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嗨,蕃薯味!」她正咬口披薩,差點咬到舌頭。
轉頭一看,只看到一口涼森森的白牙。
「是你。」那個陳易文。「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找朋友。」
「喔。」
「我一進來就看到妳,嘴巴張得大大的吃披薩,沒有一點形象,又沒氣質,也不怕丟臉。」
唐娜噗哧笑出來,連口水也噴出來。
「誰會跟你一樣無聊到注意別人的吃相!」謝海媚白他一眼,轉頭說:「我朋友,唐娜。」介紹唐娜跟陳易文認識。
「妳好。」陳易文跟唐娜打個招呼。
「我怎麼沒見過你?」謝海媚認識的就那幾個,也沒聽她提過陳易文,唐娜覺得奇怪。
「我跟蕃薯味在上次聚會中認識的。」陳易文笑。
「記不記得那次國際跟本地學生聚會?妳忙著跟本地學生練英語,所以沒碰到陳易文。」謝海媚偷空又咬口披薩。
「喔。」唐娜喔一聲,一臉恍然大悟。
「我說謝海媚,妳嘴巴張這麼大,真的很沒氣質,起碼也用個刀子叉子什麼的,保持一下形象。」
「如果你覺得丟臉,可以站遠一點。」
唐娜自己帶便當,還算文文雅雅的用著湯匙,謝海媚吃的是披薩,用手抓方便得多。而且學生餐廳,沒有人太注重什麼餐廳禮儀,方便就好。
「易文!」有個男生對陳易文招手。
「我馬上過去。」陳易文擺手回個招呼。說:「我朋友來了。對了,聚會的事妳沒忘吧?」提醒謝海媚耶誕聚會的事。
「再說吧。」謝海媚還是不置可否。他居然還記得這碼子事,到時不知彗星會不會撞地球。
「唐娜,耶誕夜我朋友家有個聚會,妳要不要也一起來,人多比較熱鬧。」
「有吃有喝的我就去。」唐娜不改她的實際主義。
陳易文咧嘴一笑,又露出涼森森的白牙。
「就這麼說定!」其實他自己作主自己決定。「我再打電話跟妳們聯絡。」
謝海媚嘴巴張得大大的,咬了一大口披薩,吃得兩頰鼓起來。
約定這種事……
如果明天彗星撞了地球,那該怎麼辦?
即時作樂尋歡啊,誰管有沒有形象!
第九章
「啊!」望著那張足可躺三個人的水藍大床,謝海媚不禁搖頭。
從這牆橫亙到那牆,空間幾乎都被佔滿,只勉強能夠擺個小櫃子放電話。
「這樣好多了。」蕭潘很滿意。他身高腿長,謝海媚原來那張單人床太小了。
「你不覺得太大了?」
「一點都不會,剛剛好。」
新的床墊柔軟又有彈性,謝海媚一時起玩興,哇叫一聲,撲跳上去。
「怎麼跟小孩一樣!」蕭潘伸手拉她。
「好玩嘛!」她嬌笑一聲,雙手勾住他的脖子,雙雙跌到大床上,放肆的親他吻他,還啃他。
「妳當我是骨頭嗎?」簡直像小狗在啃骨頭一樣,酥酥癢癢。
「沒錯!」張口在他胸膛咬了一口,留下一圈齒印。
「啊!」他吃痛。「看我饒不饒妳!」上下其手,搔癢起來。
「啊!」謝海媚又叫又笑。
「妳投降我就饒了妳!」
謝海媚又叫又笑,就是不肯求饒。
「妳投不投降?媚,嗯……」蕭潘用勾人的低沉嗓音勾她。
謝海媚反攻,也對他上下其手。他不讓她得逞,兩人扭作一團,在床上滾來滾去的。
好好一張新床,就被蹂躪的!鬧到一半,忽然臉龐相貼住,她望著他,他望著她,眼神糾纏住,驀地安靜下來。
「你愛我嗎?」她撒著嬌,雙手仍勾住他的脖子。
「愛。」
「有多愛?」
「非常的愛。」
「非常是多少?」
「嗯,百分之三十吧。」
「那麼的少!」她嘟嘴不依。
「那麼,再追加百分之三十。」
「不夠!你一點都不愛我!」
原只是鬧著玩,不知怎地,謝海媚忽然覺得酸起來。
「我們只是having an affair,我不過是你的外遇對象。」
「不,媚,妳是我的情人。」
這有什麼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因為我愛妳。」
他說他愛她——她凝看他一會,忽然說:「我們這樣,算不算偷人?」
雖然他與他太太分了居,但畢竟結了婚,畢竟還算是有婦之夫。
「不,我們相戀,我愛妳。」他保證了又保證。
「真的?」
「嗯。」他親吻她,彷似保證他的愛。「來,我帶了一個東西給妳。」眼底笑意促狹,將謝海媚拉起來。
要她伸出手,閉上眼睛。
謝海媚只覺得手涼涼。
「好了,可以張開眼睛了。」
她睜開眼,看見那「禮物」,禁不住眨了眨。
「這是什麼?」已抑不住笑。
「妳說呢?」他也將眼眨了眨。
他給了她一個「玩具」,振動式的,還可以調段速。
是什麼?其實一看就知道。
「我特地為妳買的,要不要試一試?」他附在她耳旁,調動「玩具」,在她耳朵輕輕摩挲著。
耳際一陣麻癢。她拚命搖頭,無法止住笑,笑得滾在床上。
「不要……」尖叫嬌笑求饒。
「真的不試一試?」他故意湊向她。
討厭!
