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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鐵勒(綠痕)

  「你說什麼?」

  「殿下……殿下他……」淚流滿面的統領語音破碎得不成語調。

  霍天行沒聽完他的話,渾身恐懼的他不顧一切拉過馬韁,抽著馬鞭飛快地街進城裡,快速地前往長安城最外頭的外琅城,不顧身後突破重圍的閔祿仍窮追不捨,他使勁揮揚著馬鞭,再次加快了速度,非得以這雙眼去親眼證實這宛如謊言的噩夢,他必須由太子來告訴他,這個是真的。

  「殿下-」痛心疾首的呼喊,在霍天行趕至之時破空而來。

  被東宮六騎帶往已破的城門遠處,仍是躺在地上的靈恩,此刻已失去了氣息。當霍天行躍下馬奔向他時,霎時忘了週遭擾攘繁囂的一切,眼中僅剩下一個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靈恩?

  他難以阻止此刻那份將他鞭笞得遍體鱗傷的痛感,護主不力的霍天行雙膝重重跪在靈恩的面前,傷心得無以復加的他,在靈恩沒合上的眼瞳中看見自己懊喪後悔的臉。

  此時靈恩的那雙眼,直望著遠處所貪戀的長安城不肯閉上,滿面熱淚的霍天行顫抖著手,握住靈恩失了溫度的手掌,剎那間,積藏在他心中的悔恨全數湧上他的腦海。

  像是胸膛裡的這顆心硬生生地遭人掏了出來,悲傷與忿怒佔據了霍天行,在這一刻,霍天行真恨不得死的是他?如果可以,他多麼想把自己一身的熱血全都灌注到靈恩的體內,若能折壽,他情願把自己僅有的壽命全都給予靈恩,可是,不只是靈恩聽不見他衷心的盼望,就連上天也聽不進他這份急欲贖罪的祈求,這是上天在報復他嗎?因他不該在起誓效忠於太子時,仍偷偷在暗地裡藏著二心,他下該單膝任靈恩的面前跪下之際,心中卻偶爾還惦著那份對於玄玉的感慨,故此老天爺才會藉此懲罰他的不忠?為什麼在他已經斬斷一切,決定只為靈恩一人而戰之時,老天要這麼捉弄他?

  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都已經親白截斷所有退路,不讓自己有半分可後悔的餘地了。

  在霍天行得知太子已戰死之後,長安城外的戰局立即改觀,原本猶佔上風的盤古營宛如失去了撐天支柱般,漸漸不敵於女媧營,一路急追而來的閔祿,更是把握這個機會,在城門處大肆剿殺護主的東宮六騎。東宮六騎在太子死後,不堪閔祿的強攻,潰逃的潰逃,降敵的降敵,就連退來此地的盤古營,也在前後都被女媧營包圍時,不得不向女媧營稱敗。

  滿腔怒火的霍天行,護著靈恩的屍身,毫不猶豫地舉刀殺了身旁那些當著他的面背叛靈恩的叛將,在閔祿的令下,女媧營的士兵自四面八方撲向霍天行,被圍困的霍天行在人群中努力想為他和靈恩殺出一條血路,在無法近身的狀況下,閔祿下令團團圍繞著霍天行的士兵,將他們手中的長矛平舉,在縮小了包圍霍天行的圓圈之後,對準了霍天行,在同一時刻奮力往前突刺。

  當身體各處都遭利矛貫穿的同時,再也不能動彈的霍天行,勉力回首看著躺在地上的靈恩,在他眼中,靈恩就像一輪血紅的落日,已自霞輝耀眼的山頭落下,靜靜迎著生命盡處的降臨。

  不知不覺間,所有仇痛與悼悔,自霍天行眼中散去,僅剩下一個遙遠的盼望。

  或許在來世,他不會再遇到玄玉,到時,他將會全心全意地效忠太子,在心中,只奉靈恩一人為皇。

  「聖上節哀……」

  得知靈恩的死訊後,原本為了太子兵變而感忿怒以及傷痛的建羽,曾一度接受下了這個事實而暈厥在御案上,在宮人將他救醒後,白震驚中清醒過來的建羽,再也掩飾不住喪子之痛,無論人再如何勸慰,他就定無法自靈恩已死的悲傷中走出。

  辛渡果然不負鳳翔所期,擊敗守城的東宮六騎之後,即浩浩蕩蕩率兵進入長安城平亂,鳳翔更是堂而皇之地率著大批的士兵踏進皇城面聖。

  被宮人門寢宮中扶至大殿上的建羽,在接見表面上是前來救聖的鳳翔時,一雙狠目直掃向進殿的鳳翔,並瞬也不瞬地看著鳳翔那雙親自殺了太子之手。

  「兒臣參見父皇。」

  「誰許你殺了太子?」又痛又氣的建羽,悲忿得連聲音都在顫抖,「朕許你動他嗎?」

  鳳翔淡淡答來,「父皇並無授命兒臣該如何救父皇於虎口。」

  聆聽著鳳翔毫無悔意,甚至該說是理所當然的口氣,在極怒之中的建羽忽地有些明白,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成了鳳翔手中的一枚棋子,遭鳳翔利用之餘,甚至還讓鳳翔以他的安危為借口,殺了他最珍視的愛子。

  「為何你要殺太子?」建羽氣白了一張臉,充滿仇痛的兩眸直釘在鳳翔泰然自若的臉龐上。

  「太子造反謀逆,人人得而誅之,本就當斬。」他不過是依國法辦事。

  建羽忍不住震聲大喝,「他是你兄弟!」

  「國法之前,兒臣眼中看不見兄弟。」鳳翔依舊掐緊了大道理,繼續為自己的罪行脫罪?

