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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鐵勒(綠痕)

  「你想做什麼?」爾岱氣急敗壞地看著在他下令之後,那些立即闖進房內的下屬們,抱緊了懷中的公主後,猛然抬首問向此刻面無表情的石寅。

  請來聖旨的石寅,一手高舉左翼將軍遞上的聖旨,屋內除了執旨的石寅與爾岱外,其餘人等皆見旨跪下。

  「奉聖命,西南皇室不願就貶者,斬立決!」

  「王爺……」淚流滿面,藏不住眼中驚悸的公主直捉緊爾岱的衣襟,「王爺救命、王爺……」

  「誰敢?」爾岱在左翼將軍等人欲上前捉人時狠狠一喝。

  「拖出去!」手拿聖旨的石寅在他們身後無情地下令,軍令如山。

  「王爺──」硬生生遭拉開的公主,在被拉出門外時猶帶淚地回頭切喚。

  「石寅!」同樣也遭人架開的爾岱,在石寅無動於衷地轉過身去時,忙不迭地向房內的人恐懼地疾喝,「住手,快叫他們住手!」

  淒婉的叫聲,在他的話落之後,刺痛他心扉地自外頭傳來,爾岱楞張著眼,難以置信地停止了掙扎,在石寅命人全都退出屋內關上門時,他緩緩跪坐在地。

  「為什麼……」哀痛得難以成言的爾岱,顫抖著身子,喃喃地問,「為什麼要殺她……」

  站在他面前的石寅沒有回答。

  「她沒有錯,是我愛上她的!」他忿恨地抬首嘶聲大喊,不明白為何要將罪過推至她的身上讓她來承擔。

  「她非死不可。」石寅冷眸一瞥,「遭你愛上即是她之過。」

  「你……」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眼中的恨意是石寅從無見過的。

  石寅現實地問:「若不殺她,一旦太子得知此事,定以此事藉機打壓或借口削你兵權,倘若聖上因你抗旨動怒,到時你該如何?」

  「我不在乎!」爾岱忿忿地揮著手。

  「為了一個女人,你要葬送前程?你想人頭落地?」石寅氣得漲紅了臉,「集西北、西南軍員之大成的益州,已成為我國最強的兵武之地,你要將手中所有的一切賠在一個女人身上?何時起你變得如此目光短淺,你還想不想回到長安?你究竟想不想打下你的兄弟?」

  爾岱的吼聲隨即蓋過他的,「在權勢之外,我也是個有血肉的凡夫!」

  「凡夫?這凡夫,是你說當就能當的嗎?」面對與他針鋒相對的爾岱,石寅既是生忿更是心痛,「誰說你有資格當個凡夫?自你生在冉家起,你命中就注定只能高站在廟堂之上!」

  「站在廟堂之上就得像你一般毫無人性冷血無情嗎?」爾岱不領情地看著這個總想將他往上推的師傅,「別將你的夢想硬加在我身上,我要什麼,我自會拿下,不需你總是自以為是的來為我著想!」

  一席話,說出爾岱多年來窩藏在心底的心聲,石寅在聽見之餘,亦聽見了,他自個兒胸口所傳來的那陣心碎之音。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不後悔的石寅,用力壓下喉際的哽咽,「老夫不能任你自毀前程!」

  「出去。」不想再聽任何字句,更不想在這當頭又聽石寅拿師徒二字來壓他,爾岱不留情地開口。

  「王爺。」

  他忿指向門扉,「滾!」

  站守在門外,將門內所言皆聽進耳裡的左翼將軍,在難掩心痛的石寅步出門外之時,不忍地看向他。

  「大將軍……」

  石寅只是抬起一掌,示意他什麼都不必多說,看著石寅獨自步下房階,一步步走向外頭的身影,左翼將軍難過地皺緊了兩眉,感覺石寅在一夕之間,似是蒼老了許多。

  ☆☆☆☆☆☆☆☆☆☆  ☆☆☆☆☆☆☆☆☆☆

  絳陽。

  送走前來巡視軒轅營的玄玉後,與留下來的袁天印一塊待在帳中的余丹波,命人奉上茶水,同時令左右退下。他靜坐在袁天印的身旁等待著,並揣想特意來找他的袁天印想對他說些什麼。

  「可聽過狄萬歲這人?」開口就提重點的袁天印,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他是為了何人而來。

