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她那根本稱不上是吻的吻,居然輕易點燃他的慾火,他想要她,渴望到疼痛的地步,卻還是想保護她。
「我知道。」看著他冰冷無情的俊臉,紀忻然再次憎恨起他永遠都不會被動搖的冷靜,她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字宣佈。「我、要、跟、你、上、床。」
「妳只是想發洩。」黑暗中,他的聲音緊繃而忍耐。
「是,我想發洩!」她只是想要一個溫暖的擁抱陪她度過這個夜晚,為什麼他卻殘忍地要點破,這個人難道都不會有脆弱的時候嗎?她報復似地更加貼緊他僵直的身軀。「如果你不讓我發洩,我會找別人。」
她任性地威脅他,眼眶又開始發熱,她不確定他會不會像從前一樣,接受這種幼稚的威脅,或者他會像其他人一樣,決絕地轉身離開她。
如果他走了,她要怎麼辦?她知道儘管自己那麼想要被擁抱,卻絕對不可能找任何人替代他……
「該死。」
低沉挫敗的低咒聲打斷她的思緒,她忽然被有力的臂膀輕鬆橫抱起,幾步路就帶她回到溫暖的道館。
閻御丞放下她,讓她貼靠在牆邊,低眸凝視著她,炙熱陽剛的氣息拂過她冰冷的臉頰,讓她發冷的身子突然熱得發燙,他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視著他,然後壓下俊臉,攫住他渴望多年的柔軟唇瓣。
這一吻又深又重,彷彿在測試她的決心,他有力的舌尖探入她的唇,濃濁熱烈的氣息交纏著,唇舌吮噬著彼此的味道,而她沒有退縮,在最初的驚愕後,她伸手將他拉向自己,青澀地回吻,感受到自己被緊緊收入他的懷抱,吮吻變成啃咬,鹹鹹的淚水溶進唇畔。
「妳還可以後悔。」直到她快無法呼吸,閻御丞才勉強放開她,瞇起黑眸,手指拭過淚水的痕跡,摩挲著她柔嫩的肌膚,聲音冷硬地問最後一次。
他身軀緊繃,等待著她的答案,問是問了,他卻不敢肯定,萬一她真的後悔,自己能放開她嗎?
紀忻然從模糊的淚光中看見他的遲疑,伸手將他拉近,在他嚴謹的唇邊氣憤低語。
「我討厭你!」
然後,用力吻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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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一夜大雨已停,陰霾盡散,晴空無雲,陽光暖暖照入道場,映在掩著交纏身軀的被單上,卻掩不住滿室春意。
在道場的淋浴間沖洗過,閻御丞只是安靜地回到榻上,沒有驚醒紀忻然,寵溺地任她在睡夢中尋找溫暖時又滾回他身上。
俯視她的面容,冷峻線條柔和了,一向冷沉的雙眸也蘊著難得的溫柔光芒,居高臨下,他靜靜凝視著枕在他臂上沉睡的人兒,長而烏黑的發披散在他的膀臂,淡淡的女子芬芳交融著他的陽剛氣息,構成寂靜的曖昧。
一夜的無盡纏綿,累壞了她。
看著想念多年的女子此刻沉沉落在懷中,饒是再冷靜沉穩的人,也只能癡癡地出神凝望。
緊閉的雙眸仍略微紅腫,雪白的美麗容顏染著淡淡汗意,頸項上還印著狂亂鮮紅的吻痕。
閻御丞心裡明白,昨夜她利用了他,發洩的成分大過歡愛的意思,他的肩頭頸背,佈滿抓傷和咬痕,沒有一絲甜蜜愛意。
明明是第一次,卻偏偏一點也不珍惜自己,非得逼得他蠻橫相應……這種蠢事,還真的只有她才做得出來。
儘管閻御丞沒好氣地這麼想著,修長的手指卻輕柔憐惜地撫過殘留在她頰畔的淚痕。
彼此逃了這麼多年,卻在初次重逢就走到這一步,是誰也預料不到的。
指尖滑過的嬌顏微微側開,長睫輕顫了顫,那雙漂亮的鳳眸緩緩睜開,迷迷濛濛的,帶著些許困惑,安靜地瞅著正在她上方的他。
突地,鳳眸閃過驚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倏然清醒,擁著被單坐起身,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閻御丞並不在意,優雅斯文的跟著坐起身,再從容不迫地揉著自己略微發麻的手臂,不準備開口。
不說話,是想由她來起頭,由她決定這一夜的意義。
他想重新抓住她,卻不想用昨夜逼迫她。