謝海媚拍開他湊近的臉,拍開他故意拿著湊近她的那根香腸似的東西,「不合時宜」的突然想起那回在聚會中聽到的笑話。
「跟你說一個笑話。」她咯咯笑,狡猞的眨眨眼。
蕭潘支頭看著她,看她藏什麼心眼。
「我跟你說,男人就像名牌科技產品,性能也有差別。十來歲像一隻『寶馬』,天天跑都不會喘一下;二十來歲的是『奔馳』,翻山越嶺難得吭一聲;三十是『日立』,四十就變『微軟』,五十就成『松下』了。敢問先生你今年貴庚?是奔馳還是微軟還是松下?」
「妳!」蕭潘表情一陣古怪。
謝海媚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啊,妳竟敢大膽尋我開心!」蕭潘撲向她。「故意刺激我?挑戰我嗎?嗯?」又一聲低勾。
「我哪敢!」
「妳怎麼不敢!告訴妳,我是『日立』——」
謝海媚又哈哈大笑起來。蕭潘整個人又飛撲向她,又去搔她癢,狠狠的吻她,差點咬破她的嘴唇。
他又親又吻又舔又吮又啃又皎,熾烈的熱流像熔漿一般噴發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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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誕節前兩個禮拜,期末報告與考試步步逼人,圖書館擠滿人,平常熱熱鬧鬧的活動中心成了廢墟。
「謝海媚!」在餐廳撞見唐娜和陳易文,謝海媚有些意外。期末考季,唐娜卯起來唸書,她已經快兩個星期沒碰到她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還湊在一塊。
天氣冷,她穿得像企鵝一樣,邊說話邊脫掉一層層的外套。大外套、薄外套、圍巾加手套帽子,還有毛衣,她穿了好幾層。
「碰巧碰到的。妳怎麼跟企鵝一樣?」唐娜一雙杏眼上下瞟了瞟她。
難得她居然在吃餐廳賣的。更難得的,今天居然供應咖哩牛肉。謝海媚興奮極了,本來還以為今天又要吃披薩了。
「妳怎麼沒帶便當?」
「哪有時間啊。」
高齡學生,謝海媚原就只是打混的心態,比不上唐娜的認真。
「你呢?又怎麼會在這裡?」她轉向陳易文。
「我來用免費電腦,順便幫朋友的老弟搞定一份電腦作業。」陳易文也在吃咖哩牛肉飯。因為飯還熱,味道很香,謝海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比個手勢,奔著去買了一份。難得的,竟沒有狼吞虎嚥,用湯匙一小口一小口吃著。
「哎,今天怎麼這麼淑女?」陳易文取笑她。
「燙。」嘴巴裡含著飯,謝海媚口齒不清,含糊的咕噥一句。
她不說,還真把她當淑女,一開口就露了餡。
「還好妳不當代表。」陳易文搖頭。
「什麼代表?」
唐娜咯咯笑,接口說:「三個代表啊。代表學生,代表女生,代表地方。」
「噗!」謝海媚一口咖哩飯噴了出來,也不知是不是吃太快太燙了。
「髒死了!真不衛生!」陳易文拿了張餐巾紙,搖頭擦掉那些渣。「認識妳時,看妳長得人模人樣的,誰知道妳習慣這麼差,又沒形象。」
「陳易文,你以貌取人喔。」唐娜搖搖湯匙。
陳易文還理直氣壯、振振有詞,說:「哪個男人不以貌取人!別說男的,妳們女孩子也是一樣,都注重色相,憑外表判斷人。」
「拜託你好不好?吃飯時間談什麼哲學問題。」累。
「訓練一下腦筋嘛,有什麼不好。」
「陳易文,」謝海媚停下扒飯,把嘴裡的東西吞下去,鄭重說:「我贊成你說的都是真理,不過,告訴你一個秘密——」故意頓一下。「多嘴的男人討人厭。」
「我就知道!」陳易文做作的搖頭歎一聲。「忠言逆耳,良藥苦口呀。」
差一點,謝海媚又要將嘴裡的咖哩噴出來,急忙用手掩住。
跟陳易文聊天,心情總不會太差,氣氛總能夠很輕鬆。這種快樂與她跟蕭潘在一起時不一樣,愛戀中總是莫名會起輕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