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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葉羽

  「 陽,我是允言。我知道你爺爺在你身邊,你不要張揚,靜靜聽我說。方才殷 璽到我們店裡來鬧事,指名要找詠蓁,態度相當不善。我店裡的保鑣不及他們的人多,現在兩方人馬正對峙著,詠蓁也在。別急,她沒事。只不過我認為這種情況需要你出面才能解決,如果可以,你想辦法趕到我這裡來一趟。就這樣,我收線了。」話完,電話對頭也傳來「嘟嘟」的嗚叫。

  殷 陽臉色凝重地收好手機,再也無法像方才一樣平穩沉著。

  「怎麼了?」殷東庭見他臉色有異,知道事情不簡單。

  殷 陽沉吟了會,遂低下頭請求著。「爺爺,我有點事,你在這裡放我下車,我必須要趕緊去辦點事,相當緊急。」「什麼事?」他無動於衷的口氣不急不徐地問著。

  「朋友出了事。」殷 陽簡短回答。「爺爺,我很堅持。」

  「不准!」他冷聲回絕。

  「爺爺,我一定要去!若您仍然不許的話,我只好暫時先忤逆您了。」冷寒的聲音迴盪在車內,強制命令著。「停車,我要下車!」

  殷東庭見他又不遵從自己的指示,怒火中燒,對前座回吼:

  「不准!誰敢停誰就捲鋪蓋走路!」

  殷 陽打開車門,寒冽的風立刻湧進車內,他只又道:

  「停車!我再說一次,停車!」明擺著威脅,一旦他不允,他會跳車。

  「混帳東西,你竟然敢威脅我!」殷東庭氣得青筋暴露,喘氣濁重。

  車子卻在此時以極快的速度煞車,前座的司機老劉在殷東庭錯愕的目光下恭敬地說道:

  「孫少爺,下車吧。等你有需要,再打電話給老劉。」

  殷 陽鎮重地對他道了謝,而後無視於殷東庭盛怒的吼叫,逕自下車。

  走了幾步後,見到車子似乎正準備掉頭回來尋他,他飛快攔了輛計程車奔馳而去,腦中只有一抹倩影,與心中的擔憂互相呼喚。

  *  *  *

  一地殘籍,桌椅東倒西歪,樂器也形成慘不忍睹的下場,有如颱風過境。

  「一、二、三、四、五。剛好不多不少,全掛了。」店裡其中一個保鑣小李興味盎然地蹲在幾個早已昏厥過去的男子身邊,像數屍體一樣地計算著。「這兩個是我的戰果,至於這一個是老闆的愛人打倒的、這個是大美人解決的,而這個就是老闆踹倒的……」話到此,他看向岑允言,一臉不敢置信,朗道:「老闆,怎麼你這麼能打我都不知道?你平日根本是扮豬吃老虎,深藏不露嘛。」

  他就知道老闆太過奸詐了,嘖嘖,他要小心為上,說不定哪天要被老闆吃了還在幫他煮沸水。

  岑允言呵呵笑著,模樣看來溫文無害極了,無辜解釋:

  「我從沒說過我不能打呀。」真是,硬把這種子虛烏有的罪名加在他身上。

  Sam走過來踢踢其中一名,試探他們是不是真昏了。聽到他們的對話,嘴角不屑地揚起,冷哼了聲:「允言這傢伙老是喜歡把自己的實力藏起,然後看別人打得你死我活,自己在旁隔岸觀火。他在高中時是空手道高手,詠蓁的空手道就是他親自傳授的。」

  岑允言依舊呵呵笑著,一副置身事外樣。

  Sam真想無奈歎口氣,問自己為何會愛上這名男子,可是感情的事無法解釋,既然他的心都被他勾了去,又怎麼向他討回來?

  不過——

  Sam的眼淡淡瞇起,望著眼前令他頭痛不已的愛人。

  「允言,方纔我和詠蓁跟人打得辛苦得要死的時候,你跑去打電話給誰?我正在為你的安危跟人打鬥,你卻跑去打電話?你給我說清楚怎麼一回事!」

  「啊,你看到了啊?」岑允言佯裝驚訝。「本想直接裝傻打混過去的,唉,真是不巧,我最近的運氣真背。」他顧左右而言它。

  「你快給我說!」Sam太瞭解他了,他的一點點小把戲瞞不過已經被他騙得可以吐出七上八下十五桶吊桶血的自己。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岑允言走到吧檯上一邊整理,一邊無奈地說。「我不過是打電話給 陽,告訴他,我們命在旦夕,教他趕緊過來而已。」眸光輕輕移到正坐在角落的顏詠蓁身上,見她忽然一凜,看往他的方向。

