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恨瞪她一眼後,玉權猛然一揚掌欲摑向她,但她卻笑吟吟地往後一退,自恃得寵地再次退回了寢宮內,退回了他動她不得、鞭長莫及的皇恩之下。
在她裊娜的身影閃進了寢宮內後,面無表情的玉權,一拳,重重擊打在宮柱上。
「殿下……」候在宮外的司馬晃,在他離開蘭沁宮時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藏不住眼中忿火的玉權,冷聲下令,「聽旨,宣太子諭。」
司馬晃趕忙在他跟前跪下。
「傳令長江沿岸各營守軍,日夜備戰。」
「臣道旨。」接下太子諭的司馬晃,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離開得很匆忙的腳步,「殿下,您要上哪?〞
他的回答迅速被吹散在蕭瑟的西風裡,「救國。」
第四章
收到動員軍令後,啟程日夜趕赴長江中游北岸神農營的軒轅營三軍,依軍令上所訂期限如期趕至,迅速進駐已成為楊國行軍大元帥指揮調度部的神農營,是為第二支進駐神農營的大軍,而另一支先行抵達的大軍,則是由行單元帥鳳翔事先自太原派來之軍。
一抵神農營,余丹波與樂浪隨即著軍令入行轅見行軍大元帥玄玉,而受了余丹波之命的符青峰與顧長空,則是忙著分派步兵、騎兵與箭兵的安置處,將軒轅營與鳳翔之軍分隔開來;接獲樂浪之令負責張羅軒轅營三軍糧草與兵器的燕子樓,則是領著下屬去與神農營的中郎將商量相關事宜。
約半日過後,雙雙踏出中軍行轅的樂浪與余丹波,未及走至軒轅營大軍營區,在途經校場時,即與遠處正準備前去鳳翔的行軍元帥行轅的閔祿和辛渡,在途中打了個照面。
一逕朝他們行來的閔祿,在即將與他們錯身而過之前,那一雙眼眸,直在余丹波不似軍人,反倒斯文俊秀的臉龐上打轉,而走在他身畔的辛渡,一如以往,看上去仍是冷淡若冰。
在倆倆錯身而過且漸行漸遠後,擱在心底反覆轉想閔祿方才看向余丹波眼神的樂浪,以兩人才聽得見的音量朝余丹波示警。
「你被盯上了。」都怪這些年來余丹波在河南府一帶聲名大噪、聲勢久久不墜,看樣子,對他不服、且有心取而代之的人可不少。
余丹波無所謂地輕哼, 「那又如何?」閔祿的頂頭上司鳳翔,會盯著的人可不只他一個。
就在他倆走遠了後,返回鳳翔行轅的閔祿與辛渡,在命人通報了後,一塊步入行轅內。
「軒轅營的人馬到了?」坐在案內看著軍文的鳳翔,吩咐賜坐後,即命行轅內的其他將領全都退下。
「到了,大元帥已召樂浪與余丹波入行轅。」外人一走,無論是在同僚或是下屬面前都不怎麼說話的辛渡即開了口。
「對於軒轅營的兩位將軍,你們有何感想?」
「樂浪會是個對手。」以往曾在朝中與樂浪共處過的閔祿,對於樂浪行軍打仗的本事甚有信心。
鳳翔有些訝異, 「怎麼,你不看好余丹波?」聽說在軒轅營裡,余丹波的鋒頭甚至健過樂浪。
閔祿輕屑地捍哼,「不過是個長得像女人的傢伙罷了。」
「輕敵是你常犯的毛病。」坐在他身旁的辛渡,不以為然地瞪了他一眼。
「對於行軍大元帥,你們有何看法?」鳳翔兩手環著胸,舒適地靠進椅裡再問。
辛渡立即將不滿道出,「王爺不該拱手讓出元帥一職的。」
「本王也是行軍元帥呀。」
「得聽令於行軍大元帥的元帥。」閔祿最不滿的就是鳳翔竟把三軍大權讓給了玄玉。
鳳翔狀似不介意地輕笑,「我不計較名分的。」
不怎麼相信他的閔祿與辛渡,質疑的眸光一致地投射至他的臉上。
「頂上的位置,不是每個人坐起來都舒服的。」打從一升始就沒搶過行軍大元帥的鳳翔,笑吟吟地向他們解釋,「更何況有個會扯後腿的德齡在,這個行軍大元帥,當起來總是有幾分風險。」
「但——」還想說些什麼的閔祿,未開口,鳳翔卻揚起一掌示意他別再說下去。
他轉身看向負責籌備戰術的辛渡,「關於渡江攻南的計劃,你準備得如何了?」
早已計劃多時的辛渡,起身來到案前,攤開案上的軍圖,開始向鳳翔稟報。
「依大元帥之命,楊國大軍將分三路進攻,神農營為三軍總指揮部,上游交予我女媧營,中游是大元帥的軒轅營,下游,則是信王的伏羲營。渡江後,三軍軍伍每軍一分為二,部分沿江岸而下,部分走陸路攻向丹陽,女媧營與軒轅營陸攻軍伍,往南進攻至定點後再聯手往東進攻。」
