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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林如是

  「嗨。」他捧著一束玫瑰出現在門外。

  「Call  me!」轟!音樂猛爆出那聲挑逗的召喚。

  他扯扯嘴角,眨了眨眼,要笑不笑的。

  「你怎麼……」怎麼上來的?

  又怎麼、幹麼來的?

  「我在樓下按過鈴,剛好有人進來,我就冒昧跟著進來,不請自來了。」他露出很有自覺的魅人笑。

  都找到她大門來,這不是在遊戲玩笑了。

  「我可以進去嗎?」

  她可以說不可以嗎?

  但她略微側身,沒出息的,讓他進去。

  一身的邋遢來不及藏了。一下子只想到她的公寓一個星期沒清掃了,亂糟糟。

  「妳在煮飯?」

  她住的這種單身公寓,沒有所謂的隔間,客廳兼飯廳兼房間,連廚房也連在一塊,用釘死的流理台櫃隔開而已。

  廚房就在門邊,完全沒遮攔,他一進門就看到那一片壯觀的景象。

  甚至,他只要再走進那麼一步,就可以看到她的,床。

  「嗯。」他技術犯規,偷機突襲。

  這下她的「真面目」完全暴露。

  「希望妳不會覺得我太冒昧。」他將花遞給她。

  還送她花……玫瑰啊……

  她隨便在褲子抹兩下,將手抹乾,才想起她沒有花瓶。

  「我沒有花瓶。」

  蕭潘看看。冰箱上頭有個礦泉水瓶子。他脫掉鞋子,很自動的走進去,將瓶子裝水,把花插進礦泉水瓶子裡,然後又擺回冰箱上頭。

  「謝謝。」

  「不客氣。」

  「你怎麼——」

  Call  me!Call  me!

  音樂轟轟哇哇吼叫,一直在嘶吼召喚。

  「突然想見見妳。」他勾勾嘴,似笑非笑。「妳一直不打電話給我,我只好冒昧上門嘍。」

  咚咚的節奏突然讓她覺得吵,吵得她心慌意亂。她走過去,一掌滅了它的口。

  「我打擾妳了嗎?」他掃了亂成一團的廚房一眼。

  廢話。

  「你要喝點什麼?不好意思,我只有白開水。」

  也是廢話。

  「那就開水好了。」他很自然的走進裡面,一邊脫掉薄外套,一邊說。「我本來打算請妳一起吃午飯的,不過,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妳介不介意我叨擾妳一頓便飯?」

  她看他將他的外套披放在她書桌椅子背上。

  她可以說不嗎?

  「如果你不介意吃海苔卷高麗菜絲、蕃茄和罐頭鮪魚的話。」

  他轉臉過去,目光穿過流理台與上頭的廚櫃之間的空間看著她,說:「妳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說得那麼輕,那麼將就。

  謝海媚走過去,輕輕將開水放在書桌上。

  「可是我沒有醬料,我都是直接那樣吃的。」

  「沒關係。」

  「你可能會不習慣,我看還是——」

  「我無所謂的。」不給她借口,岔開話題:「我可以借用妳的電腦嗎?」

  她只好點頭。

  開了電腦,才想起是有鎖碼的。

  他也不問,只是轉頭柔柔望著她。

  她遲疑一下。

  看他等著,咬了咬唇,輕聲吐說:「心壞掉。」

  心壞掉?

  他停下擱在鍵盤上的手的動作,目光密密又看著她,柔得溢出水,湧出波光,甚至轉身對著她,拉了她的手,目光脈脈,都是不說出的言語。

  她不習慣那樣的柔情。尷尬極了,輕輕掙開手。

  「我廚房在忙。」逃了開。

  「我也來幫忙。」他起身跟過去,在她身後,輕微攬碰了她的腰,一碰即放。

  「不用了,很快就好了。你請那邊坐。」

  「別跟我客氣。」不經意般伸手揉了揉她頭髮。「我喜歡妳的頭髮,又直又柔順,很好看。」一碰一觸,都是試探。

  「我不是客氣。你看,這地方就這麼一點大。」她躲著。

  「這樣才溫暖,不是嗎?」

  謝海媚搖頭。

  蕭潘出聲輕笑。

  「我是一個有反叛思想的人。不是對什麼都反對,而是對很多事,總覺得不是那麼理所當然。」

  「比如?」

  「比如,」他靠向她,俯低臉,聲音低了,意有所指的,「喜歡一個人,為什麼要因為種種束縛而不行動。」

  「那是因為,束縛是有很多不同的理由的。」

  「比如?」他的唇幾乎貼住她耳畔,熱熱的氣息。

  「比如,你許了承諾、簽了協議——那一紙證書多重要,代表了一切。」

  不能說都是他「陰謀」造成的,她也想吧。畢竟,她讓他進了門,她是共犯。

  「妳知道嗎?我喜歡妳的認真……」他呵呵輕笑,在她耳畔呵著氣,玩笑似輕擦過她的臀,輕碰觸過她的腿。

  迷濛曖昧,更多的是試探,探她對他舉動的反應。

  「我……」她反射的縮了縮,抵不住耳畔那熱引帶起的顫慄酥麻感覺。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