  「在你眼中又可有朕?」多聽一言就更怒一分,建羽霍然一掌重拍在案上。

  「兒臣不敢。」鳳翔趕忙謙順地跪在地上。

  不敢?他有什麼好不敢的?

  就連親皇兄都可以殺了,若再這麼任他下去,他下一個殺的會是誰?生他的這個老父嗎?

  被仇痛蒙蔽了雙眼,或者又該說是被仇痛狠狠刺醒終於看清了一切,此刻建羽已摸清了鳳翔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圖的究竟為何,而鳳翔命國舅牽扯出太子那些暗地裡的罪行,不過就只是想逼他廢太子,好讓鳳翔取而代之。

  他怎會盲目到連這點都看不清?為什麼要到覆水難收之時,他才發覺在這朝中他真正的敵人定誰?

  「來人,將他押起來。」在冷靜過後,建羽陰沉地下令,早預料到聖上會有此反應的辛渡,一見情勢不妙,趕忙朝兩旁使了使眼色。

  「還不快將他押起來?」殿上之人文風未動,建羽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鳳翔不慌不忙地自地上站起,瞇著眼看向建羽。

  「為了太子,父皇要拿兒臣問罪?」哼,現在才發覺,太晚了,虧他還曾經扳倒過前朝,沒想到他卻連自己的兒子部鬥不過。

  「將他押人天牢待審!」為了避免鳳翔為奪位再拿其它皇子們下手,痛下殺手的建羽非得親手結束這個挑起內戰的禍首。

  在建羽發現使喚不動殿上所有攜武的衛兵之際,站在殿上的鳳翔只是抬手輕輕彈指,霎時潛伏在殿上的女媧營士兵一湧而上,逼迫所有護聖的衛兵們繳械。

  「你想造反?」當主導權易主時,建羽不意外地問。

  「太子能,兒臣不能?」鳳翔揚首輕笑,「父皇未免也太心偏於太子了。」

  「孽畜……」只恨自己識人不清,更因聽信小人讒言而害死了靈恩,後悔得太晚的建羽,恨不得親手殺了鳳翔好喚回那些再也挽不同的一切。

  收到最新消息的辛渡,走至鳳翔的身旁向他低語。

  「王爺,晉王率兵快到長安了。」他們得快點準備對付下一個想要救聖的敵人了。

  鳳翔一臉有恃無恐,「告訴晉王,父皇在我手中,他最好是別輕舉妄動。」

  「你想挾天子以令天下?」在上頭聽見他倆的對話後,建羽一點也不訝異鳳翔競將他拿來當王棋使用。

  「正是。」鳳翔笑得很愉快。

  那刺眼更刺心的笑容,看在建羽的眼裡,令他覺得心疼如絞,不能饒恕鳳翔的他,更是覺得太子死得太無辜。

  靈恩兵變,不過是想保有身為太子的一切,再不就是逼他退位罷了,然而鳳翔兵變,卻絲毫不掩欲稱帝的野心,靈恩固然有罪,可扯出這些事的鳳翔卻拿太子當作登上皇位的墊腳石,被逼得個得不反抗的靈恩,不過是名自衛下的犧牲者。

  怪不得那門靈恩會帶著傷痛的眼神問他,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放棄靈恩?靈恩縱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能一筆勾銷這些年來靈恩為楊國所做的,他為什麼不去把躲藏在靈恩背後,-手翻弄操縱著這一切的鳳翔揪出來?此刻的他多想回答靈恩那日的問話,他並不是有意要放棄靈恩的,他多想告訴靈恩,就讓他們父子倆重新來過……

  可是靈恩卻沒法等到他的這句話,而他也再沒機會親口告訴靈恩。

  「皇后駕到-」

  建羽強忍著眼眶中又再次聚集的淚,不明所以地看著被鳳翔之人請出後宮的皇后,此刻在她臉上,恰恰與他相反,正有著意氣飛揚的笑容。

  「拜見母后。」表面上侍母甚孝,也甚得皇后之心的鳳翔,在見了她後立即恭恭敬敬地行了個人禮。

  建羽忿而轉身瞪向當初進言讓鳳翔率兵救駕的皇后,而察覺到他的忿意,皇后倒是不敢迎上他指控的目光。

  「母后,您可把詔書擬妥了?』扶著皇后至位上坐下後,鳳翔軟言軟語地在她耳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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