  多年前早就聽聞此人名聲的余丹波,回想起他所知道的那個狄萬歲之後,在袁天印的面前刻意裝作雲淡風輕。

  他淡淡輕述,「狄萬歲是揚州守將,趙奔將軍的得意門生。」

  「現下狄萬歲還是丹陽伏羲營的領頭人物,他一手打造了個全新的伏羲營。」只消一眼就看透他想隱瞞什麼的袁天印,也配合地裝作沒看到,不急著拆穿他。

  余丹波偏首看向他,「袁師傅擔心伏羲營日後將會對軒轅營造成威脅?」

  「我擔心的是狄萬歲這個人。」伏羲營在日後是龍是虎,全都靠狄萬歲一人。

  「袁師傅認為他會對我造成威脅?」總覺得自己被看輕的余丹波,不是滋味地問。

  認為他這些年來,無往不利得太過習慣的袁天印,索性直接拆他的台。

  「滅南之戰中,狄萬歲若是參戰,今日元麾將軍之職,未必會是你的。」在朝為官,除了功名之外,得要有管道往上爬,得要有官運,同理,武人亦是如此,狄萬歲之所以只能屈就為一名揚州守將,是因他無沙場可戰,是因他時運不濟,所以才錯過了揚名天下的機會。

  霎時沉默的余丹波,緊抿著嘴不置一詞。

  「我知道你視他為頭號大敵。」舉扇輕搖的袁天印再揪出他想藏的一個心結,「因他曾經打敗過令尊。」

  提及先父曾經敗給年紀與他差不多的狄萬歲一事,余丹波面容不禁變得森峻,但他沒有出聲反駁,只因袁天印所說確是事實,而他也是自那時起,就一直將狄萬歲這人放在心底至今,對於狄萬歲,恐怕就連趙奔也沒他那般瞭若指掌,也無人似他那般看重狄萬歲。狄萬歲之所以敬趙奔,是因趙奔為師,但他知道,狄萬歲早就已經青出於藍。

  「丹波,你得要有個念頭。」為免余丹波將會意氣用事,或是逃避狄萬歲,袁天印不得不推他一把,「只要非軒轅營之人,只要非王爺之人,日後,都將可能是你之敵。」

  他深吐出一口氣,「我知道。」

  公事公辦的袁天印,再端出嚴肅的神色,「與辛渡相比,你認為狄萬歲如何?」

  「勝於辛渡。」論戰技,看起來辛渡是與狄萬歲不相上下,可那是因為陰險的辛渡在戰場上可不計犧牲代價,而狄萬歲卻與之恰恰相反,作法與他相似的狄萬歲,不但可勝得堂堂正正,且還面面俱到。

  袁天印挑高一眉,「與你相比呢?」

  頭一回,總是自信無比的余丹波無言,而袁天印,也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沒把握。

  「日後還早,你尚有時間準備。」袁天印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頭。

  「袁師傅。」他緊握著雙拳,「對於狄萬歲,我該如何?」

  袁天印合起了紙扇,「日後信王若願與王爺聯手,你只須小心,但若信王在日後成了敵方,你就得要有與狄萬歲一決生死的準備。」

  「樂浪呢?」只要有樂浪與他並肩,狄萬歲或許就不會那般棘手。

  「狄萬歲要找的是你不是樂浪,樂浪在日後,必須全心對付另一人。」他不輕鬆,樂浪亦然,而樂浪除了要對付戰技高竿的敵方外,尚得歷經親情的考驗。

  他不解地皺著眉,「何人?」

  「晉王爾岱。」若是消息沒錯,聽說晉王與大將軍石寅這對師徒已翻了臉,日後晉王單打獨鬥,恐將是必然。

  余丹波訝異地看著他,同時心房亦重重緊縮著。

  袁天印笑了笑,「當然,以上只是袁某的猜測,能否成真,尚待後證。」

  「閔祿與辛渡呢?」不敢把他之言當作玩笑話聽的余丹波,緊張地再問。

  「山水有相逢。」袁天印聳著肩,「時候到了,你會知道的。」

  送走不願再多說的袁天印後,余丹波走至外頭,來到校場外的一隅,遠望著校場上,曾經是敵我分明,但現下卻全都同處一處、效忠同一人的那些兵將,這讓他想到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沒有永遠的朋友,亦無永遠的敵人。

  就像爾岱,也像德齡。

  更像眼前這群曾奉命力抗於軒轅營的前南軍們。

  看著那些生活在軒轅營中的人們,回想起滅南時的種種,他搖搖頭,深刻體會到再深的傷口,終究也會被時光磨平得只剩一個印子。

  一抹熟悉的人影映入他的眼簾,他靜看著許久不見的顧長空,方才回營,又急著去找那票與他打成一片的前南軍舊員們。

  「你的臉色很難看。」忙於九江城城務,難得回營的顧長空,有些納悶地瞧著同袍精神不濟的模樣。

  「他們也是。」袁衡一手指著校場上那些跟他一樣的弟兄。

  顧長空擔心地問:「吃不好、睡不著?」

  袁衡重重歎了口氣,「不,是另有其因。」事情要是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何因?」

  「余將軍!」校場上的眾人,霎時全都靠攏過來,齊聲向他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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