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惠瞪大眼。「什麼強出頭的傻事?我這可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玄燁忍不住笑了,「好好好!我不管你是強自出頭,還是見義勇為,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瞧著他寵溺的笑顏,惠惠感動地一塌糊塗,就是這麼一句淡淡的關切。抵得上世間所有的一切。
走到他身邊,蹲下,手圍著他腰,臉龐擱在他膝蓋上,感覺他的手掌愛憐地,一下下撫著她的發,縫縫柔情就這麼盈滿了她整個心湖。
「玄燁,我答應你,我會好好愛惜我自己。」她柔柔承諾,眼眶有些濕潤。
「這樣我就放心了。」娶了她,像是同時娶了一籮筐的麻煩,但他卻替她收拾的心甘情願,甚至有些甘之如飴。
「你也要答應我,如果將來有一天,我非得離開你的時候,你也要好好愛惜自己,就算是為了我,好不好?」圈緊他的腰,她仰著俏臉望著他。
「離開我?為什麼?」他緊張地問,將她拉起,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連聲追問。
她勉強地笑著,「天還有不測風雲呢,世間事誰說得準?況且我也說了,只是如果嘛!」
猛地將她擁進懷裡,兩人間一絲空隙也沒有,他的臉埋在她頸窩,一徑地說:「不准、不准!說什麼也不准你離我而去!我是皇帝,我說的話就是聖旨。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不准你離開我!」
惠惠聽著,淚珠止不住地垂落,滴在他肩頭,滲進他的衣服裡,她伸手摟住他,哽咽著答應:「好,我答應你,我不走,永遠都不走……」
玄燁緊緊擁著她,咬緊牙關,用盡所有力氣,像是生怕一鬆手就會失去她似的。
坤甯官內,緊緊相擁的一對男女,他們的心也緊緊連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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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大早。溫暖的晨曦緩緩透進坤甯宮中,溫柔地落在床榻上相擁而眠的男女身上。
惠惠眼皮輕動,在玄燁懷中醒來,卻閉著眼不想睜開。
「醒了?」他同,略帶沙啞的嗓音性感醉人。
「嗯。」她懶懶地挪動身子,調整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偎進他懷中。
「快辰時了,該起身了。」他捏捏她嬌俏的鼻尖,令她小臉皺成一團。
「不嘛,再睡會兒好不好?」
「又忘了?你還得去慈寧宮給皇額娘請安,去遲了總是不好。」
聽到又要去給太后請安,惠惠再也睡不著,翻身坐起,愁眉苦臉地歎氣。「請安、請安!天天都要去慈寧宮給皇額娘請安!早也請安,晚也請安,這規矩到底是誰定下的?一點道理也沒有!」
玄燁笑著,也坐起身,從背後將她擁進懷裡。「這規矩可是祖宗傳下的,你就算發牢騷也沒用。最多這樣,今日我陪你一道去慈寧宮給皇額娘請安,如何?」
「算了,你每目政務繁忙,還是免了吧。不過……」
轉頭看著他,她不禁問出一直藏在心底的疑惑:「玄燁,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我總覺得皇額娘好像不太喜歡我,每次我去跟她請安,她都板著臉,好像我欠她幾百萬兩銀子沒還似的,從來都不給我好臉色看。」
聽了她的形容,玄燁簡直哭笑不得。「你喔!牙尖嘴利,皇額娘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竟然這樣說她老人家,沒規矩!」
她嘟起小嘴反駁:「人家說的是事實嘛!像皇奶奶,她也是長輩啊!可她跟皇額娘就不一樣了,我覺得她老人家又親切又高貴。而且年輕的時候必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玄燁摟緊她,讓她軟軟的身子靠在自己胸前,他的臉龐深埋進她散發著幽香的髮絲中。「皇奶奶年輕時號稱滿蒙第一美人,可惜咱們晚生了幾十年,無緣得見她老人家當年的絕世艷光。」
「如果要我每天去給皇奶奶請安的話,我是心甘情願的,可惜除了大婚隔日見過她一面,之後就再也沒機會見到她老人家。」
「其實,免了咱們晨昏定省,也是她老人家一片體恤之心,不讓咱們早晚奔波。話說回來,皇奶奶這幾年來誠心禮佛,貪圖清靜,大概也不願咱們擾了她清修。」
「對了,昨個兒欺負藍若那幾名宮女怎樣了?你沒有處罰她們吧?我聽藍若說,她們真的是皇額娘身邊的人呢。」昨晚一直沒機會問他,這時才想起這事兒。
