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一個月後,隕石的第二張專輯發行,第一天便破了銷售紀錄,當場讓唱片公司樂翻了天,甚至也把Sam和Nicole不肯配合宣傳的不負責任的行徑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大清早的,便見到公司大主管——方志禮笑得像個傻瓜。
「安祺,等著慶功吧,現在已經破五十萬了。」開會的此刻,方志禮開心得向全世界——除了因睡過頭而缺席的Sam和嫌無聊而不與會的Nicole外,宣佈這個消息,當場笑得合不攏嘴。
安祺只是淡淡一笑,頷了首。
「我們來選個時間吧,就……十天後好了,那天不是Nicole的生日,雙喜一起慶賀,場面做得盛大無比!順道再為這張專輯造造勢。還有,再幫Nicole辦一些歌友會一起慶祝,讓媒體多點話題寫,免得讓他們常說隕石的特立獨行讓他們難做,老在我耳邊嘮嘮叨叨,聽了就煩。如果可以的話,也做點慈善活動好了,證明你們的愛心不落人後,去探望老人啊、看看育幼院小孩什麼的,都可以。反正隕石正當紅,無論做什麼一定會蜂擁一大群歌迷,屆時再辦第二次演唱會;上次的演唱會場次太少,要不是因為你們堅持不肯加場次,只怕都可以開巡迴了……」他的滔滔不絕說得好不得意,快樂得直想飛上天。
安祺輕輕咳嗽了聲。「志禮,我有事跟你講。」
「啊?」方志禮的笑容停了格,暫時停止他的口沫橫飛。「什麼事?」為什麼每當這種時候他都有頭皮發麻的感覺?安祺依然是一臉真誠的笑。「關於你的提議,我覺得相當不錯,但有一點相當可惜,方纔的提案中有百分之八十,Sam和Ncole都不會配合。難道你忘了Nicole上次已說過,只給十天宣傳期嗎?今天是第九天了,明日的新歌發表會完後,她就不再曝光了,所以你打的主意,恐怕有點困難。」其實是不可能!
方志禮的臉已經正在抽搐中,話滾到嘴邊就想狂嘯出不滿——
「志禮,我練完歌了,現在我要回去睡覺了,拜拜。」及時插進的女聲截斷了每天千篇一律的狂吼,話一丟下瀟灑轉身便想走人。
「Nicole……」他的聲音自牙縫迸出,咬得牙好痛。
「喔,對了。」她的身子旋回。「你剛才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我知道你為我們好,你的苦心我也全明瞭……」話說的當時,竟然看到大老闆眼泛淚光。這傢伙在幹什麼?不理會他的反應,顏詠蓁續道:「可惜我做人一向說一不二,也沒人能改變我的心意,我是沒救了,我看你去向Sam施壓好了。」Sam向來是被出賣的那個。「就這樣了,再見。」
高跟鞋踏呀踏的,踏出了門口,也踩出了大老闆的辛酸血淚。
撫胸痛哭,淌血的心也不足以形容方志禮現在的心情。
安祺相當鎮定,將唇角從上揚的弧度拉回直線後,他道:
「志禮,我也要走了,今天我單獨一人要去接受電台專訪呢。」其實他也沒比他好多少啊。
想到此點,他也不由得歎了口氣,跟在顏詠蓁身後步出。
在下了樓後,見到正開車離去的顏詠蓁。
她臉色有異,他暗忖,而後輕喚:「詠蓁。」
她的車在他面前停下,拿下墨鏡,咳了聲:
「有事嗎?我感冒了,恐怕沒辦法跟你講太多話。」
他淡皺眉。「還好嗎?明天的新歌發表會……」
「沒事。」她輕道,顯得有氣無力。「以前我還不是一樣照常上場,不打緊的。」過去自己獨立更生時,為了生計,就算抱病也要工作,現在這點小病小痛不算什麼。「好了,我要回去睡覺了,你不用擔心。」
話完,便驅車離去,留下擔憂不已的安祺。
* * *
殷氏企業大樓。
百葉窗半合著,在略為陰暗的房間裡透出一線光,映照著老者年邁的臉龐,佝僂的身影已經無法再站立,只能坐在輪椅上仰望著他器重的孫子。即使是如此,銳利的光芒依舊未曾散去,讓人不敢直視。
「爺爺。」離他五步遙的殷 陽喚著,口氣公事化而平板。
「嗯。」他低回了聲。「近來好嗎?」
「托爺爺的福,尚好。」
「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他露出滿意一笑,對於孫子的表現相當高興。「送我回去家中吧,順道報告公司最近幾個月的業績。」
殷 陽頷了首,走過去推著老人的輪椅。
「喔,對了,聽說你最近跟一個小歌星走得很近。」半合的雙目遮去精厲眸光,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卻已在暗自評估殷 陽回應的一言一行。
殷 陽沉吟了下,而後道:
「我們是朋友。」
「朋友嗎?」老者又綻笑,卻相當虛偽而應付。「爺爺不會干預你的私人生活,你如果想跟幾個小明星玩玩也不要緊,但是你要記住,殷家的聲譽不容破壞,你玩歸玩,也要記得收心。」
殷 陽深深地蹙起劍眉,對於老者口中的輕蔑相當不悅,正想開口反駁,懷中的手機卻發出聲響截去他的話——
「爺爺,我接個電話。」示意完後,他走到一旁接起電話。
是顏詠蓁。
「 陽,你在哪裡?」手機對頭的她像是有著相當的好心情,語調輕快。
「我在公司。」他壓低的聲音不自覺放柔,唇角抹上笑意。
「那我來找你,好不好?」她忍住衝到嘴邊的咳聲,問道。「我現在在開車,很快就能到。」
「你在開車?」他的聲音瞬時充滿驚愕,緊接而來是一連串的叨念:「詠蓁,不是告訴你很多次不要邊開車邊打手機嗎?現在把它掛掉!」他強制地命令著。不管是否裝設免持聽筒,開車講電話就是危險!
