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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湛露

  「妳有話對我說?」南尚武眼中掠過一絲詫異,但他只是抬了抬下巴,「妳說。」

  「我是……」

  她剛剛出口兩個字,身外不遠處的大軍中忽然傳來一片嘈雜的人聲,像是有人在爭吵著什麼,接著又是一片大亂,爭吵到最後竟演變成了小範圍的廝打。

  南尚武的目光立刻移到那邊,沉聲斷喝,「誰在擾亂軍紀?給我拿到前面來!」

  很快,有幾個士兵從人群中被推出來,跪倒在他的腳前台下。

  被打斷話的沐菊吟還沒來得及繼續剛才的話頭,便一眼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也在跪倒的士兵之中。

  「李隊長?」她的輕呼惹來周圍所有人的側目,包括南尚武,但也只是一下下而已。

  他問道:「為何打架?可知在軍中打架是要以軍法處置的?」

  李隊長一臉的激動,先是很不合禮儀的磕個頭,然後飛快的說:「屬下不敢擾亂軍紀,但屬下一枚家傳玉珮昨夜被偷,剛才練武時卻從張二的身上掉下來,屬下抓住他要問個究竟,可這小子又死不承認,這才動起手來。」

  那個叫張二的人很不服氣,「這玉珮上哪裡寫著你的名字了?憑什麼就說是你家的?這是俺出門的時候俺老婆送給俺的!」

  李隊長啐了一口,「呸!你就會胡說,這玉珮上一龍一鳳,是我家祖傳的東西,我娘在我參軍前送給我,讓我貼身救命的,昨兒個晚上睡覺前你們幾個還在我這裡看過,當時怎麼沒聽你說起你也有個一模一樣的?」

  「有和你一樣的便要說出來嗎?俺還怕說出來後會被居心不良的人偷走呢。你的那個丟了,憑什麼賴到俺的頭上?」

  這兩人都是一腔憤怒,指著對方罵個不停。

  南尚武顯然對處理這種事情沒有耐心,一揮手,對監軍說:「拉下去各打兩百軍棍!」

  跟隨在他身邊的杜名鶴忙搶上前說道:「是不是先把這件事調查清楚,免得冤枉好人?」

  「無論賊偷是誰,他們擾亂軍紀已是事實,這兩百軍棍是免不了的。」南尚武沉聲說:「若是兩百軍棍打完後還沒有人願意說出實情,就再各打一百軍棍!」

  眼看李隊長要被帶走,沐菊吟忍無可忍的大聲說:「侯爺!你這麼處事實在不公!讓賊人和受害者一起受罰,如何能讓其他軍士心悅臣服?」

  南尚武望定她,「我現在要練兵,這裡不是妳能隨便喝令的地方。」

  她正色道:「錯了!我也是一名南黎人,若因你這一件事處置不當,讓你的軍士對你喪失信心,導致日後對敵作戰失敗,受苦的是整個南黎,我絕不能坐視不管。」

  這麼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南尚武並非承受不起,但他對眼前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忽然產生了些好奇,於是他示意士兵將李隊長和張二帶回,問道:「若妳是我又要如何分辨是非?若妳能分得清是非曲直,我就免他們中無辜那人的處分。」