  Sam自然也瞧見了,當下明白他的用心,只不過想到他又用這種誇大其辭的方式,臉色就好不起來。

  「允言,你撒謊的技巧還真是面不改色,你有沒有考慮去演戲?鐵定比經營Pub了賺錢。」他真是被他氣死了。

  「我有考慮過。」岑允言還相當認真地回答。「可惜我對開pub比較有興趣。Sam,真可惜未能跟你做成同行。」

  Sam終於忍不住翻翻白眼,決定不再跟他對話,正想動手打掃這一片不堪想像的場地時,顏詠蓁卻忽然站起。

  「允言,我進去一下,如果他來了,叫我一聲。」話完,便逕自走入後面的房間,神色雖泛著淡淡憂鬱,卻顯得堅強而不再脆弱。

  「詠蓁打算跟他說清楚了嗎?」Sam問著岑允言。

  岑允言微聳了肩,裝做自己毫不知情。「我怎麼會知道呢?」

  「允言!別跟我打馬虎眼,我要知道詠蓁心裡怎麼想的。」

  「你去問她啊。」岑允言一個字都不肯透露,壓根不在意Sam要殺人的目光開始收拾起亂得不像樣的吧檯,心疼自己的店舖就這麼簡單地損失了幾十萬。等會他得跟 陽算算數才行,白虧的生意他向來敬謝不敏,自然要殷家賠償。

  岑允言做人一向公正,該屬於他的,他不會少拿;不該他的,他一點都不會沾。現在他將這筆帳算在殷 璽頭上,跟殷 陽討回他損失的一切,是理所當然。

  幾分鐘後,殷 陽如旋風似的身影衝進墮落天使,幾個正在清理的人注意到他的出現,紛紛丟下掃把迎接他——

  岑允言是友善地對他一笑,打了聲招呼;Sam則是拿他墨藍的瞳眸直勾勾地瞪著他,怒火逐漸高張。

  殷 陽略為逡巡了店中一番,驚覺沒有顏詠蓁的身影,一時間心慌意亂,忙問道:「詠蓁呢?」

  岑允言還不及回答,Sam已經先聲奪人。

  「關你屁事!現在才來,你有本事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就算明知顏詠蓁心繫於他,他對他就是沒有好感。對他來說,害顏詠蓁哭泣的人都罪無可這赦。

  「Sam!」岑允言警告似一瞪,才對殷 陽道:「在後面,我去叫她,你等會。」

  話完,又對Sam送了記讓他不要輕舉妄動的目光後,才步履緩慢地離去。

  除了小李,剩下的兩人根本是勢同水火地對峙著。一旁的小李見到情形不對勁,腳步像抹了油般溜得極快,對Sam說聲「家中有事」後便趕緊走人。

  Sam率先發難,他走到殷 陽面前,一口氣什麼都不說就先捉起他衣領,來了個下馬威,面露兇惡,冷聲詢問:

  「告訴我,你打算拿詠蓁怎麼辦?」

  殷 陽不畏不懼,沉著的態度依然,見他是真心出自對顏詠蓁好,他徐道:

  「我會娶她。不過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那是民國幾年?」

  「給我點時間。」他西裝下的拳頭緊握,溫和未變。「只要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能排除一切阻礙。」

  「時間?」Sam蹙起眉,惡狠狠地回吼。「去他媽的時間!分明就是推托之辭。如果你是男人,就不該讓你的女人受苦,不該讓她為你哭泣!詠蓁從來不哭的,她痛苦、難過都是為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讓我心愛的妹妹不見了,現在的她成天就像一個被困在籠中無法展翅高翔的鳥,吶喊著要自由!是你把她的翅膀斬斷了!是你讓她的笑靨自臉上消失了!如果你為她好,就該放她走,而不是拖著她陪你墮入你們家無底的深淵!」疾言厲色的話絲毫不留情地一說出,他手便一鬆,冷哼了聲背過身去。「我的話到此,你最好仔細斟酌,別只是一味自私地為你的感覺著想。」

  殷 陽饒是有再大的自信,也不免動搖幾分……神色雖未見端倪,其實內心早已呈現天平搖擺不停,掙扎起來……

  他曾那麼信誓旦旦地要保護她,現在她卻為此低泣痛鳴……

  他錯了嗎?

  雖不願承認,但他的確擊中了自己最脆弱的一環,詠蓁的笑因他而湮滅。

  他跟她一起,不是想見她愁雲遍佈的容顏,而是她的笑靨如花。

  她不快樂因自己而起,他卻那麼愚蠢地允諾要給她無盡的快樂,他才是那個該離去的人。

  不捨之情油然而生……他要放手嗎?

  詠蓁……

  顏詠蓁的身影步出,回首顧盼間,淡淡哀愁盤旋在眉梢之間如影隨形,烙印著屬於他的氣息……為他而憂愁。

  殷 陽大大地被震懾了,心魂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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