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陽沒來?」一顆淚掉進兩人身軀的縫隙中,她頻問。「為什麼他沒來?」低低喃訴:「Sam,我真傻……」
他失約了,在她強忍著病痛侵襲,殷殷期盼下。那股緊接襲上的失望前所未有
一個小時後,顏詠蓁被送進去急救,安祺和Sam及隨後趕到的方志禮和岑允言一同守在病房外。
「那傢伙為什麼沒來?」Sam轉身問著岑允言,本想壓抑的聲調最後仍是變成狂濤沖天,驚得人退步三捨。「為什麼?」
岑允言蹙了眉,口氣沉穩如常。「 陽今天有事,才會失約。」
「他有什麼天大的鳥事讓他丟下詠蓁?公事還是家事?他媽的!下次不要再讓我看到他,那混帳傢伙!」詠蓁從沒哭過的,混蛋!
「Sam,公平點, 陽是因為臨時有事才未能出席,何況他並不知道詠蓁生病一事。」
「是呀,別氣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詠蓁,其它的等會再說吧。」安祺沉重說著,眸光未曾離過病房門口。
病房門打開,醫生走出,四人忙奔上前。
「顏詠蓁醒了,已無大礙,你們可以進去看她,但不要太久。」
話完,Sam一馬當先進去,岑允言道了謝後便和方志禮及安祺進入。
「你們怎麼都來了?」她的聲音仍舊沙啞,美眸逡巡完岑允言和方志禮後,躺回床上,合上眸,明白表示不願有人打擾:「我沒事,早叫你們不要大驚小怪,現在勞師動眾的,不會累嗎?我想睡覺,你們回去吧,我不要緊的。」顏詠蓁拿起棉被便想遁入睡眠。
Sam扯下她的棉被,瞇眼瞪她。「詠蓁——」
正想發細,岑允言卻用眼神制止了他。
岑允言對顏詠蓁綻了笑。「我們不要吵你好了,詠蓁,你今天先在醫院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再來看你。」
顏詠蓁應了聲,而後自被窩傳出話:
「允言,別讓他知道我患病的事。」她索諾。
岑允言未變神色。「好,在場的四人都不會說。」他允諾。
然後,四人走出病房。
「叫他來看詠蓁吧。」安祺提議。
「不好。」岑允言搖頭。「詠蓁的個性我們都知道,她既然已經這樣說了,代表她不願他知道,我們就順她的意吧。」Sam在一旁冷哼,自鼻孔發出不屑的嗤聲。
岑允言微瞪了他一眼,便跟安祺示了意後,逕自離去,Sam也緊跟上去。
「志禮,我們走吧。」安祺突然思起方才一直未發言的方志禮,明白他已經得知所有情況,事情也不得不道破了。因此,今晚,可以想見方志禮的白髮又將多出幾根了,不僅是操煩著旗下首席女歌手的事業,更是又喜又憂慮地聽聞他們共同守護的妹妹已經有喜歡的人的事實。
「安祺,詠蓁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他像個女兒即將出嫁的哀怨老爸。
他不無感歎的,想當初詠蓁仍是自己身邊一個「青澀」的小女孩呢……
「是呀。」安祺心有慼慼焉地附和,感覺自己也跟著老起來了。
於是,漸行漸遠的兩人,不斷地回憶過去,順道哀歎兩人已逝的年華。
第五章
「Nicole呢?來公司了嗎?」方志禮詢問員工顏詠蓁的行蹤,在公司及外人面前,他向來不喚她的本名,而只叫眾人所熟悉的Nicole。
Nicole是舞台上艷光四射的公眾人物、名歌手;在舞台後,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顏詠蓁。
「她沒來。」其中有人答道。
方志禮蹙了眉,正感疑惑想走回辦公室,手機卻響了起來。
「志禮,詠蓁去公司了嗎?」安祺在電話那頭也同樣問著。
「咦?不是你去接她了嗎?」怎麼回事?
「是嗎?」安祺有些驚詫。「詠蓁是跟我說Sam會去接她的。」今天是詠蓁出院的日子,四人商量好要有一人去接她回公司。他已經跟詠蓁確認過是Sam的任務,怎麼又會有出錯?
「早。」Sam的腳步隨後踏進,難得回公司的他讓眾人目瞪口呆。意氣洋洋的他拿下墨鏡,斜睨著瞪視他的方志禮。「我得罪你了嗎?大清早給我這種眼光。」活似他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Sam,你沒去接詠蓁嗎?」方志禮驚愕地看向他,聲調拔尖。
啊?「不是允言的事嗎?詠蓁告訴我的。」又怎麼了?