  「我想我們還是出去吃好了,我想吃點熱的東西。」頭一低,避開那令人燥熱的酥顫感。

  ☆☆☆☆☆☆☆☆☆☆  ☆☆☆☆☆☆☆☆☆☆

  「要喝點什麼嗎?茶?果汁?開水?」他將鑰匙丟在桌子上,回頭問她。

  謝海媚搖頭,拘謹的站在門邊,有些不自在。

  到現在,她還搞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只是出去吃飯,怎麼吃著吃著,卻吃到蕭潘的公寓裡來?

  她原是想逃開窄室裡那種讓她不自在的、曖昧的氣氛的,怎麼反過來笨得栽進教她更不自在的氛圍裡。

  在街上時,好不容易她呼吸通暢多了,他要她小心車子,不經意的拉拉她的手。過馬路時,更很紳士的微微攬了攬她的腰、搭搭她的肩,小心呵護著。

  他碰得恰到好處,全然紳士禮貌的舉動,她不知該怎麼拒絕。

  她沒拒絕,他解讀成一種暗示,對她笑得好不魅惑。

  男人那麼笑,尤其是那麼有男性魅味的男人,柔情的只對著她笑,心很難不怦跳。謝海媚只覺得整個人都亂了。亂了,辨不清方向,任由了他牽引。

  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是她沒把持住?還是她太容易亂了?

  他一個人住的地方,五樓公寓頂層,面向海,沒有阻攔。大概有她住處的四倍大,兩房兩廳一個大陽台。

  單身一個人,這樣的空間稍微嫌大,但她還看不出有其他人煙的痕跡。

  「我泡了熱茶,可以嗎?」蕭潘從廚房出來。

  看她還站在門邊,笑說:「我不記得有罰妳在門邊站,妳不必那麼守規矩。」

  謝海媚紅紅臉,走了過去,沒話找話說:

  「你住的地方很大。」而且整齊清爽。

  「我的雜物多,所以需要大一點的空間。」他比比沙發,將熱茶放在茶几上。「請坐。」

  「謝謝。」

  沙發大,躺在上頭睡覺都沒問題。她見一旁擱有毛毯,想來他大概也常在沙發上睡覺。

  這樣想,很快的她就敏感的覺得他氣息的包圍。

  還好,他坐在另一邊的單人沙發。

  淡藍窗簾挽開著,從落地窗望出去,不遠處的海,波光粼粼,金光燦爛跳耀,映得人眼花撩亂。

  「你這裡風景很好。」又沒話找話。

  「是啊。」他不看窗外,儘是看著她笑。

  眼前這道風景,的確是好,賞他的心,悅他的目。

  就算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那眼眸裡戲謔的笑漾得明白。謝海媚轉頭看遠處,迴避開。

  可愈迴避愈難迴避,陽光白花花,竟也就像他白花花的笑。

  她以為她看昏,定神一看,眸子前晃的,真竟是他花花的笑臉。

  「妳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專心?」他擠到她身邊,隨著她的視線往外望,臉龐幾乎挨著她的臉龐。

  她一駭,驚住不敢稍動。他挨得那麼近,她鼻息充滿他的氣味。

  「沒什麼……」不敢用力呼吸。

  「媚……」叫喚低了。「妳最近睡得好不好?還失眠嗎?」

  她點頭,又搖頭。

  明明不是無知的少女,卻表現得一副青澀不知所措似,還呼吸困難!謝海媚忍不住要嘲笑起自己。

  「媚……」他挨得更近,手輕搭在她腿上。「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什麼問題都可以,我很樂意幫妳。」

  一股熱從他碰觸她的腿面竄升到她背脊,整個麻了。

  「謝謝。」她笑一下,目光投向靠牆的書櫃。「啊,你有好多書!」

  若無其事站起來,走到書櫃旁。

  書櫃上全是書,除了專業書籍和期刊,竟還參雜了文學小說與詩集。

  她隨手拿了一本書,掩飾著,又覺得太刻意,將書放回架上,手擱在書列上。他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手擱在她的上方,覆上她的手,然後滑過她手背,取了一本書,翻開。

  「妳看看這個。」

  是本波斯詩集。

  「唸唸看。」攤開的那頁詩,她剛巧認得,有部講感情出軌的電影就在片中引用了這首詩。

  電影中的那名男子,就是這樣引誘女主角的。

  Drink  wine……This  is  all  that  youth  will  give  to  you.It  is  the  season  for  wine,roses  and  drunken  firen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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