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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鐵勒(綠痕)

  一切都已經變了……

  他們部是過河的卒子,既已越河而戰,就不能生悔,而眼前的情勢,也逼得他們父子倆都不能另覓退路。

  逼迫自己恢復冷硬的靈恩,很快地便甩去不該在心中生出的那些,深吸了口氣後轉首再問。

  「女媧營現今在何處?」與其去探究他們父子倆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種種,還不如好好煩惱一下那些個欲趁機加害於他的皂弟們。

  「回殿下,已越江。」巴陵對岸本就無太於領地更無守軍,女媧營要踏上江北本來就是輕而易舉。

  「宣王?」盤算了女媧營抵京還需花上一段時日後,他揚揚指再問另一個也急欲將他拖下太子之位的人。

  「聖諭尚未抵益州。估計聖諭一抵,晉王應會即刻出兵。」

  靈恩一手撫著下頷,「齊王與信王呢?」

  「無動靜,但想必日後應也會趕來救駕。」

  眾矢之的,原來就是這種感覺,早知定有此日的靈恩無奈地扯著唇角,覺得全楊國的刀口似乎都已對著他來了,一張張急著對付他的面孔,此刻深深地烙在他的腦海裡,那一張張,部曾在他羽翼下茁壯的臉龐。

  當年的他,若知會有今日,不知他是否還會對那班皇弟手下留情?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發覺所謂的兄弟之情,在他們冉家人身上似早就已經遺失在歲月之中下復蹤跡,就從父皇登基的那一日起。

  想著想著,靈恩不禁側首看向霍天行,看著這個為了他必須拋  棄手中已有的榮華富貴,與楊國其它軍旅全都對上的大將軍。在霍天行的身上,或許他找不到血濃於水,亦尋不著半分兄弟情,可他卻在霍天行身上,找到了一個皇弟們永遠也不會給他的東西。

  忠義。

  回想起自己這些年來是如何待霍天行,他有些不忍與懊悔。

  「殿下?」見他一徑怔看著自己,霍天行微彎著身子輕問。

  靈恩喃喃地問:「與天下為敵的滋味如何?」如今還願站在他身旁支持著他的人,或許就僅僅只剩霍天行一人了。

  他坦然直言,「為殿下,縱與天下為敵,末將亦無懼無悔!」

  「好。」深受感動的靈恩一掌重拍在他的肩頭上,「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當身旁的將軍上前在霍天行的耳邊低語一陣後,霍天行換上了正色的臉龐肅穆地問。

  「殿下,聖上那邊已準備好了,殿下可要面聖?」

  自被軟禁後,無-日下想面聖的靈恩,等待這個能夠親自與父皇面對面的機會已經很久了,這些日子以來,他有一句話,非得當面問問父皇不可。

  「進宮!」握緊了拳心後,靈恩率先大步定向一旁候著的車輦。

  手中之兵反應不及盤古營迅速,遭太子重兵軟禁在宮內的建羽,這半日來,一直被囚待在寢宮之內,靜待手操兵變的靈恩前來見他。

  靜謐的黃昏中,大批的腳步聲出現在寢宮外頭,坐在案內的建羽微撇過頭,看著跨步定進殿內的靈恩,整個人被夕陽的余照映染得一身紅艷不可逼視。

  「都下去。」一人殿內,靈恩即朝身後彈指。

  「遵旨?」

  站在殿門邊瞧了奸半晌,靈恩才徐徐踱至建羽面前,一如往常,不忘太子之姿的靈恩莊重地在御案之前跪下。

  「兒臣參見父皇。」

  不為自己的現況感到憂慮,只等著興師問罪的建羽,出口的問話,在空曠的殿中成了種沉重的迴響。

  「興兵之前,太子可三思過了?」

  「廢太子之前,父皇可也考慮清楚了?」跪在他面前的靈恩迅即抬首反問。

  建羽冷瞇著眼,「太子不該無德。」

  「父皇可又光明?」他的雙手若是沾灰,那麼當年與他一同改朝換代的父皇,手中所沾的則是更多的鮮血,父皇難道還不知,他們不過是彼此的影子,你你我我,雖不是同一張面孔,可在骨子裡卻無半點不同。