「對不起。」她難得道歉,暗怪自己的多嘴後,開始使出一貫的撒嬌伎倆,嘖道:「那你總得告訴我,我可不可以過去找你啊?」
「可能不行。」他好氣又好笑。「我得要送爺爺回家,今天可能抽不開身了。不如這樣吧,明天我再去你公司等你。」他知道她最近因為宣傳而忙得焦頭爛額,幾乎住在公司。
「我明天要新歌發表會,抽不開身。」
「那我去你演唱會的地方等你,接著再去吃消夜。」
他提議,聽見電話那頭馬上傳來興奮應允的聲音後,眸光剎那化成柔情繾綣,未曾發覺,一顆想要遠離的心早已淪陷。
「 陽,你說的,可不能食言。」她的語調嫵媚勾魂卻不掩青春洋溢的愉悅。「好,那我馬上掛電話,拜。」話完,就馬上切斷。
達成了協議,很快地收了線,他的心思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一心環繞在那個有個燦爛笑靨的女子身上。
老者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開始慢慢盤算起來。
* * *
依舊是一場爆滿的演唱會,隕石三人的威力炸得演唱會場地充滿尖叫和高昂不休的聲音,Nicole的聲音雖然因為重感冒而沙啞,但不減它迷人程度,反而更添另一番不同的風味。
在發表會完畢後,顏詠蓁回到了後台,便攤在沙發上,劇烈地咳起來。
「詠蓁。」隨後進來的安祺蹲在她面前,關懷之情滿溢。「你沒事吧?要不要去看病?」她今天硬撐上場他已經覺得有些不妥,現在果然病情加重了。
顏詠蓁輕閉上眸,靠在安祺的肩頭上。
「安祺, 陽沒來,為什麼?」問句中的脆弱讓她顯得特別無助。
「也許他有事,來不了了。」他輕拍她的後背。「別想太多,我們去看病好嗎?」
「當然好,再不看病她就死定了。」另外一個男聲介入,關懷包藏在嘲諷語氣下,Sam二話不說抱起顏詠蓁走出後門,對安祺說道:「安祺,你去開車吧,我在這等你。」
安祺隨後步出後門,很快地動作。
「詠蓁,你忍著點,很快就沒事了。」他不斷溫言安撫。
「我知道,你不用大驚小怪的。」她的咳聲依然,聲音自他胸中悶悶傳出,比他還沉著,此刻仍明擺著恥笑他憂心的面容。
「沒事才怪!」愈想愈氣,他吼出聲:「你他媽的為什麼感冒不說?現在病得這麼嚴重,是想死嗎?你真是氣死我了!」詠蓁的體質向來弱,不生病還好,一感染病毒不發作半個月不會罷休,現在可好,準會破以前的紀錄。
「你好吵。」她伸手欲掩耳,卻發現毫無力氣而作罷,只好說道:「我是生病的人,給我點安靜的空間行嗎?」
「行!」他惡聲惡氣地又吼回去,而後如她所願地閉上嘴。
不久,安祺開車來到,兩人飛快上了車。
車上,沉默流轉,只聽聞顏詠蓁濁重的喘息和引擎的運轉。
「Sam。」顏詠蓁靠在他懷中,忽然輕輕喚著。
「幹嘛啦?」他不悅地回應,心疼和怒火交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