「說下去。」
辛渡邊說邊指向軍圖,「咱們女媧營戰地位居上游南岸,要趕至最東邊的南國京畿丹陽,恐將是最耗時的一軍。不過前頭有個軒轅營為咱們開道東進,可節省我軍不少力氣……」
鳳翔抬起一掌要他緩一緩,「你的意思是說,咱們會是三軍中最後抵達丹陽的?」
「依大元帥所派命令。確是如此。」三軍中,就以他們女媧營位距南國京畿最遠,不似位居中游的軒轅營距離近,更不像伏羲營與敵京只距不到百里,因此最遲抵達,自是理所當然。
鳳翔冷聲地推翻,「不。」
「不?」不解的辛渡錯揚著眉。
「你們必須最先攻陷丹陽。」他交握著十指,面色寒峻地瞪向他倆,「無論用什麼手段。」
得不到行軍大元帥這位子,無所謂,被安排至距敵京最遠處的女媧營南攻,也無妨,只因他們距離雖遠,卻可聯同已降楊國的西南一同進攻,大大節省兵力與時間不說,更可撿現成的讓軒轅營替他們打通往東的戰道,但,破敵京城與擄堯光皇帝這等戰功,卻非得是他所創下的不可,其他二軍,不能與他來搶這個功勞。
「遵命。」沉默了半晌後,明白他在說些什麼的閔祿與辛渡,彎身拱手以覆。
「閔祿,替我殺個人。」在他倆即將退出行轅前,鳳翔叫住他們。
「誰?」
鳳翔若無其事地把玩著自個兒的掌指。
「余丹波。」若要壞老二的事,那就得先斬去老二這行軍大元帥賴以建功的一雙羽翅。
「遵命。」相當樂意的閔祿,在得令後轉身走出行轅外。
「辛渡。」在他走後,鳳翔又再看向另一個好手,意喻不明地說著,「戰事中,千軍萬馬、人紛蹄雜,難免亂中有錯。」
一點就通的辛渡,不拐彎抹角地問:「王爺想要樂浪的人頭?」
「可以拿給我嗎?」笑意可掬的鳳翔期待地問。
辛渡的回答僅是笑了笑。
「卑職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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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好……」燕子樓低首著著南國地勢圖,愈是回想玄玉方才頒下的軍令,就愈頭痛。
顧長空一頭大汗, 「南國主力大軍幾乎都集中在這,咱們能不能登陸敵國彼岸都是個問題……」玄玉是怎麼搞的,三軍中哪一軍不挑,偏讓他們軒轅營去對上敵軍最龐大的軍力?
符青峰的眉頭也攢得緊緊的,「南軍主力嚴密置在中游一帶,我軍就算橫渡了長江,登岸後,恐將會有場硬仗。」就算他們軒轅營兵多將廣,可敵軍幾乎也全把兵都壓在中游南岸上頭啊。
聽完了三名下屬的意見,樂浪將目光全都放在專心研究的余丹波臉上。
「別告訴,我你一點主意也沒有。」玄玉之所以會讓軒轅營此次攻南的任務最為困難吃重,一來是因玄玉身為行軍大元帥責無旁貸,二是因為玄玉相信,余丹波定會辦到他的要求。
對於玄玉所派令下來的任務,不似別人那般頭疼,也針對此役早就準備多時的余丹波,不慌不忙地答來。
「主意不是沒有,只是,我必須在減損兵員最少的情況下登岸,不能讓我軍的車力耗損在渡江登岸這事上頭。」現下他所要對付的最大難題,就是如何讓軒轅營三竿安然渡過長江天險。
「那……」轉首看向他的眾人,遲疑地拖著音調。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而我這愚者千慮,必有一得。」他說得一臉輕鬆, 「別擔心,我會讓軒轅營在損失最小的條件下越過長江的。」
他若算是愚者,那其他人不就是庸人了?凝視著他的四人不語地在心底想著。
「越江後,我軍分以三路進攻。」將軍圖在案上攤開後,余丹波開始分派任務,「燕子樓為前將軍,負責打頭陣攻下九江,顧長空與我自九江右側登岸後南進,樂浪與符青峰於九江左側登岸後沿岸東進。王爺會在樂浪一攻下九江左側沿岸後,乘艦前去與樂浪會合東進。」
「由我東進?」樂浪反對地揚起一掌,「慢著,只你領一軍南攻,你怎應付得來?」他是想自個兒負責九江以南全部的敵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