「我吩咐了內務府總管,要他按宮規處置,不得循私。」
「你這樣做,皇額娘會不會生氣?」她有點擔心。
「這次的事我不只是想為你出口氣,也因為慈甯官的人在宮裡向來囂張跋扈慣了,我這次若不殺一儆百,只怕將來不知還會鬧出什麼亂子。」
「可是……」她仍猶豫。
「怎麼?她們那麼欺負你,你還想替她們說情?」他抬高濃眉,摟緊了她。
「反正我和藍若都安然無恙,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就好了?要是鬧得皇額娘知道,她可能會生氣。」她知道他向來孝順,要是害得他們母子失和就不好了。
「皇額娘對身邊的人向來松於管束,又愛護短。若非如此,慈寧宮的人豈敢如此膽大妄為?趁此機會,給她們點教訓。也是好事。」
「可是,事情是因我而起,要是皇額娘怪罪我怎麼辦?她對我的印象本來就不是很好,再出了這種事兒,那她不是……」她愁眉苦臉、長吁短歎。
「就為了這個?不用擔心。」
「唉!我怎麼能不擔心呢?!問題是,我怎麼想也想不透,我到底哪裡不好,為什麼皇額娘對我總是冷冷淡淡,愛理不理的樣子?你知不知道是為什麼?」
歎息一聲,玄燁雙臂緊緊環住她纖細腰身,答得含糊:「不關你事,你只要盡自己本分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做得再好,也無法改變皇額娘對我的觀感嗎?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你不是皇額娘屬意的皇后人選。」無奈一笑。
他說出正確答案。
她驚訝地瞪大眼。「那我為什麼還能當上皇后?」
「立你為後,是皇奶奶的堅持,皇額娘無可奈何。」他淡淡笑著。「大婚選秀時,除你以外,還有遏必隆之女鈕古祿氏,與其他幾位身份尊貴的滿蒙格格應選。
當時,皇奶奶為防範鰲拜借遏必隆之女成為皇后之機,進一步擴大鑲黃旗實力,堅持立你為後,正位中宮。」
她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是這樣,情況真是複雜得讓人難以想像。那我能當皇后應該好好感謝皇奶奶她老人家羅?」
「你說呢?」他笑著點點她鼻尖。
她皺了皺鼻子,扮了個鬼臉,接著又好奇地追問:「那皇額娘希望讓誰做皇后啊?她也中意遏必隆的女兒嗎?」
「惠惠,為何你對宮中情勢完全一無所知?你未入宮前,你阿瑪從來不向你談及這些事嗎?」他有些訝異她的無知。
「他都好忙,哪有空對我講這些?」她擺出無辜表情。
睜著大大的眼睛,一臉天真無邪。
他釋然,耐心解釋給她聽:「我大清能得天下,其間少不得蒙古四十九旗鞍前馬後的支持,滿蒙聯姻早成慣例。
為此。我愛新覺羅氏向來對蒙古后妃禮重有加,數代以來,皇后莫不出自蒙古博爾濟吉特氏,皇額娘屬意的皇后人選,就是她娘家的一位蒙古格格。」
「原來是這樣。不過,我聽說蒙古姑娘長得都特別標緻迷人,而且能歌善舞,你不遺憾沒娶到那位蒙古格格做皇后嗎?」她促狹地問他,眸光流轉問慧黠動人。
玄燁聞言一笑,熾熱的嘴唇貼上她耳垂,熱切低語:「無論那位蒙古格格有多美麗,我也不會遺憾。因為,我已經有了你,能娶你為後,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氣。」
垂下眼睫,遮住掛著晶瑩淚珠的眼,惠惠的唇邊盈著淺笑,小手覆上他圈在腰間的大掌,感動地說:「能嫁給你、守著你,這才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氣……玄燁,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愛得我的心都會隱隱作痛……」
「我知道!誰說我不知道?你的心、你的情,我全都感受得到,點點滴滴,全都藏在我心裡,到死也不會忘記!」
流著眼淚,惠惠轉身投進他懷裡,玄燁也緊緊抱住她。
「玄燁,聽到你這句話,我就是死,也沒有一點遺憾了。」
玄燁撫著她的長髮,眼底也悄悄氾濫著濕意。「傻瓜!不許你再說這個字,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
笑著掙開他懷抱,她微笑著打趣他:「你以為你是玉皇大帝、如來佛祖嗎?讓誰生就生,讓誰死就死?」如果有一天,她真要離開他時,那是誰也攔不住的。
「我不管那麼多!總之,生生世世,我們都要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玄燁……」感動地瞅著這個讓她愛之入骨的男人,惠惠輕輕笑著,忍不住,淚又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