  沐菊吟朗聲道:「這有何難?說謊之人黑心黑面,心筋又連手足,只要看他們中誰的指甲最黑,誰就是說謊者。」

  她話音附落,張二立刻將手指握起,捏成拳。

  杜名鶴眼尖看到,厲聲喝道:「張二,原來真是你偷玉珮?」

  張二還在垂死反抗,「不是!不是的!屬下昨夜輪值站崗,天黑風大,連上茅房的空都沒有,哪來的時間偷東西?」

  她追問:「你站崗可有人證?」

  「王大虎昨夜也輪值,和我對著守了一夜。」

  南尚武下令,「帶王大虎過來。」

  王大虎作證張二昨夜的確在城頭站崗,未曾離開。

  南尚武悄悄看了一下沐菊吟的臉色,看她做何反應。

  沐菊吟漫不經心般問王大虎,「昨夜你真的看清值夜的人確是張二嗎?」

  「是啊,昨天是十五,月亮賊亮賊亮的,這小子那張老鼠臉我看得清楚得很呢。」王大虎答道。

  她忽然笑了,「張二,你剛才說昨夜天黑風大,可是王大虎說昨夜月華分明,這又是怎麼回事?是你倆誰在說謊?」

  張二一時語塞,低頭不應。

  「只怕是你昨夜偷了玉後才出來值夜,但心情激動得連月亮都沒有留意吧?」

  真相已然大白,南尚武冷冷哼道:「我的部下竟然有你這樣的敗類,真是丟盡了我的臉。拉下去打五百軍棍,永除軍籍!」

  旁邊的侍衛正要將張二帶下去,不料張二驟然縱身躍到沐菊吟的身邊,左手一拉她的肩膀,右手環過她的脖子掐住她的咽喉,沐菊吟一下子便成了他的人質。

  張二大罵道:「臭娘兒們,老子眼看就要退伍,想辦法撈點錢有什麼不對?妳這個臭娘兒們裝聰明揭破老子的好事。反正五百軍棍下來也是死,不如拉妳當墊背一塊兒上路!」

  蘇乘風一見好友被擄嚇得急忙飛身趕來,也就在此一瞬間,她只覺一道閃電挾雜著勁風從眼前晃過,接下來在她尚未看清一切的時候,張二已經被踢翻在地,而沐菊吟卻落在南尚武的懷裡。

  沐菊吟也是驚魂未定,她沒有想到自己幾句話差點惹來殺身大禍,當她被張二掐住咽喉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但不知怎的,張二忽然鬆開雙手,她便跌人另一個人的雙臂環抱中。

  因為喉間被掐得太狠,她不禁一陣劇烈咳嗽,一隻大手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拍了兩下,接著是南尚武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響起,「拉下去,斬!」

  她這才意識到,抱著自己的人正是南尚武。

  即使是在成親之夜兩個人都沒有這麼近的肌膚相親。她雙頰酡紅,一時間竟忘了剛才可怕的一幕,她低柔的輕語,「多謝相救。」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放開手,口吻冷冷的說:「出門在外若沒能力自保就不要太露鋒芒。」

  像是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將她剛剛盈滿胸懷的柔情全都趕跑了。

  「妳剛才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解決了眼前事,他立刻轉回最初的話題。

  沐菊吟現在沒心情和他說任何事,麗容也罩上一層寒冰,「侯爺先忙吧,我的事不急。」

  他這倒更覺得有意思了,「妳特意跑來見我,說有事要說,現在卻又說不急?」他眸光閃了閃,「妳是誰?從哪裡來?叫什麼?」

  她抽身要走,卻被他閃身抓住了手腕。

  「我不想總在一個啞謎裡打轉。」他的態度異常堅決,以近乎逼供的口氣命令,「說,妳到底是誰?」

  沐菊吟咬住唇瓣,「一個過客。」她揚起睫毛,看著他,「一個你生命中的過客而已,不是什麼人。」

  「妳叫什麼?」

  「水吟。」

  「從哪裡來?」

  「黎都。」

  「為什麼來這裡?」

  「為了、為了死心。」她的眼淚忽然衝出眼眶而出,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流淚,在他咄咄逼人的追問下,她不願意說出真相,但苦心隱瞞的結果只是讓自己更加痛苦。

  苦的永遠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蘇乘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拉過她,對南尚武冷言相諷,「別以為你是侯爺就可氣勢凌人,全天下的人你都可以欺負,就只有她是你不能欺負的,也是你欺負不起的!」

  「為什麼?」他挑起眉毛。「她是皇太后?」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蘇乘風還要再罵,卻被她狠狠捏了一把。

  「我們回去吧,不打擾侯爺練兵了。」沐菊吟拖著為她抱不平的好友轉身離開。

  杜名鶴看得一頭霧水,對於沐菊吟突然出現,欲言又止的樣子顯然是大有隱情,她原本似乎是為了說破真相而來,為什麼到最後又放棄了呢?

  將她們送走後,他回到南尚武身邊,南尚武還是一樣屹立在風中指揮著軍士排演複雜的陣形。

  杜名鶴沒有開口,而南尚武的聲音卻悠悠傳來,「有什麼話想說你就說吧。」

  「那個自稱是水吟的姑娘似乎有些可疑。」

  他沒有回應。

  「侯爺以前認識她嗎?她明顯是衝著你來的,我怕她會對你不利。」

  「她不會。」他篤定的下了斷語。

  那個女人看著他的眼神全是痛苦和矛盾,沒有一點殺機。

  而那一縷淡淡的幽怨--讓他心動。

  第四章  菊恨

  南尚武從校場回來時天色已近傍晚,一進大門親信就送上一封密函。

  杜名鶴瞥了一眼上面的字跡,只看到一筆端莊的小楷,這字他認得。

  「二王子來的信?」他問,多少也猜到信的內容。「還是勸你盡快回宮?」

  「嗯。」南尚武看完信的內容隨手就將信在蠟燭上點燃燒淨。

  杜名鶴又看了他一眼,試探著問:「你真的不想回去?好歹你也在外三年,於情於理也該回去。恕我直言,國主的身體只怕支撐不了多久。」

  他沉聲道:「就是因為如此,我更不能回去。」他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天,「大變在即。」

  「二王子要篡位的流言未必是真,你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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