允言?方志禮苦著一張臉,對安祺道:
「安祺,你聽到了吧?看來我們都被詠蓁耍了。」為什麼從小到大他都是被騙的那個?
安祺歎了口氣。「詠蓁是有意的,她知道我們放心不下她的身體,又不想麻煩我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才會四個都撒了謊……」不,也許允言也是幫兇,所以他們才會輕易被瞞過。
「那她人呢?去哪了?」方志禮覺得自己明天就會白髮蒼蒼,因為操勞過度。
「回家了。」Sam咬牙說完,切斷手機通話。「我方才打電話問允言,他說的,他還說詠蓁希望我們暫時不要打擾她。」媽的!現在是什麼情況?
三人一同被耍不說,允言竟然事前也不告知他!
此刻,電話中那頭的安祺及方志禮則是深深地歎了口氣,覺得頭好疼。
* * *
月光從落地窗洩灑進來,呈現一地銀輝,在送走岑允言後,顏詠蓁一人便獨自坐在窗台,喝著岑允言剛才為她調的甜酒。
酒甜卻不澀,微帶些清香味,繚繞著一層淺淺薄荷香,相當可口,聽說殷 陽曾大力推薦過……
允言說,他被絆住了,因為殷老太爺那晚突然交代他一項重要企畫,給予他限定時間交件,否則不能休息,因此未能赴約。
她並不生氣,無論是那時或是現在,她對他都動不了怒,何況是允言已對她解釋過。但是……
顏詠蓁身子貼回躺椅,仰望天上繁星,靜靜地放下酒杯。
但是兩人的未來前途無亮,他家中的反對會是一大阻力,這次便是明證,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她無法預料。當然,她可以毅然決然地不顧一切只為跟他一起,但要他為她放下所有,她辦不到。以他的個性,他不會快樂。
更重要的是,兩人甚至還沒交換任何承諾,現今看來都像她的一廂情願。
要是他沒愛上自己,那說什麼都徒然。允言曾提過以她的背景絕對無法見容殷家,因此他不想對她放下感情,想將她當胞妹看待……
撒謊的傢伙!
他的心思她清楚,他對自己動了心是事實,只不過自律性極強的他一直未曾逾矩,相信以後要他露出真正的情感也需要費相當的勁。
困難重重,而路都是她一人在走。
她的思緒百轉千回,門鈴也「叮咚叮咚」地發出鈴聲。
她站起身,一件大睡袍包裹住姣好的曲線,衣衫看來整齊,其實是惹人遐思,注意到自身的穿著後,她套了件牛仔褲才去應門。
「誰呀?」她慵懶微帶不耐的語調輕揚。
「是我,殷 陽。」
顏詠蓁微愣了下,而後迅速地打開門,投給他大大明媚燦爛的笑容,衝入他溫暖的懷抱中。
「 陽,你怎麼會來?」她……很想他,思念的感覺相當磨人,簡直要把自己逼瘋了。
沒料到自己的感情放得如此深,但她明白自己的個性一旦認定就不會再變,現在看來,不但在當年那件事上證明,如今也是相同的情況。
困難重重又怎樣?只要見到他,再坎坷的路她都甘之如飴,反正自己驚世駭俗的事也做得夠多了,不缺這一樁,何況當年翹家反叛父母她都熬過來,這點小小難關難不了她的。絕對!
「上次我失約了,真是對不起。」殷 陽任她拉著他踏入她的香閨。「雖然我明知抱歉也無法彌補,但我仍是要跟你道聲歉,你……願意原諒我嗎?」他的聲調壓抑著緊張,沉穩的語氣也變了。
那晚他再怎麼想著完成手上的工作也沒辦法如願,而後不顧一切衝出公司大門趕到現場時,演唱會早已提前結束,他們也已離去。
事後聽允言說詠蓁相當難過,他……心如刀割。
「不要緊的。」她嫣然一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反正已經過去了。」這點挫折她早已預料到,只不過那天病痛纏身,她才會顯得較脆弱。「你坐吧,我幫你倒杯水。」她慇勤地招呼他。
「不用了,我必須馬上趕回公司,爺爺等一下會來。」若非亟需見她一面,他連踏出公司一步都不可能。
「你要走了?」她蹙起秀眉,嬌軀驀然離開他溫暖的懷抱,怒氣騰生。
沒有三分鐘!在她思念他這麼長一段時間後卻見不到他三分鐘,而要回去那鬼公司在午夜十二點加班!她如果會讓他離去才有鬼!
「你真的要走了?」冷寒的口吻再問一次。
「詠蓁,對不起。」他只得抱歉,卻見她忽然背過身子不願面對他。「詠蓁……」他喃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