩住她。
回了神,蘇沐芸急忙離開他的懷抱,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這傢伙不但強迫她去看醫生,還要一路跟著監督她?
「走吧!」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的長臂挾住她一路往電梯口走。
「我的皮包--」
「不必拿了,一切交給我處理就可以了。」他粗聲說道,不容猶豫的把她推進電梯裡,電梯外彷彿還可以聽見眾人的竊竊私語與女員工的夢幻歎息。
出了公司大門,費豫招了輛計程車直驅醫院。
「瞧妳,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似的,連照顧自己都不會。」在車上,他還是沒有停止對她的叨念。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小心壓住她的傷口止血,費豫臉上有種她從未看過的擔憂。
那個吊兒郎當、狂妄自大的費豫,會為了她而擔憂?這怎麼可能--她用力甩甩頭,擺脫那些亂七八糟的荒謬念頭。
「我才不是孩子!」蘇沐芸羞紅了臉蛋,反駁道。
「不是孩子會把自己跌成這個樣子?」他抬頭看她一眼。
還不都是你造成的?她在心裡小聲補上一句。
「這是意外!」她嘴裡嘟囔道。
她討厭這個男人,在他面前,她覺得自己不像個專業嚴謹的上司,而是一個青澀的小女孩,一個倉皇失措、退守失據,連怎麼應對都不知道的小白兔。
「連走路都能把自己摔成這樣,這不叫意外,叫大意!」他不給面子的吐槽。
他一路來不情願的態度、責備的語氣讓她果真惱了。
「這根本不干你的事,沒人要你多事蹚渾水!」她氣憤罵道。
「不千我的事?難道妳不知道,當我看到妳跌在一地碎玻璃上時,我嚇得幾乎停止呼吸?!」他惡狠狠的低吼道,彷彿要把壓抑的恐懼一股腦發洩出來似的。
霎時,蘇沐芸的心口狠狠被震動了下。
難道妳不知道,當我看到妳跌在l地碎玻璃上時,我嚇得幾乎停止呼吸?
他的話在腦海裡反覆迴盪,一陣又一陣的撩動她已絲毫沒有抵禦能力的心,讓她的情緒也跟著拉高又拋低。
小小的車子裡突然靜默下來,兩人四目相望,沉默著。
警戒心在逐步消退,兩人間那條鮮明的界線逐漸模糊,她覺得自己就像即將戰敗的大軍,意志力正一吋吋的潰散。
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之間太接近、也太親暱了,她甚至從來不希望跟費豫扯上一點關係。
但現在,她卻被他不經意的一句話重重撼動了心屝……
「你--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慌亂別開眼去,根本不敢迎視他幽深炙人的目光,就怕自己從此沉淪難以自拔。
看著她美麗的側臉良久,他終於悠悠吐出一句:「但願我是!」
此時,車子來到醫院門口,蘇沐芸匆匆跳下車逕自步入急診室,希望把費豫擾人的身影、氣息遠遠拋開。
她以為,她討厭費豫、這輩子根本不可能正眼看他一眼,但這一刻,她發現對他的感覺好複雜。
他不經意的溫柔、總是適時伸出的援手、叫人心折的體貼--竟叫人不由自主心動。
像費豫這種人根本不是她惹得起的人物,她早該跟他保持距離,但,為何那條清楚的警戒線卻越來越模糊?
第九章
「小艾,妳說嘛,我才剛被狠狠傷透了心,我怎麼可能還會對男人動心?更何況還是那個狂妄惡劣的花花公子?」
方靜艾一派悠哉的繼續啜著她的皇家奶茶,臉上卻是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
「他不但以玩弄女人為樂、把自己的重要性跟魅力無限的膨脹,簡直就是個自大的沙豬,我要逃都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被區區的便當、百合給收買?」
方靜艾瞅了好友一眼,依舊一聲不吭。
「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傷口,瞧他緊張得活像天快塌下來似的,甚至每天還以我雙手不便、開車危險為由,強迫送我上下班,他的熱心慇勤肯定是有企圖!」蘇沐芸咬牙恨恨說道。
方靜艾放下了茶杯,拿起銀製叉子開始吃起蛋糕。
「這傢伙一定是對我下了蠱,不然,我怎麼會--」會被他給擾得終日心神不寧?
她怔怔想著,沒把這句真心話說出口。
「他--」抬頭看了好友一眼,蘇沐芸話嘎然而止,不滿的蹙起眉頭。「喂,小艾,我說話妳有沒有在聽?」
「有啊,我都聽見啦!」方靜艾認真點頭。「我從妳一進來就開始聽妳叨叨絮絮,講的全是費豫。」
霎時,蘇沐芸的臉蛋燒紅起來,臉上浮現一抹不知如何解釋的不自在。
「妳要是討厭人家、對人家不在意,怎麼一整個下午講的淨是那個『討厭鬼』啊?」方靜艾加重了語氣調侃她。
「我……我是氣不過!」她倔強的辯稱道。
「是氣不過,還是喜歡上了人家?」
聽似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讓蘇沐芸倏然楞住了。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那種花花公子?」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飄渺而不真實。
「這世界上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人類都登上月球了,妳跟費豫都是凡夫俗子,會動感情也不足為奇。」方靜艾聳聳肩,將最後一口蛋糕叉進嘴裡。
「那種專讓女人心碎的花花公子怎麼可能會動感情,他只是動物的狩獵本能旺盛罷了,妳別被他給騙了!」
「不喜歡妳,人家犯得著為了一個傷口緊張成那樣?犯得著每天不辭辛勞的送妳上下班?又是便當、又是每天一朵清晨鮮采的陽明山百合?如果他真是那種全然沒有真心的花花公子,他幹嘛不用這些時間多追幾個女人,要跟一個又是失戀、又是受傷的女人糾纏?」方靜艾嘲弄的瞅著她。
「他……也許別有目的……」她支吾反駁道。
「對啊,他的目的就是想追妳啊!」方靜艾賊賊的笑著。「看來,這個大情聖已經被妳給擄獲了。」
「胡說,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蘇沐芸一顆心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是討厭費豫、根本對他不在意的,可怎麼這番話會讓她的心洶湧得像是快掀起狂濤似的?!
「其實,雖然費豫看似一個不負責任的花花公子,不過,我倒覺得這種人不動情則已,一動起感情來可是比誰都認真、比誰都投入,妳說是不是?」
「我不知道。」她不敢去想--費豫會對她動了感情?這怎麼可能?!
「跟樊子靖相比,起碼費豫很誠實,也很勇敢,他敢追求妳、也毫不掩飾對妳的好感,光憑這一點就看得出來他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看好友不停攪拌眼前冷掉的咖啡,好半天不吭聲,方靜艾隱約意會出什麼。
「芸芸!」她終於忍不住輕喚了聲。
「嗯?」蘇沐芸心不在焉的應著。
「妳是不是……愛上了費豫?」
匡噹一聲,手裡的湯匙應聲掉到桌上,蘇沐芸猛然抬起頭望著好友。
她……愛上了費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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