閻御丞靜默地看著她屈身把臉埋進掌心裡,一動也不動,似乎正在懊悔自己昨晚的莽撞。
半晌,她抬起頭,一臉正色地看著他,彷彿是下定決心,深呼吸了一口氣,慎重開口。
「昨晚是我強迫你的,對不起。」她尷尬地撇開頭,神色仍有幾分倔強,只是泛起微紅的臉頰卻是洩漏了她的不自在,目光掃過閻御丞赤裸的胸膛,嗅聞到沐浴過後的清爽陽剛氣息,也瞥見上頭的斑斑紅痕,乾咳了一聲,她差點講不出話來。「還、還有,我昨晚太粗魯了,對不起……沒有弄痛你吧?」
怎麼也沒料到她會說出這些話,閻御丞神色錯愕,而後開始覺得好笑。
光就字面來解讀,不知情的人恐怕會以為是哪位風流男人強佔了閨女清白。
她的思維邏輯果然跟一般人不同,明明是這麼曖昧的情景,可她就是有辦法一開口讓氣氛通通被打散。
紀忻然問完話,久久等不到回應,一抬頭,才發覺那張俊美面容上的表情有點奇怪。
或許他是生氣了。紀忻然想著。
這麼多年來,或許他表達怒氣的方式也改變了。
昨晚他一再遲疑,如果是別的女人或許會接受他無聲的拒絕,可是她卻沒有,仍然自私而固執地強迫了他。
「抱歉,我不該利用你。」濃重的愧疚感淹沒了對閻御丞長久以來的刻意冷淡,初次遇上這樣的情況,不禁讓她手足無措,來不及偽裝或遺忘,她很輕易地選擇了最自然的方式跟他道歉。
昨晚的她,是真的太過寂寞,才會犯下這種錯誤。
閻御丞不發一言,逕自起身著衣,紀忻然無意瞥見那修長結實的裸體,連忙面紅耳赤的避開,只是背對著他,又聽不到他的回應,她不免惱怒了。
「閻御丞,不然你要怎麼樣你說啊!雖然是我主動的,可是如果不是你情我願,誰逼你也沒用吧!」她不耐煩地撥開頰邊搔癢的長髮,恢復了直爽脾氣,停頓幾秒,又嚷道。「喂!你衣服穿好沒?我要轉過去了……真奇怪,哪有人洗完澡不穿衣服,好了沒……喂?」
捺不住性子偷轉過臉,馬上被他近在眼前的臉龐嚇了一跳。
「你幹麼貼這麼近?」
「我不痛。」講起曖昧話語,閻御丞仍沉穩如常。「妳痛嗎?」
紀忻然雖然聽了很想踢他,可還是很老實的答話。
「一開始有一點。」她知道自己昨晚表現得很粗魯,之所以沒有感受到太多的痛楚,主要是因為他極力的溫柔克制。
想起昨晚的纏綿,她才紅著臉出神,俊臉突然朝她俯壓而下,炙熱的薄唇重重吻住了她,單掌捧住她微傾的後腦勺,刻意加深纏綿灼熱的吻。
紀忻然只覺得一陣酥麻自腳底沿著背脊竄起,才準備伸手推他,他已挪開身子,輕輕地在她耳畔丟下一句──
「我原諒妳。」
待她回神,閻御丞已經起身走到門邊,神色從容,以理所當然的口吻交代她,「趕快起床梳洗,我先到外面等妳。」
看著他離開道場,紀忻然才拉起被子蒙住頭哀嚎。
天啊!她到底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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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忻然第一次知道,大飯店的早餐居然還可以叫外送!
只是面對一桌精緻餐點,她卻毫無胃口,喪父之痛和昨晚衝動行徑帶來的罪惡感令她喉頭酸澀,難以下嚥。
她現在已經不太能理解在昨夜那樣悲痛的情況下,她為什麼會這麼渴望他的擁抱,纏綿的記憶翻湧而上,她記得自己非常暴力地強迫著他的愛,臉色驀然泛紅,心裡怎麼也無法原諒自己。
明明是父親過世……
閻御丞輕啜著熱騰騰的咖啡,手邊翻閱著報紙,銳眸卻心不在焉地淡掃過對面拿叉子翻攪著食物的紀忻然,終於忍不住淡淡出聲。
「十年不見,也開始學人家減肥?」
「我沒有。」她有氣無力地反駁著,瞪了一眼神態自若、頭也不抬逕自看報的俊美男人。
這共犯為什麼還能這麼悠哉的吃早餐看報紙?!
「不是嗎?」他挑眉睨了她一眼。「不吃東西能改變的也只有體重,不是減肥是什麼?還是妳期望不吃東西可以改變世界?」
他是在安慰她嗎?聽著尖酸刻薄的言詞,紀忻然有點困惑了。
見她不答腔,他不厭其煩地繼續。「其實妳用不著減肥,昨晚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雖然不是滿分,但也差強人意了。」
「閻御丞!你──」紀忻然聽到這裡,決定這傢伙根本不是在安慰人,而是在激怒她,伸手拿過桌邊的小圓麵包丟了過去,語無倫次地想解釋。「我都說了不是那樣,昨晚那是,那是……」