  不想與他在口舌上作爭論的建羽,在再也壓抑不下胸口的怒氣之時,忿而想撇過頭去,可靈恩面容上的神情,卻緊捉菩他的雙眼不放。

  「為什麼?」靈恩瞬也不瞬地瞧著建羽的臉龐,逼自己將藏在心中最沉痛的控訴問出口。

  聽著靈恩低啞的音調,從沒想過靈恩會用這種似遭遺棄的目光看他,建羽在訝愕之餘,一手忍不住掩著胸口。

  靈恩不甘的再問,「為什麼這麼對我?」

  建羽瞠大了眼,試圖想開口回答靈恩,但在把話說出口前,他卻彷彿在這雙似曾相識的眼眸裡,再次看見當年那個不顧一切想助他稱帝、那個最是貼心的靈恩。

  他們父子,曾經是那麼的相依互敬,無彼此不能有今日……

  「是你棄我在先。」自地上站起後,靈恩冷著聲,一字字地道。

  「太子……」低首看著靈恩指控的眼眸,心中猛然為他覺得酸澀的建羽,忙不迭地想站起身。

  然而定看著他的靈恩,眼中卻沒有回頭的餘地。

  「我要你後悔。」

  第四章

  欲見爾岱一面不得,已在營中帥帳外待上半日的石寅,在左翼將軍又再次來到帳外代爾岱拒客之時,再也忍不下去的一把推開左翼將軍,來到帳門前朝裡頭大喝。

  「王爺!」

  「將軍,王爺他……不願見你。」左右為難的左翼將軍雖很想讓石寅進去,但擺出架子的爾岱,卻是拒意甚堅。

  石寅兀自朝裡頭再道:「王爺,老夫有要事非得親自與你一談!」

  「將軍……」本還在想該如何是好的左翼將軍,沒想到石寅下刻就直接揭起帳簾踏入帳內。

  坐在帳內與其它將軍會商的爾岱,在他擅自閭人後,冷瞇著眼,不客氣地問。

  「誰許你進來的?」

  帳內其它部眾,在一見石寅與爾岱的神情皆異於往常後,紛紛主動先行退出帳外,不願夾在他們師徒之間因他們而為難。

  「王爺接下聖旨了?」在他人一定後,石寅直截了當地道出今日是為何要見他。

  「接了。」

  「王爺可要出兵?」對他的心思甚為知悉的石寅,馬上接著再問。

  「聖命難違,奉王打算以為聖上護駕的名目出兵,不需師傅來提醒。」刻意獨漏石寅一人,早就與全營將軍商議好此事的爾岱,原本就盤算著想要讓石寅置身事外。

  這才知道自己被撇下的石寅,沉著臉,硬是忍下不被重視的怒氣,下去管爾岱是台是因西南公主一事在報復他,強迫自己必須一如以往的理智。

  「老夫今日是來告訴王爺,千萬別急著出兵。」

  爾岱不解地皺著眉,「為什麼?」

  「太子與宣王一戰勢不可免,干爺不能在這時就加人戰局。」

  以爾岱衝動的個性來看,太子與宣王一打起來,爾岱很快就會加入其中擴大戰火。

  「不能?」聽到又是此等命令武、又是高高在上的口氣,早就與他心生嫌隙的爾岱,登時心火又燒了上來。

  「王爺需等到齊王出兵。」

  爾岱愈聽愈不滿,「好讓二哥去領那份功勞嗎?」要他讓出位置、改而拱上玄玉?到時玄玉若是平定了天下,父皇定又會把功勞全都歸功於玄玉身上。

  「這份功勞不搶也罷。」要證明他不下於其它皇兄的機會多的是,犯不著用此時來搏得聖上的關注。

  「國內興兵,我若袖手旁觀,到時落人口舌該如何是好?」

  石寅揮著手,「找個借口敷衍過去就是。」

  「可惜我一來沒有借口,二來我早就想與我的皇兄們一較高下。」他冷然地哼氣,自顧自地欲轉身離開,「要我拱手讓出這個機會?辦不到!」

  「王爺。」石寅一把揪住他的臂膀,「此事非同小可,更不是爭強好勝的時候。

  「放手。』爾岱冷冷地盯著那只掐握在臂上的大掌。

  在他銳利的目光下,與之抗衡的石寅一步也不退讓。

  爾岱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臂,「益州這鬼地方我待得夠久了,這回,我說什麼都非得回到長安不可!」

  在爾岱大步走向帳門之時,站在原地末動的石寅抬首看向他的背影,一字字地說出警告。

  「王爺,唯有軒轅營方可敗女媧營。」

  他忿然轉首,「在你眼中,我就那般不濟?」論兵員、論主帥,他都比女媧營更有勝算,偏偏這個石寅,卻還當他是個三歲小娃般地看不起他。

  身為沙場老將,閱人無數、看過百來場戰役,自認自己在看人這方面還有點把握的石寅,並不認為單憑人多勢眾這一點,即可敗女媧營裡的兩員猛將,他甚至認為,在歷經滅南之戰後,女媧營已今非昔比,別說是年輕氣盛的爾岱,今日就算他石寅親自對上了有勇亦有謀的辛渡,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他誠懇地說出諫言,「王爺,閔祿與辛渡並非泛泛之輩,與其冒險,不如就由齊王代勞。」

  「你以為,單憑你這幾句話,就可令我怯戰?」奸歹他也穩紮穩打地在西南待了數年,更曾親自打下西北,統領益州,就算女媧營驍勇是天下皆知,難道他晉王就是好惹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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